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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大师一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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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为经选中了一支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

系统面板上他的技能栏后方,立刻出现了一排的加号——

【绘画技法——】

【油画技法:lv.6职业三阶(2136/50000)】+

【素描技法:lv.6职业三阶(10167/50000)】+

【中国画技法:……】

顾为经先点击了油画技法后面的加号。

系统面板上马上弹出了相应的提示。

“您是否激活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将油画技法提升至:Lv.7大师画家·一阶(1/100000)?【备注:当前选项,技能可持续时间为(458)秒钟,超出使用时间,继续点亮蜡烛,每秒将会扣除3.5点自由经验值。】”

458秒钟。

大约七、八分钟的样子。

顾为经记得,使用小蜡烛将Lv.4职业一阶的技法提升到Lv.5职业二阶的时候,超时使用,每秒扣除1.5点自由经验值,将Lv.5的技能提升到Lv.6的时候,超时使用,每秒将额外扣除2点自由经验值。

他还有一点盼望着每多升一级,每秒耗费的自由经验值都会相差0.5点呢。

结果这个小蜡烛的使用时长计算方式,显然不是等差数列。

Lv.6职业三阶和Lv.7大师一阶之间,也应该是量变引起质变的本源性改变,所多消耗的经验值几乎翻了三倍,从0.5点差别直接来到了1.5点。

现在。

在缪斯女神的小蜡烛燃烧尽后。

每多让它额外点亮一秒钟,就将会多扣除顾为经3.5点自由经验值的储备。

“咬咬牙,倒还能用的起。”

顾为经没有着急立刻点燃蜡烛。

他又在素描技法经验条后面的加号上,也点了一下。

于是,面板上的提示又多了一行,变为了——

“您是否激活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将素描技法、油画技法都提升至:Lv.7大师画家·一阶(1/100000)?【备注:当前选项,技能可持续时间为(236)秒钟,超出使用时间,继续点亮蜡烛,每秒将会扣除(7)点自由经验值。】”

同时提高两项技法。

女神的赐福小蜡烛的持续时间立刻几乎砍半。

而每秒扣除的自由经验值,也翻倍来到了七点。

算上各种折耗,一秒钟就是小一百美元烧出去了。

顾为经简单的心算了一下,每根小蜡烛能烧差不多四分钟,七支小蜡烛加起来,就能维持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

再加上他手中几万自由经验值,也能维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些全部都加起来。

一幅采用不涉及复杂罩染的厚涂法印象派风格的画作,画的快的话,勉强能行。

顾为经站在画架之前。

他望着面前洁白的亚麻画布。

过往的一幕幕像是投影般,在其上闪过:登门提着果篮摆放着的光头、爷爷告诉他一个画家从五美元到五百美元的一生、在大金塔和曹老以及胜子一家的相遇、莫娜以及蔻蔻、豪哥的电话,蔻蔻给他跳舞的样子,那寂寂的一声落水……

一张张脸。

一双双眼睛。

叠加在一起。

喜、怒、哀、乐、贪、嗔、痴、怨,全部层层的交叠覆盖,最后再也分不清眼底里蕴含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不喜、不悲、不怒、不哀。

只是以无边的平静,对峙着无边的时间。

眼神慈悲,似有蕴意。

……

寂静不生,放旷纵横。所作无滞,去住皆平。

——唐·法融禅师。

……

顾为经一开始以为,在提笔作画前,自己想到了是昨日晚上,他在豪哥的书房里所见过的那尊金光璀璨的四面佛的眼眸。

片刻之后,他却觉得,自己看到的更像是曹老那幅画在墙壁上的《礼佛护法图》里,佛陀的目光,菩萨的目光。

缅甸是一个纯粹的传统佛教国家,居民人口有超过90%,都信仰佛教。

顾为经一家,恰恰是那百分之十。

他从小就没有什么信仰。

不信佛,也不信黄老、主或者什么弥塞亚。

凝聚他们这样的华人家庭的是亲情,是爱,而非什么对于宗教的虔诚。

寺庙的僧侣询问他,为什么不尝试着信一信,佛陀会赐给人幸福的时候,顾为经只是笑着回答,他觉得佛陀只会让人安静的接受这一切。

他不喜欢这样。

但如果抽离哲学性的那一面,单纯从美术的角度来分析那些造像艺术,顾为经却从小都是非常喜欢的。

经卷、绘画、建筑。

从千佛之城蒲甘的浮屠与壁画,到中亚国家经学院宣礼塔上的马赛克瓷砖,再到东夏庄严的天坛与欧洲那些宏伟瑰丽,建造时间动辄需要以世纪为计算单位的超级大教堂。

在人类历史的古老阶段。

很多艺术形式的起源都和祭祀有关。

它关于人们的信念,关乎于道德、文化、星象、气候、生死观与鬼神观。

宗教本就是这些因素的集合。

教美术史的老师说,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艺术是宗教的附属物,而一切宗教都是自然的附属物。

