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胜负已分,除了郑诚父子,其余皆是大喜。
郑诚却不惊慌,只是眼睛眯了眯,露出几丝冷芒,几丝厉色,口中真心赞道:“精彩,精彩,真乃万夫不敌之勇也!”
“3”
“2”
“1”
…………
王一眼前的数字终于跳到“0”,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上一次打火沉虽说开启了‘战无不胜’,但是双方力量悬殊太大,所以没有这般虚弱。这一次打太阳神,却是狮子搏兔,可谓用尽全力,消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王一强自稳定身形,忽见郑诚目光飘来,若有深意,虽不犀利,却觉得心头猛跳,不由暗道一声:“糟糕!”只是脸上还是保持着睥睨桀骜的表情,以求能够震慑对方。
刚才有多嚣张,王一现在心里就有多苦涩。为了救下阿欢,不得已开启了“战无不胜”,本想趁着最后几秒解决掉郑诚,可在这时,天眼竟然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他转头看向阿欢和青松,几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同自己一样觉察到了一丝端倪,这才忍住没有出手,现在就更加没有了机会。
今日之事,王一已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今之计,只有先把对方惊走,后面再寻机慢慢报仇。
心念数转,他强撑倦意,转身欲往青松处靠去,忽听一个声音冷笑道:“我猜你大概是用了某种秘法刺激了身体潜能吧?呵呵……现在看来是到了你的虚弱期呢!不过能够打败最强形态的太阳神,你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王一闻言,停住身子,浓眉怒挑,转眼望去,只见郑诚目光如炬,咄咄逼人,亦是朝他望来。
王一沉默半晌,蓦地纵声长笑,笑声洪劲响亮,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脸上无不变色。
“是不是虚弱期,你我交手,一试便知!”
郑诚笑容一顿,眉头微皱,重重哼了一声,心中却开始惊疑不定。
王一嗤笑一声,斜睨了对方一眼,手上却是湿漉漉,原来已满手冷汗。
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却是阿欢反握住他的手,口中轻轻叫道:“王一哥哥……”,眼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逝。
王一轻轻摆了摆她的手,示意不要说话,阿欢会意,从布囊里取出黑乎乎一团药膏,正是先前喂过青松的“天生丹”。
王一鼻尖轻嗅,一股浓烈精纯的草木精气扑面而来,他眼前一亮,闪电出手,将药膏通通倒入嘴中,经那胃里一转,虽说填补不了此时的亏空,倒也聊胜于无,身体立刻生出几分暖意。
郑诚见他这般,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只是因为王一之前表现的太过强大,心神依旧有几分震慑畏惧,于是眼珠转了转,忽地笑道:“刚才见到王一先生的神勇,心里十分羡慕,我也是习武之人,虽不是对手,但若是就此离去,未免不甘。不如这样,你我文斗一番,点到为止,不伤性命如何?”
王一闻言,脸色微变,哪里不知道对方的算计,但还是不动声色,冷声笑道:“郑诚,你说的真可笑,咱俩可是生死仇敌,哪里有什么点到为止,只有你死我亡。”
王一语气杀意凛然,意图吓退对方,哪知郑诚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绕着场边走了半圈,突然笑出声来:“朝闻道,夕死可矣。若真要你死我亡,也未尝不可!”
郑诚眼露精光,微微一笑,一言说罢,便轻轻摆手,神态潇洒,迎着王一走来,每走一步,青石硬地之上便留下三寸足印,轮廓整齐,若刀斧削,现出极为高明的用劲法门。
王一脸色陡变,再难控制表情,心中暗叫“糟糕”,对方说什么“朝闻道,夕可死”都是一句空话,真正原因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底细,才会如此发声,那踏步留痕之态,威胁恐吓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蒋桂枝虽是粗人一个,这时候也发觉不妙,见众人个个露出惊色,将身一挺,大声喝叫道:“人家刚才才打完一架,你此时出手,岂不是趁人之危?刚好我也休息够了,你要交手,便来和我打吧。”说着纵身上前,反手一肘,狠狠撞向郑诚。
郑诚望她肘来,脸上带着淡笑,并不躲闪,脚步一错,两人身形一交,便听咔嚓一声,蒋桂枝身子竟如纸糊一般,轻飘飘飞出丈许,哼了一声,便喷出一口鲜血,十分醒目刺眼。
王一不由骇异,对方这一手凌空喷劲,竟是已达“羽蝇不可加身”之境,论起强弱,只怕还要胜过蜀都时候的秦钟越了。
想到此处,王一心头扑扑乱跳,想要去拦,偏使不出半分力气,即便站着不动,都有阵阵虚弱感袭来,当真又惊又怒。
郑诚直直走来,眼要离王一只有五米之遥,蒋桂枝又猛地扑来,只是刚与他身子碰着,顿时跌将出去,彻底闭气昏厥。
“你倒是皮糙肉厚!”郑诚冷笑一声,不由调笑。
霎时间,郑诚又往前走了五步,青松眼见如此,心头发急,知道再不想办法,只怕将要全军覆没,于是高叫道:“郑诚,你既说要文斗,我来和你斗如何?”
