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绾察觉到晋阳公主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不由抬高声音：“晋阳，你冷静一些，你听我说。”
“皇嫂。”晋阳公主怔怔地抬起眼睛，一双明媚的杏眼噙着丝丝泪意。
“别怕，这些人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沈云绾轻拍着晋阳公主的肩膀，明明她比晋阳公主年纪还小，此刻却成了晋阳公主的主心骨。
等到晋阳公主平复下来。
沈云绾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中间的男子。
“你还在期待你的同伙能逃出生天？”
沈云绾的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别做梦了，来人，把人带上来。”
沈云绾说道。
门外的侍卫立刻应声，很快，刑房的门再度被打开，两具尸体扔进了屋里。
“晋阳，看清楚了，这两个绑走你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再也威胁不到你了。”
沈云绾对晋阳公主柔声说道。
晋阳公主目光凝了凝，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没错，就是这两个人。
她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笑容再度回到了她脸上。
“你想指望你的同伙报仇，不妨去黄泉路上给他们带个话，让他们化成厉鬼来索命好了。”
晋阳公主握住了沈云绾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从中获得力量。
她鼓起勇气，对着中间的犯人放着狠话。
看到自己的同伙也难逃一死，甚至还死在了自己的前面，犯人目光暗淡，明白大势已去。
他原本还想借着这两个同伙的下落为筹码，给自己挣得一线生机，而晋阳公主又是最好的突破口，现在算盘落空，他闭了闭眼，失去了所有斗志。
孟池大为光火，又是一个刀鞘拍在男人的脸上。
“别给我装死。”
“还敢耍花样，看来你还没有尝够被抽筋扒皮的滋味。”孟池拿起桌上的匕首，雪亮的刀锋上沾着一丝血迹，让人肝胆俱寒。
孟池拿起匕首，在犯人身上熟门熟路地割了一刀。
霎时间皮肉被剥离，痛的男子闷声了一声，脑门上冷汗涔涔。
“说，谁指使你的？”
孟池要的是三个犯人都开口。
男人紧紧咬住牙关，哪怕巨大的痛苦让他身上的温度渐渐流逝，仍是不肯开口。
“还真是硬骨头。”
孟池又划下去一刀，将他一小部分的皮肉剥离开来。
场面血腥地让沈云绾忍不住抬起手，捂住了晋阳公主的眼睛。看了这样，是要做噩梦的。
但有一说一，孟池的手法太粗糙了。
“孟大人有没有杀过鱼，鱼线会抽吗？在他手掌上开个十字形的创口，将他的手筋抽出来，只要你的刀子够快，刀锋一路破开……”
沈云绾没有把话说完，孟池已经心领神会。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刚要实施动作，只听太子妃说道：“去找翠屏，取一些水银，顺着刀口灌进去，可以叫人痛不欲生……”
沈云绾作为医者，深知人的弱点在哪里。
中间的犯人撑不住了。
这位容貌冠绝京城的太子妃娘娘果真如传言中那样美如仙女，但却心如蛇蝎。
犯人不怕死，却怕生不如死。
“我招。我叫石进，我们兄弟都是安王府二公子萧明德的手下。我们一直被二公子养在京郊的庄子上，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来到京城。”
沈云绾只以为这些死士跟萧明德有牵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是萧明德豢养的。
出身皇室，却是整个京城公认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吃喝嫖赌，并且给安王惹出不少事，没想到这些都是他的伪装，风流花心的外表下，是另外一张面孔。
有意思。
“孟池，写一份供词，让他们在上头画押。”
“皇嫂，是萧明德联合沈婉竹一起陷害我？”
晋阳公主双眸喷火，若是萧明德在她面前，沈云绾毫不怀疑，晋阳公主会当场手刃了他！
沈云绾递给晋阳公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问中间的犯人。
“有证据吗？”
“回禀太子妃娘娘，京郊外的庄子就是证据。那座庄子距离京城五十里，就在红叶寺下方，叫绿茶山庄。”
绿茶山庄，沈云绾的脸色有些古怪。
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孟池，你带人去围剿绿茶山庄，本宫倒要看看，萧二公子还能给本宫带来多少惊喜。”
至于萧明德，沈云绾并不急着审。
若是证据不足，自己却对萧明德动用私刑，只会得罪安王和整个宗室。
沈云绾不想四处树敌。
走出这间充满了血腥味的屋子，晋阳公主眯起眼，目光中冷意十足。
“皇嫂，我想要亲自审问沈婉竹，若是父皇问起，皇嫂放心，我绝不连累您，而是一力承担。”
方才在刑房里，沈云绾的做法给了晋阳公主启发。
对付恶人，自己不能先行露怯，而是要比他们更凶恶才行。沈婉竹既然敢伤害自己，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
“好啊。”沈云绾一口答应。
“记得你说过，自己的公道自己讨。”
沈云绾朝着晋阳公主露出鼓励的目光。
“芭蕉，你带公主殿下去柴房。”
沈婉竹的待遇要比这些嫌犯要好，没有被关在太子府的刑房，而是关在柴房里头。
晋阳公主的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吱呀”一声。
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陷在睡梦中的沈婉竹立刻惊醒。
此刻的她一身狼狈，衣服还是昨日的，脸色憔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哪里还有郡王妃的半分娇贵。
等看清门口的身影是谁后，沈婉竹嘴巴微张，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晋阳。”
惊愕的目光就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见到我你很惊讶？”
晋阳公主挑起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在你的预想里，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出现在男人的床榻上，等着名声尽失？”
“沈婉竹，你知道比起皇嫂，你差在哪里吗？你就只敢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腐肉里的蛆虫，你的手段就跟你的内心一样肮脏不堪，让人作呕！”
晋阳公主知道沈婉竹最不服气的人是谁。
她言语如刀，刀刀直戳沈婉竹的要害，将沈婉竹扎得鲜血淋漓。
“你懂什么？”沈婉竹发出一声怒吼。
她大口地喘着气，胸脯更是急剧起伏，如同一只愤怒的斗鸡。
“你懂什么！”
“要不是你那个皇兄太废物，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就只比沈云绾输了一点，输在挑选男人的眼光上！”
