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知晓?
这个回答让易书元略微诧异,因为通过神念远游初见胥子昌之刻的感觉,让他明白此人和自己要寻的人是有牵连的。
难道他们真的不认识,这种牵连是在将来?
易书元当然不可能完全清楚胥子昌在想什么,但他能通感气数,也会察言观色,胥子昌神色有异,并且几句话的工夫,他的状态较刚才明显差了很多。
易书元能感觉到胥子昌魔念丛生,心神不算完全清明。
刚刚那会可能受魔念所牵,未必是真。
恍惚间,易书元仿佛看到眼前忽然化出一个诡变多端的怪物,带着无穷魔气朝自己扑来,魔念魔气竟侵染过来,甚至带出一种沙哑的声音
“嗬吼.”
易书元心神微惊,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
好胆!
这一刻,易书元心中起惊雷。
“轰隆”一声长空霹雳,一切虚妄恐怖皆在易书元心中消散。
而胥子昌此刻的身子也是猛然一抖,随后如梦初醒般看向易书元,却见后者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
易书元刚刚也算是略微领教了心魔了,他能通感万情,同胥子昌接触的时候,也因此感触到其心中魔念。
那心中之魔竟然想要侵染易书元心神。
难怪常言说外魔易除,心魔难消!
而这个胥子昌已经不是魔念深种那么简单,从此前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接触看来,魔念甚至开始脱胎而出了!
不过易书元这会也并不会明着说出来刺激胥子昌,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胥子昌,易某看你气色有异,似乎状况不佳,还请寻一清净之地好好调理。”
胥子昌看着易书元,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仙长昨夜可曾在此现身?”
易书元想了下,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但这种反应在胥子昌看来等同于承认了。
“仙长可是把我错当成了你口中的公孙寅才会现身?”
易书元想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对亦不对,同为仙道中人,胥道友当知能见既是缘,不过道友还是去歇息一下吧,心神之力有损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魔念妄图侵染易书元,被玉惊一尺震碎,算是易书元帮了胥子昌一把。
但这种事可一不可再。
魔同样会趋吉避凶,那种主动跑到易书元心神中的找死行为,不可能有第二次,而易书元也不可能直接将胥子昌一起拍死。
所以对于胥子昌来说,此刻魔念势微,可以抓住机会让他一直损耗的心神之力得以恢复,再之后对抗心魔也会比之前的状况好很多。
胥子昌显然对自身的情况变化也已经有所察觉的,听到易书元再次提点,顿时明白关键。
虽然还很想了解眼前的仙道前辈,但胥子昌也分得清轻重。
“多谢仙长,晚辈明白了,我就暂住在文华坊朝东巷中,今日便先行告辞!”
胥子昌郑重行了一礼,易书元抱着石生不方便回礼,所以也和来时一样点了点头。
胥子昌不再犹豫,转身立刻转身离去。
他也知道高人见面出手相助的机会并不多,未必是高人不愿意相助,而是心魔这种东西极其诡异,并非外人能够轻易插手的。
像今天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对方道行高绝又恰逢其会的缘法了。
这时候,天空中的雨云终于释放了雨水,一滴滴雨点落向大地,边上的池塘上泛起点点涟漪。
雨水落到了人们身上,也落到了胥子昌和易书元周身,给人一种冰凉的触感,也令人精神一振。
胥子昌不由想到昨晚似梦非梦时听到的话。
石生趴在易书元肩头,明明在睡梦中,却也感受到了雨水的气息,小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梦呢着说道。
“水势偏小,得雨半寸零四百三十二点,师父我说得对么.”
易书元拍了拍石生的背,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那边已经十几步开外的胥子昌在听到石生的话之后,脚步不由微微一顿,忍不住转头看向那已经远去的身影。
刚刚梦呢的孩童,正趴在那易仙长肩头睡得香甜。
得雨半寸零四百三十二点?
胥子昌算不到如此精准的雨数,但不妨碍他得到这个信息之后复核。
哪怕明知此刻的自己心神之力大损,但胥子昌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结果自然是分毫不差!
也更让胥子昌心神动荡。
我竟然还不如一个童子?
胥子昌心若恍惚,抬头看向天空,任由冰冷的细雨滴落面庞,片刻之后才快步离去。
回到文华坊的屋子内,胥子昌立刻进入静室封闭内外,点燃一盏青灯后盘膝进入静定之中。
——
街道上,易书元抱着石生走向月州书院,不过袖中已经滑出一块白玉令牌,并凝聚一缕神念和法力融入其中。
下一刻,白玉令牌化作一道隐晦的白光飞射天空而去。
灰勉也在此刻探出头来。
“先生,您是在通知曹神将?那胥子昌不是说不认识公孙寅么,他说谎么?”