“哦?”郑诚笑道:“那青松道长不如说说,怎么个斗法?”
“不急,咱们既然要斗,便要有个赌注。”
“愿闻其详。”
“我们若输了,自然任凭你处置。可你若输了,须得立刻就走,不再纠缠!”
郑诚思忖几秒,点头笑道:“可以!”
青松抿了抿嘴唇,便又冷冷说道:“交手试招,甚为麻烦。我有一口先天之气,可护法身长久。我看你也是用劲方家,不如你我各打对方三拳,看谁能破的了对方的护体神功如何?”
郑诚想了想,蓦地笑道:“先天真气,有意思,恰好我也想一睹白云观绝学呢!”口中说着,眼光却瞟向王一,调侃之意甚浓。
王一怒气升起,目眦欲裂,就想替青松拒绝。哪知青松却抢先开口:“王一,这是我和郑诚的比试,你就不要插手了。”
“青松道长……”王一大惊。
“好了!”青松一挥手,笑道:“我刚入虚境,能和诸般高手交手,增益修行,那是求之不得,你该成全我,不是阻拦我。”这话说的轻松,却有一股决绝之意,王一暗暗咬牙,他知道青松是在给他争取时间。
郑诚见状,不由笑道:“青松道长好气概。既然你珠玉在前,那我也不能小气。这样吧,你受伤不轻,这三拳让你先打!”
“得罪了!”
青松内伤未愈,听他这般说,可谓正中下怀,也不矫情,嗖地一拳击向郑诚心口。郑诚动也不动,任他打来,结果青松拳头至胸,如中铁板,手腕震得生痛。
青松脸色一变,又是一拳打向喉头,这可是他全力而发,即便不如巅峰,碎碑裂石也只在等闲。
青松见他动也不动,心头还暗喜几分,忍着脏腑疼痛,悄悄藏了三道暗劲在手,不求一击毙命,也要让对方吃个大亏。
眼看拳头将要打中喉节,郑诚头微微一低,只听“砰”地一声,青松一拳结结实实打中喉头,碎骨之声并未响起,即便手腕如何转动推送,鼻尖都沁出细密汗珠,拳头依旧不能再往前一分。
众人见这情形,无不奇怪,只有王一瞧出端倪,心下微沉,那青松的拳头在距郑诚喉头不足分毫之处,竟被对方以肌肉上下牢牢夹住,不得稍进。心中对郑诚的评价不由又提高了三分。
郑诚嘴角笑容不变,轻轻说道:“还有一拳。”
青松两拳早已耗尽心力,哪里还有力气出拳,而且右手被其卡住,竟还拔不出来。
“你若不打,那我可就动手了!”
郑诚淡笑敛眉,屈起一指,向上弹出,“咔嚓”一声,竟是把青松右手手腕生生弹断。
青松闷哼一声,想要趁机抽手,可还没来得及躲闪,劲风忽来,一只大手凌空拍来,蕴含极大劲力,哧的一声打中胸口,透衣而入。
青松只觉双颊发热,身子却并不疼痛,只有些酸软难当。整个人就像风筝向后轻飘飘飞去,倒在王一身边,“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这就受不了了?我可还有一拳未打呢,看来先天真气也不过如此!”郑诚转头看向王一:“怎么样,王一,你是要我一拳把他打死,还是你来受这一拳?”
“我……”王一怒火中烧,正要开口,裤脚却被青松拉住,他坐起身来,脸色惨白,低低笑道:“你的拳头不也是一般?还有一拳,不要啰嗦了!”
“青松道长!”王一在背后大声喝止,没想到对方恍若未闻,只对着郑诚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打完这一拳,立刻离开!”
郑诚眼睛半眯,露出杀意,冷冷笑道:“你放心,君子一诺,堪比泰山。”
“阿欢……”王一内心焦急,他是决计不忍青松为他去死的,只得把希望放到阿欢身上,看她能不能想出办法,助自己恢复体力。
郑诚见青松一幅看透生死的模样,心中不觉有气,当即长吸一口气,马步微沉,徐徐一拳送出。
青松只觉对面拳风如一堵石墙,凌空压来,端的无隙可乘,不觉心头猛震,而自己一口先天真气,重伤之下竟然蜷缩在丹田,动也不动。当即缓缓闭上了眼睛,脸露惨笑:“我命休矣!”
