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景象,手背上青筋凸起,忍了又忍,才克制住冲动,没有上前将儿子拉开。
“来人,把此处围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就是这样,都没有让宸王清醒过来。
“哼!”太后冰冷的目光从宸王身上掠过,厌恶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只脏东西。
“他平时便荤素不忌,你这个做父皇的因为偏心便包庇他,现下倒好,竟然连臣下之妻都要染指,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母后,朕看二郎的情形明显不对,也许是有人陷害他。”皇帝扫了一眼宸王状若癫狂的神情,心头的怒火被冲淡了几分,目光浮上了一丝担忧。
“陷害?和他在一处的是镇北侯府的世子夫人,难道有人会放着好好的世子夫人不做,去跟男子无名无分的苟合吗?”
太后没想到皇帝这个时候还在帮萧君泽说话。
她冷哼了一声:“来人,去将镇北侯府世子请来。”
“母后……”皇帝皱起眉。
“您这样做,只会把事情闹大。”
太后掀了掀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些朝臣家眷就在几丈之外,皇帝,你确定你能瞒天过海?”
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皇帝:“你可知,今天这件事你若就此按下,你让朝臣如何做想?皇帝你不要忘了,君若视臣为草芥,臣必视君为寇仇!”
皇帝心里很清楚,若是按太后的法子照办,他最心爱的儿子就彻底与大位无缘了。
一个沾染臣妻的皇子,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不可能支持他!
君王虽然能够生杀予夺,但为君者必须要有底线!
太后看着皇帝沉默不语,挑了挑眉,就当成皇帝默许了。
她吩咐:“去请镇北侯世子。”
太后话音刚落,宸王的喉咙里突然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挺了挺腰,最后趴在了沈婉竹身上。
“心肝,你真是让爷爱死了。”宸王意犹未尽地亲了亲沈婉竹的红唇,却见沈婉竹满面泪痕,眼里的哀恸和绝望不似作假,不由皱起眉。
他捏住沈婉竹的下颌:“难不成你还在想着楚明轩?他有什么好的?他就是本王面前的一条狗!婉竹,实话告诉你,楚明轩马上就要动身去荆州,我们两个来日方长……”
宸王的唇畔浮上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崔氏在床上就跟死鱼一样,比起你差远了。本王真后悔让你嫁给了楚明轩……”
巫倩交给沈婉竹的蛊毒十分霸道,宸王直到现在多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
楚明轩将宸王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整个人犹如万箭攒心一般,痛得他几乎丧失了理智,只想将眼前的男人杀之而后快!
可是对上妻子那双含泪的眼睛,楚明轩立刻便清醒了。自己若是一时冲动杀了宸王,整个镇北侯府,爹、娘、妹妹,全都难逃一死!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忍下这等奇耻大辱吗?
楚明轩“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宸王殿下,臣对您忠心耿耿,宸王殿下就这么对待臣吗?婉竹她是臣的结发之妻啊……”
楚明轩眼睛通红,眼尾仿佛下一瞬就会裂开。
楚明轩的一声暴吼终于让宸王找回了理智。
他心头的绮念不翼而飞。
“明轩,你听本王解释……”
宸王循声回头,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犹如被一桶冰水兜头淋下,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一下哆嗦。
他一把推开了沈婉竹,狼狈地去捡地上的衣服。
“父皇、皇祖母、母后,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
齐皇后正愁没有陈雪柔的把柄呢,没想到宸王这就在自己的生辰上送了一份大礼。
她柳眉倒竖,喝道:“不要叫本宫母后,本宫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儿子!来人,去把陈贵嫔给本宫带来,本宫倒要问问她,平时是怎么教育宸王的。”
“闭嘴!”
皇帝的视线从齐皇后的身上划过,目光犹如刀锋般凌厉,仿佛齐皇后再敢轻举妄动,就会将她扎个对穿。
“母后和朕还未发话,何时轮到你开口了?”
皇帝的神情不辨喜怒,他扫了一眼盛飞羽,声音如同寒冰:“将皇后和嘉柔公主带下去。”
“是,陛下!”事关皇家丑闻,盛飞羽巴不得立刻脱身,若是被宸王记恨上,自己以后有的是麻烦。
“父皇,我不走!沈婉竹这个贱人竟敢在宫里勾引二皇兄,赐死便宜了她,就应该把她千刀万剐!”
嘉柔公主嘴里叫嚣着,怨毒的眼神像是要将沈婉竹扎上一百个窟窿。
“朕让你退下!”