“说不说谎并不重要,但他定与公孙寅有关,并且关系不浅。”
易书元这么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贵如油的春雨还在持续落下。
不知道惊蛰以前,天庭的雷部诸神是不是算在休假呢?
因为下雨,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不过雨也不大,所以也有人小跑着前进,也只有少数撑伞的人才能淡定从容地在雨中漫步。
易书元一手抱着石生,一只手抓着的折扇化为了雨伞,在这雨水当天的雨中前行,很有种烟雨朦胧的感觉。
灰勉频频张望一个方向,那里有他曾经暂时躲避的水坑。
“想吃泔水了?”
听到易书元的调侃,灰勉顿时心中大窘,十分不满地喊了一声。
“先生!”
“哈哈哈哈哈哈.”
易书元低声笑了起来,而灰勉则依然在望着那边,它在想着当初那几个差点被毒蛇咬了的顽童,如今是不是长大成人了呢?
前方,街道尽头已经能看到宽阔的白墙,那是月州书院的院墙。
作为月州首屈一指的学府,月州书院放眼在整个大庸虽不算闻名遐迩,但也是能叫得上名号的。
来这里读书的也不只是月州人,当初楚航也是在月州书院进修读书,当然了,跨州读书这种事肯定不是普通百姓负担得起的。
此刻的月州书院正门之外,有一个一手抱着孩童,一手撑着伞的儒雅男子来到了这里。
片刻之后,一个门房到了书院其中一个学堂,易阿宝正和数十名同窗在一起上课。
学堂木板为地上铺草席,每个学生都有一张书案和一个蒲垫,并不设椅子和高桌。
既是遵循古制,也是因为这样夫子走过去视野良好,一眼可辨学生们的小动作。
堂中夫子起头,随后一群年纪相仿的学生齐声朗诵书上的诗文。
这间学堂的门窗都开着,夫子和学生读书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看看这新春之雨,欣赏这朦胧之美。
不过正在这时,门房的身影从窗边走过并快步来到了门口,自然的,很多学生和夫子都看向了他,朗诵声也停了下来。
“什么事?”
门房看了看学堂内部后回答道。
“陆夫子,有学生长辈前来探望,呃,说是易阿宝的大爷爷”
门房忍不住又看向室内,他认不全所有人,但不用认全也知道这个学堂的学生怎么地也是十五六岁的人了,甚至按照大庸律法已经能成家了。
那个所谓的“大爷爷”看着也太不显老了吧?
“哦,既然是长辈来访,那么就去看看吧,易阿宝”
夫子回头看向阿宝的方向,却见易阿宝整个人呆滞在座位上。
正当夫子诧异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易阿宝脸上瞬间化为了狂喜,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夫子,那我见我伯爷爷了!”
“去吧。”
阿宝兴奋得不能自己,赶忙起身离席,甚至还被书案的一角绊了一下,但立刻踉跄着维持平衡,小跑着冲向门外。
夫子笑看着这一幕,不由微微点头。
“见家人如此欣喜,不失为孝道”
不过夫子一转头,却见到又有好几个学生忍不住起身了。
“夫子,我也想去!”“对对对,夫子,我陪阿宝一起去吧!”
“我也是!”
夫子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胡闹!人家见自己家中长辈,需要你们一起?”
那几人此刻心里和被猫抓了一样痒痒,那可是易阿宝的伯爷爷,《乾坤变》的作者,隐士大儒!
“夫子,那我要出恭!”“对对对,我也要出恭!”
“那我也去!”
堂内夫子额头青筋不由都跳了几下,这群兔崽子把我当傻子呢?
“给我坐下——”
一声怒吼过后,终究是夫子的威严占了上风,几个学生纷纷乖巧坐下,不敢再有什么多余的话。
只是人虽然老实了,但肯定心不在焉了。
书院中,易阿宝根本不等和门房一同过去,而是飞奔着跑向前院门头方向,当然也顾不上撑伞什么的。
“哎哎哎,慢点,等等我.”
书院内不准大声喧哗,门房只能在后面追着,但这十五六岁的小子跑得飞快,根本撵不上。
等易阿宝冲到前院,远远看到门头下方避雨之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青衫身影就站在那里。
阿宝喊了一声,冲向了门头方向。
“伯爷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