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薛凝静静躺在李元怀里,亵衣相贴。
李元感到那娇躯上的温度已经慢慢降下来了,只不过自家娘子整个儿的精气神却低迷的很。
他伸手绕过薛凝的脖子,又轻轻地贴在她额前,稍作感知,又放下,继而从前搂住了她。
“已经不烫了,但要好好休息。”
“相公,我.我听说白天有个郭家的长老寻上门来。”
“怎么还操心这个?”
“欸”薛娘子轻叹一声。
李元不欲令她操心,却又不想隐瞒,便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薛娘子顿时沉默下来。
她和李元的儿子固然拜了姑殿主为师,但这并不意味着姑殿主就会无止无尽地帮他们,今天是个郭长老来找事儿,若李元直接持着姑雪见给的“碧玉令牌”去寻那位殿主,问题肯定可以解决。
可,人情是越用越少的,这么点屁事就找了姑雪见,那之后呢?
“要不,找找阎牧?”
“我问过了,阎牧受门中令,又外出做事去了,否则他早就跑我这儿来了。”
“他不是内门弟子吗?不是应该专心在殿里修炼吗?怎么总是往外跑?”
“外面乱的很,就连姑雪见都动辄外出,更何况他?”
两人沉默了下。
李元搂紧娘子,道:“你睡吧别担心,那姓郭的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薛娘子道:“他虽是什么长老,可如今看来,也还是地头蛇。
得罪他,便如外入者在山宝县得罪了我们一般,我们便是不出手,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方法让他难受。
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大笑道:“薛姐,你可别乱说。
什么得罪我们?
他是长老,可不是幕后老祖。
不仅如此,他也不是长老中最厉害的那一批,在这神木殿的棋盘上,他顶多便是个跳梁小丑。
得罪他,便如在山宝县得罪了独孤秋。”
薛娘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还记得独孤秋呀?”
李元道:“当然记得,他是鱼朝瑾的人,可自身能力不行,应该是混的最惨的小透明长老了。”
薛娘子剜了他一眼,道:“人家都快一门二长老了,这可不同。”
李元道:“他那家主若是能做上长老,那还需要来强要我这个人情?
要么是有个坏人在后面给他支点子,要么就是他自己走投无路了,再要么就是他这个人很蠢。
可无论哪种情况,郭家必然是和这神木殿里大部分势力不对付的否则也不至于连半数长老的通过都做不到。”
薛娘子道:“伱是不是有主意啦?”
李元道:“今日郭广丹一来,我便知晓,外人固然不知我们和姑雪见的关系,但神木殿内部的弟子却应该是知晓的。
平安有天赋,七岁就被收作亲传弟子,他身上必然存在着某种大秘密。
而我,好歹也是位六品。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是有力量,并且是具备着大潜力的。
我就不信神木殿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家族,就一个郭家盯上了我们?
郭广丹这手段,说实话,我是看不上眼的。
他虽是五品,可我还是看不上眼。
他不知我的实力,却冒然前来,强压于我,哪有这种做事风格?
他的身份应该是郭家老祖,兵马未动,老祖先行,哪有这样的道理?
找我强卖人情,这叫做树敌。
树敌之后,他难不成要杀了我?
或者觉得我就会因此服软,从此对他郭家服服帖帖?
这叫做事不考虑后果。”
薛娘子轻声叹息道:“相公说的不错。
一个人,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性子,但是一个势力却只会有一个性子,那就是趋吉避凶。
吸纳了我们,毫无疑问会让一个势力变强,而只要能让势力变强,那就值得他们去做。
所以,一定存在着其他的势力在作壁上观,在看你怎么应对郭广丹。
郭广丹固然不会亲自对你出手,以激怒姑雪见,但却会置身事外,让其他人来对付你。
你若陷入泥淖,但却又表现出了实力,自然会有其他势力来伸手拉你一把,救你于危难之际,收你的心。
你若没有表现出实力,又卑躬屈膝地将人情卖给郭广丹了,那.所有势力怕不是都会再不管你,之后又可能利用你的仇恨,来当一把刀。”
李元也叹息道:“你实在不了解你家男人的力量。”
薛娘子:“啊?”
