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晗之同样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太子妃,乌蒙有什么不对吗?”
沈云绾弯起唇,目光充满了戏谑。
“乌蒙言语冒犯,对本宫不敬,紫竹便将他教训了一番,让他无法人道。”
气氛突然安静。
卢晗之面色古怪地竖起了大拇指。
“太子妃身边真是人才辈出。高,实在是高!”
卢晗之的夸赞有些言不由衷。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男人来说,这是生不如死。
“行了,不想夸就不要硬夸。你过来不可能只说这一件事,就别卖关子了。”
沈云绾似笑非笑道。
“太子妃真是明察秋毫。”
卢晗之将自己的调查结果一一道来。
“太子殿下,我查到了莺歌馆的幕后主人。您和太子妃绝对想不到,整个京城之内,这座最大的销金窟是谁开的。”
卢晗之既然这样说,说明这个人自己和萧夜珩一定认识了。
沈云绾还真想不出来。
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萧夜珩的身上。
“夫君,我猜不出来,你能猜到吗?”
萧夜珩连猜测的兴致都没有,卢晗之早晚都要说。
“太子妃让你不要卖关子,晗之,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萧夜珩加重了语气。
卢晗之不由失笑,殿下还真是护妻心切。
“殿下,都是晗之的过错。”卢晗之主动认错。
他说道:“殿下您绝对想不到,莺歌馆的幕后主人是宫里的容嫔娘娘,不,说错了,是容庶人。”
“容庶人?齐若姝?”
沈云绾有些惊讶。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萧夜珩。
“莺歌馆是何时在京城中占有一席之地的?”
太子殿下一直都是这么敏锐。
卢晗之答道:“莺歌馆是十年前建成,开业第一天就因为楼里的新花样而名声大噪,五年前更是一举达到了顶峰,力压万红楼,成为第一。”
“十年前,齐若姝只有八岁。孤很好奇,一个八岁的女孩,为何会开妓院,又是怎么想出那些花样的。”
萧夜珩没兴趣了解具体的内容看,对他来说,听一听都会脏了耳朵。
“回禀殿下,为了这个,我还亲自去齐家打探过,没想到还真打探出了一些东西。齐家的一位嬷嬷口述:齐若姝生而早慧,三岁就能做诗,五岁就能将《诗经》倒背如流。奇怪的是,齐家并没有帮齐若姝扬名,而是听从齐若姝的建议,不光在京城,就连江南也开设了好几家妓馆,赚得盆满钵满。”
随着卢晗之的讲述,萧夜珩的神情染上了一丝肃杀:“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下作至极!”
萧夜珩只要一想到齐若姝故意模仿自己的母后来获得圣宠便如鲠在喉!
这样肮脏的女子,凭她也配!
“殿下,我有个猜测,齐若姝倒像是有宿慧,难不成她前世是勾栏出身?”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手段。
“夫君,不如我进宫一趟,想办法接近齐若姝,探一探她的虚实?”
沈云绾主动开口。
萧夜珩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绾绾,你现在的情况决不能冒险。”
萧夜珩说完,眼神再次放在卢晗之身上:“晗之,依你之见,齐若姝会是跟乌蒙接头的人吗?”
“回禀殿下,当日在莺歌馆的客人我全部筛查了一遍,有一个客人选的是听荷姑娘,却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有没有查清楚此人的身份?”
“这个人用的是化名,叫王五。但是那天莺歌馆的客人非常少,和以往的热闹截然不同。所以我猜测,是有人提前包下了莺歌馆,至于当日寥寥的几个客人,恐怕是这个王五的障眼法,用来混淆视听的。”
“不过,此人非常小心,晗之无能,并没有查出他的身份。”
萧夜珩听了神色淡淡。
“继续跟着乌蒙,注意不要让他发现。”
“是,太子殿下。”
卢晗之说完事情便告退了。
沈云绾微蹙着眉尖。
“我怀疑,齐若姝跟我一样,也是一缕……”
“异世之魂”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萧夜珩的食指便贴在了沈云绾的唇瓣上。
“嘘,绾绾,不要说。”
萧夜珩唯恐被上苍听到,他不信鬼神,可是绾绾的出现让他信了天意!
沈云绾没料到,直到现在,萧夜珩还对自己来自异世如此忌讳,他也太患得患失了。
沈云绾靠在萧夜珩的怀里,柔声道:“我就在这里,说好了要和你一生一世的。”
“绾绾,我知道。”
萧夜珩吻上沈云绾的额头,最后这个吻逐渐变了味道,万千青丝倾泻而出,再也压抑不住,全部化为炽热而绵长的吻……
心神恍惚之际,沈云绾的双臂绕上了萧夜珩的颈部,被他抱在怀中,朝着内室走去。
沈云绾被放到了床榻上。
萧夜珩的吻绵延而下……
沈云绾胸前一凉,瞬间回过神来。
她连忙别开脸,躲开了萧夜珩的亲吻。
“别压到孩子!”
这句话就像是数九寒天的一桶雪水,萧夜珩墨眸一滞,翻身倒在了沈云绾身边,他颓丧地露出了一抹苦笑:“他就不能懂事一点,早点从你肚子里出来吗?”
