按理来说,这个的游戏,应该属于个人战。所以庞大老板等人一走,在场之中就有人匆匆忙忙跑到墙壁旁边,仔细的研究起来。
然而也有人觉得,单打独斗效率不高,自然起了某些心思。
比如说小丁,忽然走到祁象旁边,小声道:“祁掌柜,我们联合吧?”
“联合?”祁象一怔,不解其意:“什么联合?”
“我们合作啊。”小丁建议道:“一起来找赝品,这样速度比较快。你想想看,我们联合起来,一人找五幅,效率起码提高一倍,肯定比其他人快吧?”
“率先完成了任务,拿到了彩头之后,我们再对半分,怎么样?”
小丁一顿,又补充道:“当然,谁找到的赝品多,谁的分成就越高,很公平吧?”
不得不说,小丁脑子很灵活,转得比别人快。虽然这样做,也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刚才庞大老板宣布的规则之中,却没有明确指出不准联合行事。
也就是说,通力合作找赝品,也是在规则以内的事情,不算作弊。
但是对于小丁的提议,祁象笑了一笑之后,就直接摇头:“我拒绝……”
“为什么?”小丁愣住了。
“我想自己努力。”祁象淡声道,悠然散步离开。
“你……”小丁胸口憋了一口气,好半响才压了下来,然后低声哼道:“不识时务,真以为自己是鹰,能够洞察一切?”
小丁骂了两句,一对眼睛又骨碌碌转动起来,继续在人群之中物色合作的对象。
二楼的空间大,悬挂的字画自然不少。
祁象一路扫视,粗略的估计,应该有上百幅字画。上百幅字画之中,隐藏了十件赝品,也就是十分之一的几率。
十里挑一,按理来说,这几率也算是比较大了。
但是许多人仔细观望字画,却迟迟没有动静。主要是害怕自己失误,毕竟机会只有一次,错了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不过祁象也注意到一个现象,在一些人的身后,总是吊着四五个人。
乍一想,他哑然失笑,也明白其中的原因。
不必多说,打头的人,肯定是行家。其他人知道行家有水平,而又对自己不自信,干脆跟在行家后头,打算捡个便宜。但凡行家驻足观望一幅字画,他们就急忙记下来……
对此,祁象忍不住摇头,知道这些人在作无用功。
毕竟行家也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现有人跟着自己,哪个行家会暴露自己的目标?聪明人的做法,绝对是顺水推舟,故意误导……
祁象也庆幸,自己是陌生面孔,没人认识自己,更没人清楚自己的实力,自然没有人关注他,让他如鱼得水,轻松自在的把字画看了一遍。
一圈走下来,半个小时过去了。
其间,也有人上了三楼,但是却没见下来。
对于这个状况,有人喜欢有人忧啊。欢喜的是,上去的人没下来,说明他已经出局了。但是反过来想,也让人忧虑,是不是已经有人得了彩头呢?
众人的心思各异,然后就看到祁象朝三楼走去。
刹时,小丁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想多了,肯定是错觉。他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现十幅赝品,指不定是去碰运气。”小丁自我安慰,又急忙招呼新拉拢的同伙,继续观画。
祁象上了三楼,只见楼上的布局,与二楼有些区别。
二楼空间大,装修比较简单。三楼看起来狭小一些,主要是间隔开了,形成一个个装潢清雅的房间,专门来用招待贵客。
此时此刻,庞大老板与几个鉴定大师,就在其中一间茶室中谈笑风生。另外还有几个先上来的人,或是垂头丧气,或是心平气和的坐在一旁,老实的喝茶。
祁象走进了茶室,里头的人自然一静。
有人瞄了祁象一眼,顿时低笑道:“嘿,又来一个瞎蒙的……”
其他人深以为然,不约而同笑了,毕竟看祁象的年纪,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他们也不是在嘲笑,而是有几分同病相怜。
因为他们也是这样,在拿捏不准的情况下,也是乱猜几个,撞运气。
几个老人家,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看了祁象一眼之后,该喝茶的喝茶,该聊天的聊天,没什么特别反应。
倒是庞大老板,挺和气的站了起来,含笑道:“小哥,你说说看,哪些画是赝品?”
“第一幅!”祁象开口道。
“嗯!”
