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唐荟坐起身来,眼神湛然,看见一个红衣丫头正训斥着林旦。
她环顾四周,此处显然不是武陵城外。
蓦地,林旦感觉有人在拉自己胳膊。
“既然你也醒了,那我们先进城吧。”红衣丫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等一下,红瑜,你先说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林旦还没傻到认为以人力能做到凭空瞬移三个大活人。
他曾读过不少志怪小说,书里面既有大妖乘风化龙兴风作浪,也有修道者法力通天降妖伏魔。
这个红瑜怎么看都不像正气凛然的侠义之士,特别是那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好似能洞穿人心。
红瑜双手掐着林旦的脸不停揉搓:“是~不~是妖怪又怎么样呢,我害你了吗?”
双颊被掐得通红的林旦吃痛连连说:“好好好,我不问了。”
看来她的确是妖怪,但为何要缠上自己呢?他不觉得像红瑜这样才学兼备的漂亮女人会花功夫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小子。
“那你先前说的那些境界,寻常人练武怎么才能练得出劈山斩海的威力?你说说呗。”林旦心里不服气红瑜骂自己是不入流的那等,可师傅赵清毓也没教过他这些东西呀,只让林旦练些招式而已。
“那你都说了寻常人练不出,那不寻常的人就可以练出来了呗。”红瑜没给林旦好脸色,显然还在为刚刚他说自己是妖怪的事耿耿于怀。
“那人都是肉长的,胳膊腿儿都一样呀。”
“但是心不一样。”
红瑜说这句话时,双眼死死盯着林旦,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似的。
随即红瑜又说道:“天地再宽广也不及心之大,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就说你拿剑,剑本身好坏和剑招高低并不重要,关键是心中存有多少剑意,是一丝还是一面,还是一团,这才是修炼的根本。更何况,这世上真有大妖乘风化龙。难道凭剑招就能降服它们吗?”
“这人间很大,你才来几天就想呼风唤雨了。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我们先进城去逛花灯!”
林旦“哦”了一声,拉着唐荟站起身来。
红瑜还不及两人大腿高。
林旦正打算走呢,红瑜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我要林哥哥抱我走嘛。”
林旦这算是明白了,这妖女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自己有事问她的时候,她就恶声恶气。轮到她有事儿的时候,又变得天真浪漫小鸟依人。
林旦一把抱起红瑜放在自己脖子上。这时他突然想到,为什么我要听她的话呢,按她说的做呢?腿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走就怎……
“哎呦!”林旦后脑勺吃痛。
坐在上面的红瑜拍了拍林旦的脑门,问道:“想什么呢,怎么还不走,驾!驾!”
红瑜打断了林旦的思绪,他这下知道了,自己要是不按这妖女说的做,恐怕没啥好下场。
“武陵城里的人会怎么样,那个太守何万千对我还算不错,他不会有事吧。”林旦突然冷不丁地向红瑜问道。
“看他自己造化咯。”红瑜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继续拍着林旦的脑袋,让他走快点。
而林旦新收的徒弟唐荟则是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
荆州武陵城,太守府外。
天空墨云翻滚,阵阵轰鸣,光线昏暗,山雨欲来风满城。
何万千火急火燎地赶到府前,还未等他靠近,便瞧见一个紫衣男子手持利剑正站在门前,被门人拦住了。
他停下脚步,并未立马凑上前去,而是细细看清男人的相貌,鬓角须长,五官匀称,脸上白净无暇。
可当他看清之后,暗骂一声不好,随即快步上前。
“哎呦,你们怎么把御史大人拦在门外?御史大人,是下官管教不方,请大人责罚。”何万千忙向男人拱手赔罪。
“不敢当,何大人才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活泛人,我连御史令牌都没出示,大人就知道我是御史了。”
说着,紫衣男子晃了晃挂在腰间的玉牌,其上刻着“御史”二字。
“烦请大人到屋内再详谈。”
何万千示意门口的两个兵卒打开府门。
两人到了厅里,何万千让出主位,紫衣男子坐在一把黄花梨高靠背官帽椅上,何太守坐在其侧。
偌大的厅屋,只有两人坐于此,稍显冷清。
紫衣男子率先开口道:“想必何大人早已知道我所来是为何事。还请大人配合一二。”
“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无奈的是你们朝廷了。”
何万千皮笑肉不笑,与先前接待林旦时神情完全不同。
“什么叫‘你们朝廷’?”紫衣男子眯着眼睛,目光从缝中射出,直逼何万千而来。
何万千倒也不惧,轻松一笑:“你来的时候没察觉武陵城在晃动,云梦湖在荡漾吗?哈哈哈哈哈……”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何万千!”