沈云绾被逗笑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的孩子又不是精怪。”
她以手支颐,侧身看向丈夫,只见萧夜珩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俊美、白皙的面庞仿佛点了胭脂一般,鼻梁上也有着细细的汗珠……
沈云绾咬了咬唇,睫羽扑闪,明眸含着羞涩了,偏又妩媚极了,仿佛一泓秋水般。
她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声音低不可闻:“我帮你吧……”
萧夜珩怔了怔,理智瞬间回笼,虽然有一瞬,他可耻地心动了。
“绾绾,你不必这样,其实我还好……”
萧夜珩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只软若无骨的玉手握住了,霎时间,一阵销魂蚀骨的触感直冲大脑,让他头皮发麻。
萧夜珩没有忍住,齿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一双墨眸渐渐红了……
一个时辰过后,沈云绾看着萧夜珩打来清水,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垂下目光,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羞涩。
真是太难为情了。
没想到,就在沈云绾暗自尴尬时,萧夜珩放下水盆,无比怜惜地亲了亲沈云绾的指尖,眼底的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沈云绾在他无声的安抚下,总算忘记了刚刚的难为情。沈云绾的唇畔忍不住露出了一朵甜蜜的笑容。
“绾绾,下次别这样了。”萧夜珩充满了愧疚。
绾绾还怀着身孕,自己也太禽兽了!
沈云绾闻言,诧异地睁圆了眼睛。
“刚刚你不喜欢吗?”
可是,她有观察过,萧夜珩方才明明很喜欢,眼睛都激动得红了呢。
萧夜珩怎么可能不喜欢?!只要这个人是绾绾,无论做什么自己都喜欢。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这样对待你,除了爱慕你,疼惜你,我还应该尊重你。”
萧夜珩越说越是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现在说这些,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云绾看出了萧夜珩眼中的挫败感。
萧夜珩一直坚守君子之道,以前更是不沾女色。在他的观念里,对妻子是不能狎昵的。
沈云绾有些感动,还有些好笑。
她的声音像是春风般温柔。
“我们除了是夫妻,还是彼此相爱的爱人,就像你为了取悦我,可以做任何事;我也是一样。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再怎么亲昵都不为过。你为什么要感到自责呢?”
沈云绾握住了萧夜珩的大掌,将自己的小手伸进他掌心。
“你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也想让你高兴……”
萧夜珩紧紧地将沈云绾搂进了怀里。
心里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觉终于消失了,那些阴暗的念头也被永远地压制在了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绾绾,我何德何能……”
“我说过,我的夫君是最好的夫君。”
沈云绾浅浅一笑。
她目光缱绻,柔柔地注视着萧夜珩。
“未来,你也会是最好的父亲!”
……
萧夜珩和沈云绾过的蜜里调油,宸郡王府,沈婉竹自嫁到郡王府以来,夫妻之间还是第一次爆发这样激烈的争吵。
“婉竹,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我们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你真的忍心吗?”
听说贱名好养活,儿子自出生以后便七灾八难,萧君泽特意请了兰若寺的方丈,为儿子起了一个民间的名字,叫虎头,就是希望儿子能够虎头虎脑、健健康康的。
“虎头的病不能再拖了!”
“圣上和陈才人连见你都不肯,连续五次都将你拒之门外,你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沈婉竹的声音带着一抹痛恨。
有一段时间,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萧君泽好好过日子的。
至于那些前尘往事,沈婉竹选择忘记,否则就是自苦!
可是沈婉竹也没有想到,萧君泽会这么没用!
这样的废物,当初真的值得自己赌上一切吗?!
如果是明轩哥哥,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沈婉竹越想越恨!
她双目泛红,恶狠狠地盯着萧君泽。
“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吗?你早就是一个废人了!无论是在圣上心里,还是陈才人的心中,都巴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否则,陈才人为什么要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把萧君衍找回来?”
沈婉竹冷笑了一声。
“我拦着你,是因为知道你什么都办不成!萧君泽,你清醒一点吧!”
自从服药之后,萧君泽便对沈婉竹死心塌地。
然而,最深爱的人却说出了最恶毒的话,沈婉竹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更痛!
萧君泽的内心充满了苦涩。
有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恍惚了一下。
这就是自己深爱的女子吗?
如同仙子一般完美无瑕,剔透玲珑,可是为什么,她突然就变得这样刻薄了?!
萧君泽想不通。
就在这时,脑海里传来了一股尖锐的痛楚,萧君泽晃了晃脑袋,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一脸颓唐地说道:“我知道,父皇和母妃已经把我当成弃子了。可是虎头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打算去求晋阳出面。晋阳若是不肯帮忙,实在不行,我去求敬王,看在手足一场的份上,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萧君泽不无讽刺地想到,敬王现在重复的是自己过去的路子,伪装成了一个谦谦君子。
就是为了他营造出的好名声,也不会拒绝自己的!
“你要去求敬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一个哥哥,却被自己的弟弟压在头上!萧君泽,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心里越积越多的怨愤已经让沈婉竹受够了!
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沈婉竹的眼底浮上了一股疯狂。
这种窝窝囊囊的日子自己已经过够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也许,也许……
自己再死一次,又能得到重生的机会。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抢占先机,走到沈云绾的前面,看这个贱人拿什么跟自己去争!
就在沈婉竹浮想联翩时,屋外的丫鬟出声打断她:“参见郡王、郡王妃……”
美梦被打断,沈婉竹不耐烦地吼道:“本宫不是交代过,不许任何人靠近吗?来人,给本宫把这个贱婢拖下去!”
沈婉竹恶狠狠地说道。
闻言,小丫鬟吓傻了,连忙跪下求情,明知道郡王妃看不见,仍是把头磕得“砰砰”作响,额头上都已经出血了。
“郡王妃饶命,如果不是有要紧的事,奴婢绝不敢打扰郡王和郡王妃!”
小丫鬟鼓起勇气说道:“敬王殿下就在郡王府外头,要拜见咱们郡王爷。”
闻言,沈婉竹愣了愣。
萧君衍?!
他来做什么?
“你下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萧君泽为了避免小丫鬟被惩罚,先一步说道。
沈婉竹听了,脸色难看得要命。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难道你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吗?萧君泽,你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沈婉竹,你不要信口雌黄!”萧君泽怎么也想不通,妻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