李元道:“就算是郭广丹,我保不准也能杀了他。”
薛娘子惊呼道:“人家是五品。”
李元道:“杀他,足以。”
“不过.我不杀他,在神木殿内城杀死一位神木殿长老,谁都护不了。
杀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们却要因此陷入无止无尽的逃往,不值当。”
“所以.”薛娘子眼波流转,“你要展示一下你的实力,让那些作壁上观的人看到你的力量,然后你再根据他们的行动做出选择。
只不过,相公为何不一开始就答应神木殿,去做他们的供奉?”
李元道:“若我答应了,那这会儿你生了病,或许就是一个人躺在塌上了。”
薛娘子恍然,笑道:“可若是那些势力抛来橄榄枝,相公却可以挑选一个合适的。”
李元道:“既然知道了,还不睡?”
薛娘子面色终于柔和下来,她依偎在自家男人怀里,轻轻应了声。
待到半夜,李元通过“千里一线”往山宝县去见阎娘子,顺便捎回了“人皮手铐”,这自又略过不谈.
三日后。
郭广丹再度到来。
这位剑眉星目的蓝衣长老,有着与年龄不同的年轻。
而李元在他眼里,自然也是位老东西。
“李先生,考虑好了吧?”郭广丹面带微笑。
李元叹息道:“不瞒郭长老,我已经去寻了姑殿主,可惜姑殿主不卖我这个人情。”
郭广丹:???
李元道:“我一个外来者,如何能说动姑殿主呢?郭长老高估我了。”
郭广丹道:“李先生,别再欺瞒老夫了,你并未去找姑殿主。”
李元道:“不信,可以去找姑殿主询问。”
郭广丹道:“值守弟子根本没见你入三重门。”
李元道:“那是我和姑殿主刚好在附近遇到,难不成姑殿主去哪儿,还要向值守弟子汇报?”
郭广丹:
他愣了好一会儿,忽地冷声道:“这样吧,李先生随我一同去见姑殿主,只要李先生当着姑殿主的面卖这个人情,我便相信。”
李元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轻轻笑道:“我骗你的,你真信了?”
他语气带着嘲笑,好像看着一只上蹦下跳的猴子。
这极度的反差,从未受过的屈辱,好像一根针直接刺入了郭广丹脑海里。
这根针,刺的如此突然。
突然到郭广丹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他足足愣了一两息,这才面色铁青,厉声道:“竖子!!找死!!”
说罢,他抬手,手掌上气血滚滚。
力还未至,整个李家大宅的气流竟都开始加速流动,汇聚,好似被这一掌牵引,而欲望向李元打去。
李元微笑着看着他。
郭广丹这一掌往前推出,但在即将触及李元的时候却又歪了歪。
轰!!!
李元身后的墙壁直接粉碎了,空气里更是响起一声惊雷般的炸响。
但因为这一掌后便没了后续,故而原本被旋风卷起的尘埃泥石,皆是沸沸而起,腾尘冲天,将李家大宅笼在一片尘雾里。
然而,李元神色没什么变化,便好似知道这一掌不会打到他身上。
“不要后悔!”
烟尘里,传来淡淡的压着的冰冷声音。
那是郭广丹的威胁。
只不过威胁完了,这位蓝衣长老却甩袖而去。
李元见他走远,一个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他却轻轻叹了口气。
有时候,遇到一个聪明人比遇到一个“本该是聪明人的笨蛋”,要好太多了。
远处,十数里外的高阁上,一道外笼白纱、手握折扇、面色风流的身影正眺望远处。
他所见处,并不是凡人眼里的内城街道,而是十多里之外的场景。
准确来说,正是第一重门后的桃花巷78号,李家宅院。
身影收回视线,道了声:“郭广丹真是个可怜的蠢货。”
“怎么了,老祖?”
那身影后,是一个笼着淡绿轻纱,穿着翠绿襦裙的少女。
“郭广丹去找那李元,强行索要人情,要姑雪见给他家那不成器的家主一个推荐。”
“李元?
哦.是姑殿主新收亲传弟子的家族吧?
似乎是个六品散人。
嘻嘻,郭长老已经找不到人了,所以去找他,想通过他请姑殿主帮忙?