包括庞大老板在内,一帮人不自觉点头。
没人觉得奇怪,主要是敢上来碰运气的人,也不可能单纯的碰运气,多少也有几分眼力,能够看出三五幅赝品。
要是一幅赝品也瞧不出来,那就没必要上来丢人现眼了。
“那你觉得,第一幅字画,假在什么地方?”庞大老板又问,这是在多加一层保险,免得祁象在作弊,通过别的渠道知道第一幅画是赝品,却说不上具体原因。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算是违反规定,要被踢出局的。
“第一幅字的作者,那是鼎鼎大名的傅抱石的山水画。”
祁象胸有成竹,娓娓而谈:“这画的立意、笔画、风格,我不作任何评价,单单说这作画的纸,就是明显的破绽。”
“哦?”
其他人愣了一愣,这也算是另辟蹊径。
因为其他人在评点第一幅画的时候,总是喜欢拿笔法风格说事。赝品的笔法也有点水平,但是与傅抱石这样的大师相比,还相差很远。
只要对傅抱石书画风格有些了解的人,轻易就能够把赝品鉴别出来。
不过祁象却拿画纸说事,也倒是有几分特别。
庞大老板很好奇,忍不住问道:“你说画纸有问题?”
“没错,画纸不对。”祁象点头道:“据我了解,傅抱石画人物画喜欢用宣纸,画山水画喜欢用皮纸。那幅赝品是山水画,纸张明显是宣纸。我一看,就知道不对了。”
“这个……”庞大老板一怔,迟疑道:“这种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吧,貌似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
“不,这是直接证据。”祁象很肯定:“因为我看了赝品的落款,题笔是一九四零年春,那段时间,傅先生恰好在蜀川,作画一定只会用皮纸。”
“为什么?”庞大老板挑眉,表示怀疑。
就在这时,一个老人放下了茶杯,眼中有几分赞许之意,帮忙解释道:“因为当时处于抗战阶段,宣纸比较昂贵,极难购买,而皮纸价格低廉,随处可见。”
“傅抱石当年生活拮据,虽然觉得皮纸质地粗糙,但是对墨色反映还有可取之处,所以他在这一时期画人物的老人和山水常用贵州都匀出产的皮纸,只有在画仕女图的时候,才用质量较好的宣纸……”
那个老人慢声道:“哪怕是在抗战胜利之后,傅先生从蜀川返回金陵,也带回了大量这种皮纸,所以在一九五零年以前,他在金陵绘画的山水画,都是用这种皮纸画的。”
“到了五十年代后期,傅先生的生活得到改善,就开始采购由温州出产的手工皮纸,或是清代乾隆年间的古皮纸……”
老人悉心指点道:“所以说,傅抱石先生在不同时期所用的纸张,特别是贵州皮纸、乾隆宣纸、乾隆皮纸,都是现代伪造者无法获得的。”
“绘画纸张的不同,自然是鉴别傅抱石作品真伪的重要依据之一。”
老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小伙子,你不错,说到点上了。”
祁象谦逊一笑,然后看向庞大老板。
“哈哈,原来是我孤陋寡闻,让大家见笑了。”庞大老板倒也爽快,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不懂,然后又笑问道:“那第二幅赝品,又是什么?”
“编号三,还是傅抱石的作品。”祁象微笑道。
“什么?”
这一瞬间,先前上来的几个人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几个,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编号为三的作品有问题。
庞大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然后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说?”
祁象很坦然,轻声道:“如果说,第一幅作品,那是纸张不对,那么编号三则是墨不对。”
“墨怎么不对了?”庞大老板问道,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祁象没看他,而望着刚才那个老人,笑着解释道:“据我所知,傅抱石大师对于作画的用墨,那是非常讲究的。特别是对墨锭的要求,更为认真。”
“他收藏了大量明清时期的名墨,不是作为古董收藏,而是用来挥毫作画之用。他惯用油烟、漆烟旧墨,磨砚作画,从来不图方便以墨汁作画,无一例外。”
祁象语气斩钉截铁:“所以只要观察他作品浓墨重彩的地方,肯定是黑色晶莹紫光,黑中透亮闪墨韵光彩。”
“这是傅先生真迹的显著特点,如果不是用高品质的墨锭作画,是达不到此种效果的。因此,从画幅墨中反映的效果中,也可以鉴定作品的真伪。”
祁象微笑道:“老先生,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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