嘉柔公主尖厉的嗓音让皇帝一阵耳鸣,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帝早就让人堵住她的嘴了。
“父皇,我不要!我要亲眼看着这个贱人的下场!”
嘉柔公主只要想到那条手帕,心头便恨得滴血。
都是这个贱人水性杨花才会害了二皇兄!
“把嘉柔公主带下去。”
皇帝忍无可忍地捏了捏眉心。
以盛飞羽对皇帝的了解,知道陛下的怒火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他不等侍卫动手,快步走到嘉柔公主面前,道了一声得罪,捂住嘉柔公主的嘴,将她拖离了现场。
“盛飞羽,你竟敢如此对待嘉柔,你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吗!”齐皇后亲眼看着女儿被人欺负,哪里能忍,抬步便要朝着盛飞羽冲上去。
“皇后,你也想跟嘉柔一样,被人拖出去吗?”
皇帝目光幽暗地盯着齐皇后,后者被他眼底的寒芒所慑,霎时身体僵硬地呆在了原地。
“朕不管你怎么去跟那些女眷交代,总之,今天的事若是走漏风声,朕唯你是问!”
齐皇后闻言一阵委屈,可她没有胆子违抗皇帝,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太后。
然而,太后却冷笑了一声:“你看着哀家做什么?皇帝的口谕你没听到吗?还是你想要抗旨?”
“是,母后。”齐皇后没想到太后也不站在她这边,委委屈屈地走了。
打发走了碍眼的人,皇帝看向自己倾注了全部心血的爱子,胸口犹如压了一块据市民。
“说!”
一个字,却如天上的雷鸣,在宸王的心间炸开!
宸王的身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被湖边的凉风一吹,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父皇,儿臣去探望完母妃,正准备出宫,忽然一个太监拦住了儿臣,说……”
宸王看了一眼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的沈婉竹,咬了咬牙,心里已经有了取舍。
“太监说,镇北侯世子在湖边约儿臣相见,儿臣也没想到会看到楚少夫人……”
“镇北侯世子约你在宫外见面不好吗?为何非要在皇宫之内。太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
太后听着宸王鬼话连篇,毫不客气地拆穿。
“回禀皇祖母,那个太监出示了楚世子的信物,由不得孙儿不信。孙儿应约前来,没想到这楚少夫人却立刻扑向了孙儿,孙儿想要推开她,不想却着了楚少夫人的道,做下、做下……”
宸王嗫嚅着,俨然一个受害者。
“宸王殿下,分明是你逼迫臣的妻子。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方才一直在挣扎、抵抗,哪里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方才众目睽睽,你的话,不仅臣听到了,陛下和太后娘娘也听到了。”
楚明轩对沈婉竹一片痴心,哪怕亲眼看着沈婉竹失贞,依然对她没有丝毫怀疑,哪怕当着皇帝,也坚定地站在她那边。
这分担当,倒是让太后减少了几分对楚明轩的恶感,楚明轩不管人品如何,对沈婉竹倒是真心真意。
可惜就是眼神不好。
“放肆,本王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会去染指臣妻?本王难道疯了吗?”
宸王膝行几步,跪在皇帝面前,哀求道:“父皇,是楚少夫人给儿臣下了药,儿臣才会不受控制的。儿臣请父皇明鉴,儿臣冤枉!”
“好一个冤枉!”
沈婉竹咬了咬唇,知道这个黑锅若是由自己全部背下,那她也就活不成了。
倒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能挣出一条生路。
她惨笑了一声:“明轩哥哥,是我对不起你。早在我们成婚前,宸王殿下便、便……”
在楚明轩因为惊愕而大睁的墨眸中,沈婉竹声声凄厉地说道:“宸王便强迫于我,让我珠胎暗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趁着宫宴让他身边的太监传话。可是……”
沈婉竹目光破碎,心如死灰地说道:“妾身没有想到,宸王殿下见到妾身之后,居然又起了色心,明知道妾身有了身孕,还逼迫妾身……妾身不肯就范,他便拿妾身的夫君来威胁妾身……”
“一步错、步步错,早在妾身第一次受辱,就该以死全节。都怪妾身起了贪念之心,因为舍不得夫君,才会苟且偷生,活该,今日有此报应!”
沈婉竹将唇瓣咬出了血痕。
她突然目光一狠,迅速直起身,朝着身后的假山撞去……
“婉竹,不要!”
楚明轩的喉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
与之相对的,宸王却是暗松了口气。
只要沈婉竹死了,就是死无对证,父皇一定会帮自己摘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