所以那些宗教画作,最底层的内涵,画的从来都是人们认识这个世界,认识自然万物的方式。

所以对于这些艺术品。

顾为经通常都不是很能看的懂,但他总是很喜欢看。

就算看不懂,他也喜欢静静的望着那些壁画上的神鬼菩萨、太阳战争上的阿波罗与神坛上的救世主。

这些作品中,常常都会有一种难言的韵律蕴含在里面。

它们关于道德,关于秩序,关于古人仰头看着漫天星空时,内心中最初时的那一抹悸动。

菲茨国际学校每年、每个学期,每个寒暑假都有去往世界各地的游学夏令营。

游学的地点通常无非都是些去西班牙看看圣家族大教堂,去伦敦看看西敏寺,去埃及看看国王谷,法老墓,去伊斯坦布尔看看清真寺什么的。

顾为经其实一直都很想去看看,但是因为每次报名费大概都要相当于六、七千美元的样子,算上他和顾林,那么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要花掉一万好几千美元。

所以他爷爷一直都没舍得。

有一年。

莫娜跟游学团跑去埃及玩去了,回来给他讲述的经历里,除了各种本地小商贩冲出来往她身上套小手链管她要“Five dollars”、冲出来牵只摇头摆脑的大骆驼和她合影要“Five dollars”、往她手里塞石榴汁管她要“Five dollars”……在无数个防不胜防的“美元”的呐喊声以外,同样给顾为经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里似乎各种小商贩都会绘声绘色的讲述有关“法老的诅咒”的故事。

什么「谁扰乱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将张开翅膀降临他的头上」,什么「任何怀有不纯之心进入坟墓的人,我要像扼死一只小鸟一样扼住他的喉咙」。

引得旁边的欧洲旅游团的大爷大妈们,发出“Ohhhh!”的喊叫声。

顾为经相信。

那些考古学家离世不过只是些巧合。

但他同时也相信,那些大爷大妈们发出“Ohhhh”的叹息时,他们心中或猎奇,或惊叹,或感到刺激的心情是真的。

他们掏出钱包拿出五美元来买小摊上的“幸运护身福”时,拿出的钱也是真的。

「法老的诅咒」不在物质世界真实存在。

它却在文化领域,以这样的方式而开花结果。

宗教,那些神话,那些传说,那些画卷上对于未知世界的描摹与想象,是人们对不可知,不可查,不可解的玄奇领域的神秘猜想。

有些人信。

有些人不信。

有些人以其为名积德行善。

也有些人以其为名做恶多端。

但不管信还是不信,总有一天,人们都会与那个未知世界迎头相撞,在死亡前一刻,迎来对自己人生的回顾,也是对自己存在意义的……

终极审判。

而不管信还是不信。

不同的人,也都能从一幅好的好作上,获得那些能够震撼到他们,影响到他们的心灵体验。

那幅《礼佛护法图》,寺庙的僧侣说,他在上面看到了佛意,看到了佛心。

而顾为经则说,他看到了其中蕴含的“希望”。

而眼前的空白画布上,顾为经恍惚之间,好像看到的那些变幻的、流动的光影。

他开始想到了菩萨,想到了佛的千面,但到后来,他足够安静下来之后。

顾为经说——

“这就是人间喧嚣。”

于是。

他激活了赐福小蜡烛。

火苗忽的一下,被点燃了,不是那种宏伟的煌煌的惊世之火。而是漂浮的一点微光,悬浮的,幽幽的光。

画布被这一点光亮照亮,白色的画布上流动着金色的光辉,那仿佛是小女孩的圣诞夜里点燃的火柴。

光明里流淌着的,是通向诗意的梦想之光。

Lv.6职业三阶,只让顾为经站在了大师殿堂的门口,让他趴在门前,透过门缝,去雾里看花般的用眼睛看着殿堂内大画家们模糊的脸,去用鼻尖轻嗅名家盛宴所飘散出门的缥缈的香气,想象着桌案上的那是何等的珍馐美味。

