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和老板娘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客房。
当回到柜台之后，老板娘的手上动作依旧如往常一样精巧无比，但很显然，她眼中若有若无的沉思出卖了她。很快，当宫雨拿着两瓶酒回到吧台后，不远处的温凉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
有八卦。
当然，作为一个擅长节能待机的摆烂少女，温凉是不会冒着触怒宫雨的风险去打听这些八卦的，毕竟宫雨可是教宗，大街上横着走都没有士兵敢拦下来的螃蟹人。
至于老板娘？
一想到那个酗酒醉酒然后就会把自己像个布娃娃一样抱在怀里呼呼大睡的女人，温凉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扫帚，原本待机状态的脸上也浮现出悲愤的神色。
长那么大有什么用？只会让我窒息。
回过神来后，温凉抱着怀里的扫帚，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观察着开始学习分辨酒品的宫雨，还有一旁犯规的老板娘。
看了一会后，温凉拱了拱秀气的鼻子，一股醇香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很快，温凉感到了脑海中的待机系统开始逐渐占据高地，伴随着一个长长的哈欠，温凉脑袋一歪，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这就是神恩。”
收回刚刚打完响指的手，老板娘若无其事地倒掉手中的一杯晶莹剔透却没有任何气味的鸡尾酒，对宫雨科普道：“每一个神明在人间都可以将力量分给他们的信徒，让信徒获得使用神术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神恩。”
“我刚才使用的，就是酒神阿忒倪斯的【酒香醉人】的能力。”
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一旁等待已久的伊雅，随后笑着摸了摸伊雅的头发，老板娘对宫雨继续说道：“神明的恩赐是在一定的规则之内，比如酒神的力量需要献祭酒的一部分来催动。刚才我就是将这杯酒的香味作为祭品，催动了酒香醉人的能力。”
“当然，神明想要赐予神恩也是需要代价的。“
将一朵几乎透明的光晕捏散，老板娘看向宫雨，对他示意道：“神恩需要信仰来催动，也就是说，神明需要先将信仰转化为神恩，才能将神恩赐予给他的信徒。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想要获得神恩，必须先献祭信仰然后再献祭物品，这样才能得到神明恩赐，当然，也有例外。”
“这就要引申到信徒的地位问题了。”
轻轻挑开长袍，露出姣好身材的老板娘拽了拽自己的红色长衣，虽然这个动作极尽魅惑，但宫雨脸上依旧是古井不波的表情。
“红衣、蓝衣、白衣，大部分的教会都是以这三种不同颜色的衣服来划分信徒的地位。而且这三件衣服也会有不同的差异，比如我这件就是深红，就代表我是深红主教。如果是绯红，那就是比我低一级的绯红主教。同时在衣服上镶嵌金边，就代表这个人被神明注视，是预定的教宗。”
放下长袍后，老板娘转动着手中的杯子，对宫雨说道：“你的神明现在没有任何能够使用的信仰，也就是说，你和伊雅其实都是普通人。只不过你在神明联合大会上可以参加表决，她不用纳税并且可以传教，仅此而已。”
“这就足够了。”
宫雨的学习能力很强，或者说当孤儿的那段日子让他对打工毫无抵触，他拿过伊雅身旁堆积如山的盘子，开始一起和伊雅清洗起来，“我能有一个正式的身份，而且伊雅的传教不会被阻挠，这对我们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是呀是呀，我相信教宗大人！”
一旁的伊雅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不知道你们是真有信心还是盲目乐观。”
老板娘轻叹一声，她将最后一杯酒交给伊雅，随后对宫雨说道：“最近的传教日是十天后，你可以在传教日当天前往白沙广场，开设自己的神宣讲会，让那些参观的无信者加入你们。当然，神宣讲会并不是你站在台上干说，一般都需要神迹的配合。比如我们酒神教会就是无偿赠与美酒，加入教会每个月可以以超低的价格购买高级酒品。”
送不送鸡蛋？
宫雨下意识地想到了这句话，然后立刻将其从脑海中驱逐。他思索片刻后，问出了一个问题：“花钱吗？”
“当然。”
老板娘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根据你神恩的使用，神明宣传部会收取相应的金币。这是为了防止有些教会搬出来太过于庞大的神恩来收取信徒。比如在一百六十年前，铁匠教会为了收取信徒当场表演了一个神明倒影胸口碎城墙的绝活，差点给白沙广场给干碎。当然，就算你交钱了，你的神恩也会被限制，毕竟有些教会可是能一边交罚款一边犯法的存在，尤其是商业教会，信奉的就是拿钱砸人。”
“神明宣传部？”
宫雨听到这个充满了古朴和现代相结合的名词后愣住了，“这是个什么？”
“就是管理神明对外宣传的部门，同理，还有【神明外交部】【神明纠纷调节部】【神明纠纷调解不了来我这里部】【神明法律部】还有【神明婚姻法部】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解决神明在现实的一些问题设立的部门，当然，这些部门都是【众神理事会】的下属部门，真有些比较大的决策，还是要众神理事会来下达的。”
这算什么？神权和王权结合的终极形态？
宫雨有些懵，但他还是很快理解了这些词汇，然后他又想起比较重要的传教日，连忙问道：“那如果我的神宣讲会只需要一个台子还有一些音响设备，不需要神恩，需要缴纳多少钱？”
“那就是宣传部给你们钱了，你这属于纯真传教。”
靠在吧台上，老板娘饶有兴致地说道：“其实一开始的传教日更像是一群神明和教宗的狂欢，他们会设立一个巨大的酒席，每个人无论身份国籍年龄性别都可以参加，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共同庆祝新年的到来。但后来神恩的逐渐发掘让大家伙心里有了别的想法，最后就演变成这种竞争意义比较强的日子了。当然，宣传部还是希望大家能不依靠神恩展现的奇迹来收取信徒，最好是让人发自内心地信仰神明。”
“但这根本不可能。”
耸了耸肩，胸前的汹涌让人有些眼晕，老板娘慵懒地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不会展示神恩，那别的教会就展示自己的神恩，到时候信徒都去别人家了，谁有空听你长篇大论说自己教会的宗旨，现在的人啊，现实得很。”
“我知道了。”
这下，宫雨彻底心里有底了。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人民不像是经典的奇幻小说那样，全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相反，由于这个世界的各大教会之间不停内卷，这些人的见识某种意义上广得令人发指。毕竟在听完老板娘的讲述后，饶是宫雨这种穿越者也想亲眼见识一下神明倒影胸口碎城墙的绝活。
当然，宫雨也明白，这些神明陷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内卷或许能卷赢大部分人，但他们所付出的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得不偿失。而真正能从内卷大军中异军突起的，还得是新的东西。
比如，精神上的“神恩”。
这时的宫雨想起来他曾经看过一个小说，里面有一个神明的宣传口号让现实中的他都心动不已。
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