如果当初……
当初自己没有被情爱所困，也许一切就不会无可挽回。
沈婉竹好恨，恨苍天不公，为什么总能让沈云绾化险为夷，而自己费心筹谋，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好笑！当初宸王府何等煊赫，若不是沾上你这种秽气东西，也不会衰败得这么快！”
晋阳公主冷笑了一声。
“不是你眼光的问题，而是萧君泽眼光太差了，喜欢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活该他应有此报！”
沈婉竹被晋阳公主的一番嘲讽弄懵了。
她还以为，晋阳公主是恨自己连累了萧君泽，怎么听晋阳公主的口气，比起自己，她好像更讨厌萧君泽呢？！
这怎么可能？
萧君泽可是晋阳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
然而，想到虎头病了之后，萧君泽屡屡给晋阳公主送信，晋阳公主却只字不回的冷漠，沈婉竹的心头浮上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是你？是你！”
想到从前种种，沈婉竹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是你背叛了你的二皇兄？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这边的计划就没有一次成功的。谁能想到，竟是出了内鬼。
“哈哈！”
沈婉竹大笑起来。
“为了向太子和沈云绾投诚，你不惜出卖自己的母妃和一母同胞的兄长，乌鸦尚有反哺之义，你连禽兽都不如！”
沈婉竹还以为，晋阳公主面对自己的指责，总会有几分羞愧，然而，晋阳公主却平静极了。
“你口中的我母妃和兄长，想要将我远嫁北蛮，嫁给一个比我大了三十岁的男人，他们既然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儿和妹妹，我为什么要站在他们那一边？”
“沈婉竹，你连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毒手，连亲生父母都能利用，如今却化身正义之士来指责我，不觉得自己过于可笑吗？”
“还是……”
晋阳公主勾起唇，目光极其不屑。
“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晋阳公主说完，掏出芭蕉交给她的匕首，一把拔出刀鞘，露出冰冷的刀锋。
“你、你要做什么？”
沈婉竹看着晋阳公主步步逼近，色厉内荏地喊道。
“那些绑架我的人，已经被太子府的侍卫抽筋扒皮，你说，我要做什么？”
晋阳公主走到了沈婉竹面前。
她不再废话，朝着沈婉竹的面颊用力划下一刀……
“啊……”沈婉竹的喉咙里逸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手脚被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滴落在胸前，疼痛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脸居然被毁了！
自己的脸居然被毁了！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沈婉竹的声音宛如恶鬼一般。
晋阳公主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心头反而浮上了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原来，这就是亲手报仇的滋味！别说，还真是不赖！
“沈婉竹，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利了。”
“我怎么说也是郡王妃，晋阳，你对我动用私刑，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如何跟陛下交代！”
沈婉竹目光怨毒地盯着晋阳公主，强忍着脸上的痛楚，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婉竹自以为是的威胁把晋阳公主给逗笑了。
她扔了匕首，抱着自己的肚子，眼中笑出了泪花。
“沈婉竹，你没毛病吧？你拿我父皇来威胁我？你知不知道，在你朝我下手的那一刻，你在我父皇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又是谁？！”
晋阳公主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一片清寒：“听清楚了，我是我父皇的掌上明珠，即使我虐杀了你，父皇只会帮我收拾残局，抹掉痕迹，你不会以为，父皇舍得让我偿命吧？父皇只会觉得你该死，让我脏了自己的手！”
沈婉竹紧紧咬住了嘴唇。
萧君泽这个废物，若是他当时没有犹豫不决，眼前这个女人早就被扔到北蛮王帐了，说不定几天就被乌格尔泰玩死了！都是他！都是他！
都是他和沈云绾毁了自己！
“沈婉竹，若是你把和你勾结的人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此刻的沈婉竹早已陷入癫狂，她只想毁灭，毁掉眼前的一切！
听到晋阳公主的问话，沈婉竹缓缓地勾起唇。
她染血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堪称恐怖的笑容。
“好啊。只是，我敢说，你敢听吗？”
晋阳公主皱起眉。
沈婉竹前后迥异的态度让晋阳公主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可能沈婉竹接下来的话绝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怎么，你怕了？”
沈婉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笑话，我会怕？”
晋阳公主绝不可能让自己在沈婉竹面前落了下风。
如果不是皇嫂，自己和卫扶苏就再无可能了，一辈子的幸福都会被毁掉，无论伤害自己的人是谁，自己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
晋阳公主很快做出了决断。
“你不妨说说看，本宫为什么会害怕！”
“你当然害怕了，因为……”
沈婉竹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与我合谋的人，是敬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敬王萧君衍？！
为什么！
晋阳公主紧紧攥住了手指，指甲刺在掌心，总算让她回复了几分清明。
“你说，与你合谋的人是萧君衍？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沈婉竹有些遗憾。
她还以为，晋阳公主听到要害她的人是她的亲哥哥会因此感到痛苦不堪，真是可惜啊。
“你不是与太子府结盟了，不如让沈云绾把萧君衍也抓来，你亲口问他啊……”
沈婉竹说着，眼底竟是染上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那个玷污了自己的禽兽，若是落到了沈云绾的手上，一定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