而现在。

随着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被点燃的一瞬间。

大门轰然洞开。

【素描技法:Lv.7大师画家·一阶(1/100000)备注:临时】

【油画技法:Lv.7大师画家·一阶(1/100000)备注:临时】

系统面板上原本是蓝色的经验值进度条轰然破碎,变成了如同窗外不久前初升的朝阳一样的金红色。

我有明珠一颗。

可照山河万朵。

——

『时间:2023.6.27日上午』

『距离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飞时间剩余:+84小时39分06秒』

顾为经累计作画十九分钟。

剩余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6枚

剩余自由经验值:30057点。

……

……

『时间:2023.6.28日清晨』

『距离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飞时间剩余:+46小时39分06秒』

顾为经累计作画时间三十五分钟。

剩余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4枚

剩余自由经验值:25789点。

……

……

『时间:2023.6.30日午后』

『距离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飞时间剩余:+17小时39分06秒』

顾为经作画57分钟。

剩余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1枚

剩余自由经验值:20789点。

——

“用的只剩下最后一枚赐福小蜡烛了。”

三天后。

顾为经看了一眼系统面板物品栏中,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剩余数量*1的提示。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以前顾为经使用系统技能画画的时候,经常会让自己从到尾一口气全部画完。

甚至为了达成“一气呵成”这样目的,他会特意熬到午夜12点,把「真实世界」两天的免费的使用时常凑到一起,争取一次就画完一幅画。

这也是为了用有限的时间,达到最好的绘画效果的无奈之举。

对画国画的大写意,以及需要等待画纸半湿半干到一个非常微妙的角度在短暂的时间窗口中进行二次罩染的某些水彩类画法。

这个理论是对的。

但对于油画而言,这种画法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了。

首先,泼墨大写意或者速写水彩画,从绘画所耗费的时间来说,相当于田径运动里的短跑。

一百米,一开表,一停表就跑到终点了。

而大多数绘画作品,则属于长跑的范畴。

画家是会累的。

很多画家精气神最巅峰,全情投入的状态,只能保持一小会儿,然后绘画状态就会从高点不断的下落,要经过充足的休息,才能恢复精力。

这就好比同样是42公里的马拉松,一口起全跑下来,和分成42个一公里的小段落,跑完一组休息后再跑,最后的平均速度肯定是不一样的。

而且。

油画里是有那种超级长,超级大的作品的。

就不说那种画上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教堂穹顶画了。

一幅两米宽的泼墨写意,快一点的,三分钟内就能画完的人也有。

而一幅两米宽的油画,正常人画个十天半个月是非常常见的,你就算打死他,他也很难一口气画完。

当然。

两米宽的油画会比两米宽的横幅卷轴国画,面积大上不少就是了。

顾为经在画室里的那幅画到一半的厚涂油画,他预计在大师一阶绘画技艺的加持下,应该能在一个多小时左右的时间画完。

算是油画里的超级短跑。

要是一口气从头画到尾,也不是说不行。

可一来,顾为经希望在绘画期间,他每时每刻每分每妙,都处在情绪酝酿的最巅峰。

二来,他在画布上所使用的某些罩染的方式,要等底层的颜料充分在画布的植物纤维中渗透,颜料表面凝固结出膜以后,再在上面做二次修饰,才会使得画面更有体积感。

色彩的搭配也会显得更加圆润柔和。

拉菲尔、鲁本斯、委拉斯开兹的厚涂画里,都喜欢运用这样的色彩处理方式。

顾为经库存了七根小蜡烛。

所以他也把画面分了不同的层次结构,每天觉得自己状态最好的时候,他就全情投入的画上一会儿,而剩下的时间,他一边等画面晾干,一边和蔻蔻在偌大的西河会馆里散步。

陈生林约莫是真的挺欣赏蔻蔻的性格的。

他从未限制过蔻蔻的自由。

但蔻蔻自己没有走。

顾为经不知道蔻蔻是怎么跟家里交代的。

除了中途她回了一趟家,顺便拿了些换洗衣服以外,女孩都一直留在了西河会馆里。

此处本来就是陈老板宴请宾客的“会员制绅士午餐俱乐部”,会馆连绵的建筑里,有网球场、台球厅、极为考究的私人电影院,独立的射箭场……甚至连蔻蔻喜欢的练舞室都有。