…………
“开枪!”
程度一声厉喝,只听“啪啪啪啪”接连几声枪响,秦钟越站立的路面上顿时溅起一阵火星。
“人呢?”
枪响过后,众人定睛望去,哪里还有秦钟越的身影。伴随而来的却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一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胸口衣衫碎裂,鲜血淋漓。
程度大怒,一把抓住种庆南的头发,将他往下一扯,疼地对方冷哼连连。
“你是来救这个老东西的吧!呵呵……你不出来,老子现在就把他弄死。”一边说,手上一边加力,种庆南羞怒难当,额头青筋都纷纷凸起。
“住手!”
一声大喝自一侧响起,只见秦钟越不知何时已站在离众人不足百米的路边上,一脸冷意,望着程度。
“不许动!”
秦钟越脚步轻迈,程度瞬间朝他脚边开了一枪,随后又把枪口对准种庆南的太阳穴,厉声笑道:“妈的,装神弄鬼很好玩是吧!”
秦钟越眉毛一挑,气势如刀锋一般摄去,程度顿觉汗毛竖起,不由跳脚骂道:“不许动,不许动!”他把枪口挪到种庆南身上:“你动一下,我就在这老东西身上开个血洞,你不是牛逼吗?我看是你快,还是我的枪快。”
秦钟越只得收起气势,冷冷盯着程度。
“我还以为你多牛逼呢!”程度狂笑一声,转头对着一个手下吩咐道:“跟头儿说一声,安排人过来支援。至于其他的……”
“砰!”
程度话音,对着秦钟越就是一枪,就像是神经质突然发作,一点征兆都没有。
秦钟越瞳孔大张,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瞪着程度,闷哼一声,缓缓倒在地上。
“你……”种庆南怒道:“你也是人民警察,怎么可以胡乱开枪杀人。”
“老子今天就杀了又能怎样?”程度不屑冷笑:“为了你这个老东西,老子折了好几个弟兄,想想都来气,妈的,竟然还敢指手画脚,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瞧瞧。”说罢,就要去抽种庆南的耳光。
“老大小心!”
程度的手刚扬起,就听到旁边一声大喊,他还没反应过来,侧头说了一句:“什么?”
就看到一团黑影,如穿梭云雨,飞速掠来,空中顿时响起一阵鹰啼。
“唳……!”
程度大惊失色,抬枪便射,可还没扣动扳机,眼前突然红朦朦一片,他下意识便要去擦,手只微微一缩,瞳孔里那团黑影瞬息变大,化作一只苍鹰,鹰爪如勾,冷彻人心。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手下纷纷开枪,那黑影却灵活如蛇,轻身一扭,又往前蹿了一截。
“飞鹰涅盘!”
“唳!”
“噗!”程度被秦钟越一声大喝震慑了心神,那一枪始终没有打出去,只有两根尖锐的指甲戳进了他的眼睛。
“啊!!!”
他先是一愣,随后才是剧痛袭来,手枪掉落,捧面大呼。
“咳咳咳……”秦钟越身子一晃,只见手、足、胸口均有血液流出,显然是中了几枪。只不过他对身体掌控程度很深,或是用肌肉,或是用骨节卡住了子弹,这才没有性命之忧。就连刚才击中程度眼睛上的那团红色之物,便也是他的鲜血。
他稳住身子,冷眼一扫,周边几人竟吓得都不敢动,从程度身上取下钥匙,打开种庆南的手铐,这才开口说道:“种教授,我是王一派来救你的。”
“原来是王一小友!”种庆南惊喜出声,又担忧道:“你没事吧!”
“无妨!”秦钟越挥了挥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
两人正要离开,空中突然传来“踏踏踏踏……”的声音,抬眼望去,脸色齐齐一变,竟是两架直升机从两个方向快速飞来。
“不好!”
秦钟越眼尖,瞬间看见直升机上面,各有一个枪手,黑洞洞的枪管就对着自己这边。
“哒哒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响起。
“趴下!”
秦钟越眼疾手快,一声厉喝,扯下两张车门,各自叠在一起,挡在种庆南身前。巨大的冲击力,搅得秦钟越五脏生烟,他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善了,于是转头说道:“种教授,我拖住他们,你摸摸这人身上的车钥匙,想办法开车走。”
“不行……我怎么能丢下你!”
“听我的,不然我们两个都要死。”
“可……”
“哒哒哒哒哒哒……”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两人交谈被迫打断。
正在这万分的危急时刻,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两人面露惨然,以为又是对方援兵。紧接着,他们就听到车上喇叭发出的警报。
“我们是华夏人民军中部战区第十特战大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立即放下武器,限你们立即放下武器……不要一错再错……”
秦钟越转头和种庆南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南宫终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