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封云亭此时有没有生命危险,她都不会露面。
且不说封云亭此人,是不是一个值得被救的人。
宋玉善也不会在行善之事上逞能。
就算她要攒功德,能做的好事那么多,选自己喜欢的,趁手的来做,比在此时打乱她的计划要强多了。
后院的封云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被拷问折磨了一夜,宋玉善却一夜好眠。
天亮后,宋玉善就进了昨日准备好的屋子里。
虽然是和爱卿待的那间一样布置的,但对待梅女,却不能同如爱卿一般。
宋玉善特地等到了白天,除了是自己需要休息,也是因为白天里,若是不开聚阴阵的话,就算屋里完全避光,对滞留阳世的鬼魂来说,也是折磨。
对走投无路的爱卿,宋玉善是拯救者的角色,她寄希望于她,自然和盘托出。
梅女本来的处境却比爱卿好很多,毕竟只需要完成城隍交代她的事,她就可以洗清“罪孽”,真正的“投胎”了。
以宋玉善多日的监视,她又很会编故事骗人,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合作,所以宋玉善打算扮恶人,不听话就让她吃一吃苦头。
想“投胎”鬼,应该很怕魂飞魄散吧!
不开聚阴阵,对滞留在阳世,没任何保护的鬼来说,等不到下一次黑夜,就会魂飞魄散了。
果然,梅女从拘魂符里出来后极其不配合。
不过宋玉善脚踩在条凳上,手里拿着青竹琼枝,上面萦绕着让鬼魂生畏的真气。
所以梅女没敢直接冲她来,而是往屋子的墙壁而去,想要逃跑。
不过屋子的墙壁,地面,屋顶,都贴了锁魂符,她直接被弹开了,还损耗了不少鬼力。
“我劝你不要想逃跑,外面可是已经天亮了。”宋玉善说着,关掉了聚阴阵,让她感受了一波白昼的冲击。
梅女感觉自己更虚弱了,又惊又怒:“你是谁?为何抓我来此?”
她离投胎,只有一步之遥了,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差错,城隍大人不知道会如何惩罚她!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老实回答,我就开启阵法,容你再活些时日,等我的事了了,自会放你走,不老实的话,你就在这儿等着魂飞魄散吧!”
宋玉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梅女果然慌了神,她能在城隍府和罪女司逼迫下,诱骗凡人,附身活人,就是为了投胎摆脱前尘往事,重新再来。
但她也没有立刻丢盔弃甲,还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宋玉善暂时相信她,先活下来,再寻找破局的办法。
宋玉善却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问:“你见过太行城隍吗?”
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梅女点了点头。
“太行城隍叫什么?上任多少年了?有什么能力?”
梅女攥紧了手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完害怕宋玉善不相信,连忙说:“城隍大人的事,哪是我这样的普通女鬼能知道的?我只知道,我死的时候,城隍大人就已经是城隍大人了。”
“你见到城隍大人那样的积年老鬼,不会感受到他强大的鬼力吗?”宋玉善诈道。
“城隍大人气势逼人,与寻常老鬼截然不同,我只去过城隍府两次,但没有一次敢抬头看城隍大人的……”
梅女诚惶诚恐道。
宋玉善眯了眯眼,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敢抬过头,还是在糊弄人。
但她说的城隍气势与寻常老鬼截然不同,依旧让她十分在意。
若是城隍,只是只自封为神的鬼,鬼力再强大,宋玉善都不怕。
就怕他不是鬼,而是真正走了歪路的鬼神。
鬼神的记载太少了,实力如何,宋玉善也说不准,因为完全没有参考的范本。
宋玉善意识到,城隍的身份这方面,梅女是没法给她提供什么真正可信的情报了,她生前是凡人,死后就是困于一地的鬼魂,见识太少了。
还是得想办法亲自看一眼城隍,才能判断。
宋玉善转了思路,继续问:“你附身展家女的目的是什么?”
梅女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无辜的说:“附身?怎会是附身?展家女就是我的转世身啊!只是……”
宋玉善重重敲了敲棍子,打断了她:“你这一套,骗不了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若是再被我发现你糊弄我,你就准备魂飞魄散吧!我可没功夫在你这儿耽误时间。”
梅女一个哆嗦,害怕极了,心思百转,想着该怎么办。
任务一旦泄露,她便是逃走了,城隍大人也饶不了她,同样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宋玉善轻嗤一声:“你不会还打算对那野城隍的任务保密,企图投胎转世吧?”
梅女倏的抬起了头:“野……野城隍?”
宋玉善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会儿胡说八道不需要证据:
“你还真相信,那太行城隍是真城隍?
真正的鬼神,无一不是真正的功德善人!
你觉得弄得出‘罪女司’这种邪恶的部门,逼着女鬼去做妓女赚银子,引诱活人,附身活人的,能是个好人吗?
别处的阴世,可不像你们太行县似的,这么乌烟瘴气的。
还真以为替城隍办了事,洗清了‘罪恶’就能投胎了?
鬼得过完阴寿,才能开始来生!”
宋玉善虽然没证据,但她也没完全瞎编。
父亲叮嘱她行善,那行善必定有大好处,很可能她父亲能成鬼神,便与此有关。
别处的阴世确实和太行县不同,鬼也都是老老实实的熬日子,至于阴寿过完了,到底是和修士一样魂归天地了,还是投胎了,她也不知道。
梅女听她说的信誓旦旦的,也被勾起了一丝疑心。
宋玉善继续说:
“你这样受人诬陷,不堪为辱而自杀的苦命鬼要赎罪。
而那收受贿赂,诬陷你,还强娶良家女子,害人无数的孙都头却能安安稳稳活到如今,便是死了,也没有任何惩罚,可以马上去投胎。
这真的公平吗?”
听到孙都头,梅女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了,这确实是她最恨也最不能理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