紫衣男子神色大愠,但他心中也明白,既然何万千都如此说道了,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虽然我这人不怎么通慧,但向来运气都还不错。拒绝你也是刚做出的决定。不过你得快点走了。”
何万千盯着男子紫衣上的四爪蟒龙,略微数了数,共有四只。
何万千朝无人处一拱手,说道:“人间境的老前辈自然可以来去自如,可若在数万铁骑之下再带着一位皇子离开,恐怕得辛苦一点了。”
“哼!等着瞧,父皇陛下迟早要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碎尸万段。”说罢,紫衣男子快步走出府邸。
何万千心里念叨着,我先前还以为那穿着破烂的家伙是真皇子呢,结果是我被摆了一道呀。还是我高估了这群身在深宫的酒囊饭桶。不过,保住全城百姓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吗?
约莫下人烧好一壶热茶的时间,大地一阵震动袭来,主位那张黄花梨椅止不住晃动,何万千腿够不着地,只能跟着摇晃,他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向厅外望去。
只见三五个精锐铁骑破开太守府门,激起一阵尘土飞扬,其后跟着的骑兵占满了街头巷尾,延绵成一条黑线。
而在武陵城外,早已是被大批军马死死围困,为首之人却是一副白净面孔,与座下油黑骏马对比鲜明。
城内的百姓哪见过这等架势。街边摊贩来不及收拾,连滚带爬躲进不知是哪家的房里,可房主人也不敢大声呵斥,生怕引来注意。
整个武陵城乱成一团,却又听不见人声,只剩整齐踱步的马蹄声响。
“何大人,怎么从青楼回府里也不告诉在下一声?”
来人正是先前在宵香阁内声势浩大的刘草。
“咱们都是荆州人呢,自然是一体同心,放心吧,云梦湖的气运会交给你们兄弟俩的。但前提是别动百姓丝毫。”
何万千坐在侧位未动,平日里总是笑眯眯地双眼,此刻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放心,我的狼崽子们安分得很,只吃我扔出去的肉。”
何万千摆摆手,笑道:“只愿你跟你弟弟手持大气运,能为荆州多添几分胜算。”
刘草穿上盔甲之后的模样十分雄伟,与在勾栏处时,判若两人,一个是纨绔膏梁子弟,一个是煞气十足的将军。
他没料到何万千如此爽快地答应将武陵城交到自己手里,更是把云梦湖的气运给出。
既然他全力支持自己的伟业,那自然不会难为他。刘草便转身想要离开。
“对了,何大人,你带着来妓院的那个小子是谁?”
何万千呷了口热茶,缓缓说道:“怎么,刘大公子不是只对女人感兴趣吗?什么时候还关心起了男人,今天那个红瑜姑娘滋味不行吗?”
“那小子既然是何大人带来的,自然关系匪浅,晚辈也只是好奇而已。走了,大人保重身体,咱们打下的江山还得靠大人你这样的人物来把守呢。”
刘草大步流星出了门。
街道上的百匹骏马,皆是披盔戴甲,通体如墨。即便道路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但兵马仍是井井有条地踏着石板路出了城。
被这番动静吓得只敢躲在屋里的平民百姓们,都抱着家里的瓷瓶瓦罐不撒手,生怕被震碎了。
何万千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自己没刘家兄弟那般本事,这辈子骑马打仗是轮不到自己咯,可是这守城养民,乐呵事谁不爱做呢。
方才刘草说靠我这样的人物来守?他个毛头小子哪知道我们家这么多辈就出了我一个脑袋好使的,真当人才处处都是呀。不知道那个叫林旦的家伙现在在哪?我先前还真以为他是御史呢,还好这个真御史是个锋芒毕露的草包皇子,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来人,去把林公子找回来。”
“是,大人。”
何万千斜眼看见了被刘草撞坏的门,对着还没出门的一众家仆说道:“记得把门先修好。”
而骑着战马回江陵城的刘草,小心地取出怀中的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竟是一双筷子,不过这双筷子材质不简单,通体赤红,晶莹剔透,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物。
刘草回想起当时在宵香阁时的情形。
一进门刘草便嗅到一股清香,抬眼望去,看见红瑜半躺在床帐之中,只一双玉足显露在外。刘草怕她脚着凉,忙过去捂住她的美足。双手不停地来回抚摸,用手指把玩每一粒玉趾,摩娑于指缝之中,嘴里还说着:“在下也算阅女无数,虽说燕瘦环肥,可无一人像红瑜姑娘一般嫩滑如脂,勾人心弦呀。”说完捧着手深深地吸了一口。
玩弄一番玉足后,紧接着刘草的手贴着红瑜的白嫩双腿攀沿而上,一丝丝地拨开那条红色长裙。随之而来的,便是帐中人的浅吟以及微微夹紧的双腿。刘草奋力直上,可他欲大快朵颐一番时,手中的美人红瑜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只在床上留下一双红玉筷子,还带着她的清新体香。
一时之间刘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红瑜消失时,他心中暴怒,本想掰断这筷子,再出去拿人。可不知怎地,他收好了那双筷子,并在帐床中闭目休憩了一个时辰,里面的那股红瑜身上的清香被他吸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