这些天来。

没有在画画的时候。

蔻蔻陪着他,他也陪着蔻蔻。

他们在湖中游泳,(蔻蔻真的很严肃的努力训练他学会了在水中抱人),在原野里漫步,打了网球,在箭馆射了几只箭(蔻蔻也真的神奇的啥都会),在电影院里看些电影消磨时光。

顾为经本来想把《教父》三部曲过一遍的。

蔻蔻晃着头发吐槽说,不要不要,她才不要把这么好的时间花在豪哥喜欢的电影上。

“诺!我们应该挑自己喜欢的电影看。”蔻蔻抱着他的胳膊说。

女孩提议互相选对方应该喜欢的电影。

一人选一部,然后一起看。

试试默契程度。

当然,约翰·屈伏塔的电影不能挑选,女孩望着顾为经的眼睛,笑着说道,毕竟我到告诉过你了,这是作弊。

顾为经思前想后,他最终选择了1970年的奥斯卡最佳电影《爱情故事》。

这也算是开卷答案。

那天晚上的车上,蔻蔻给她哼过那首叫做《Love story》的电影主题曲。

而蔻蔻……出乎顾为经预料的是。

蔻蔻小姐竟然选择了一部算的上非常冷门顾为经又非常熟悉的奇幻电影——

它居然是2015法语版的奇幻动画片《小王子》。

顾为经总觉得,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蔻蔻望向他的眼神中带有深意。

或许蔻蔻真的知道了些什么。

或许只是错觉。

但顾为经没有问。

蔻蔻也没有说。

他们还一起在舞厅里跳舞,顾为经在宝箱里开出过“法国宫廷舞”的知识卡片,对待舞蹈,稍微懂一点理论知识,不过让他跳芭蕾,就实在太难为顾为经的运动能力了。

蔻蔻教顾为经跳了一点迪斯科,她说迪斯科一点都不难,它的要点在于即兴发挥,如果实在不会,跟着音乐乱扭也是行的。

顾为经觉得,他跳的充其量也就是乱扭的水平。

但蔻蔻不在意。

他也觉得很快乐。

真古怪。

这不是一个可以觉得快乐的地方,这也不是一个可以觉得快乐的时间点。

可顾为经就是很开心。

他的开心也像是毕加索的画,那种带着薰衣草的紫,带着淡淡的忧郁蓝调底色的意乱情迷。

每天他只分几次在画室里带很短的时间,画的不长,却画的精疲力尽。

就好似拳王在敲响铃声的短短三分钟里,把自己的所有体力,所有的情绪,所有燃烧着的愤怒,都化作重拳打出去。

而在一天中剩下的时间里。

他就什么都不想。

他不再去思考未来,不再去思考豪哥,不再去思考那些让他痛苦,让他伤心的事情,世界是否在明天就迎来终结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此刻正在一秒一秒正在嘀嘀哒哒的时间。

就像陈生林在电话里对他说的——“Tick,Tick,Tick,时间正在流动。”

而蔻蔻,就是那种只要在你身边,那么就会活泼可爱到让从身旁所流淌过的每一秒,每一次闹钟指针的滴答声,听上去都会让你觉得快乐的姑娘。

更多的时候。

蔻蔻跳舞给他看。

他则画画给蔻蔻看。

水彩、素描、油画,顾为经都画。

这种绘画不同于画室里那张正在逐渐完成的作品,它们不会吸干顾为经的情绪,它们只会让顾为经感到放松。

蔻蔻曾说,那天在酒吧里,当枪声响起的那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想象着他们一起在泰国海边的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流浪。

顾为经当一个落魄画家画画给别人看,蔻蔻在马路边当一个流浪歌手,唱歌给别人听——

“我知道你有很好很好的前途,我知道你有很喜欢的人,这样的命运是对你不公平的。可那一刻,这种清贫的想象,却让我觉得充满了恬淡的幸福。我甚至有点感谢豪哥,不太多,但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因为我觉得,那样的世界,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名字,那一瞬间,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这种苍茫的幸福感,顾为经如今也体会到了。

在这间似乎应有尽有的会馆里,顾为经却好似行走在雾蒙蒙的荒野中。

西河会馆的围墙仿佛是寂静的大雾一般,笼罩着一切,也隔绝着一切。

你什么都不用管。

你也什么都不用在意。

除了眼前的彼此。

……

顾为经从野餐的垫子上站了起来,抖掉身上沾着的草根和花叶。

四周是一大片的薰衣草田,身后则是一辆漂亮的深色双门跑车。

上午的时候。

顾为经想起来,问贴身管家,画室门外正对着的花田在哪里,对方给他指了路,他说他们想自己去。

管家就给了他一支车钥匙。

是那辆豪哥曾经想送给他的宾利,顾为经没要,就暂时收到了西河会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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