郭长老是五品,而那位李元只是六品散人,可李元只要找一下姑殿主,那郭长老可惨咯。
我想想啊
兴许,郭长老是觉得那李元觉着与其浪费一个人情,不如卖给他还能换取好处呢?
老祖,郭长老这么做,也当不得蠢货的名头吧?
而且,你为什么要说他可怜?
究竟发生什么啦?”
那人影转身,对着身后少女将刚刚看到的事说了一遍。
少女听后露出思索之色。
那人影直接道:“郭广丹没什么城府,被一激就发了怒,此一蠢;
发怒后,居然抬手攻击,但攻击便攻击,他却没敢真打,此二蠢;
没敢真打也就罢了,却偏偏还要将人家宅里的一面墙给打炸了,炸的烟尘四逸,到处都能看到,此三蠢;
走前撂下狠话,让那李元不要后悔,却又色厉内敛地离去,此四蠢。”
少女听着这一通分析,目瞪口呆,道:“老祖,您不是说过,但凡能入五品的人,没有一个会简单吗?”
那人影又道:“可我还跟你说过,人在局中,便看不真切。郭广丹,是被人利用了.”
“啊?
谁利用?”
“一个不想看到姑雪见那一脉变强的人。”
“老祖,您是说”
“嘘,不要说出来。”
少女跺脚道:“怎么这样呀!我们明明都和外面打的那么惨烈了,主殿动不动就分派任务到各个家族,甚至让家族提供人员,然后随行主殿弟子外出。这怎么还窝里斗啊?”
那身影道:“我问你,杀敌能得好处么?”
少女摇摇头。
那身影再道:“我再问你,往上爬能得好处么?”
少女点点头。
那身影道:“趁你外出厮杀,将你趁机搞垮,这岂不是天下最合理的事?”
少女:.
她还未能去习惯这个世界的黑暗,所以一时间有些诧异,觉着不对,却又无可奈何。
少女岔开话题道:“对了,老祖,您为什么要看他呀?”
那身影道:“他是六品,而他还有个好儿子。
一个才七岁,就被姑雪见迫不及待收为亲传弟子的孩子,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原因了。
而这一次看下来,他不仅是六品,而且是个聪明的,有胆色的六品。”
少女拍手道:“我明白啦!您想低价入手,奇货可居!”
那身影一合折扇,“啪”一下打在少女头上,道:“教了你多少遍,待人以诚,待人以诚,你怎么能说这叫奇货可居呢?”
少女捂着头,大眼汪汪道:“不要打啦,不要打啦!明明都是老祖您教我的嘛。”
次日。
一条清冷的街道上。
“蘅芜酒楼”的旗帜在风里微微掀动,巷头巷尾都没多少人,而即便偶尔经过此间的也不会入楼。
原本卖力吆喝着的酒博士,此时已是偃旗息鼓,无精打采地坐在楼里的长凳上,肩头搭了块干净到没有半点油渍的布,轻轻叹息着。
“老林,你说我们在山宝县过的好好儿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受罪啊欸,这里虽然繁华,可是.”
酒博士都快哭了。
他喊得人正是林四郎,这林四郎之前被绑过,然后又做了酒店伙计,现在则是成了掌柜。这也是蘅芜酒楼的老人了,虽然没什么武功,但胜在对李元夫妇忠心耿耿。
林四郎道:“老爷站得高望的远,自不是你我能揣度的小孙,你与其在这儿抱怨,不如再去吆喝几声吧。”
“欸,我也就是说说,可没抱怨老爷。老爷与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哪里会恩将仇报?”被叫做小孙的酒博士叹了口气,又道,“我们家的酒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么?那些个人就是来捣乱的,把我们名声捣臭了,便没人来了。”
正说着,门外忽地“哗啦啦”地出现了一行人,黑衣黑裤,约莫十来个,一入内便围桌而坐,吆喝着:“小二,上酒,上菜!”
小孙急忙跑过去,带着笑容道:“几位爷,要点什么,我们小店的招牌菜是.”
他还未说完,那行人为首的就摆了摆手,打断道:“招牌菜各来两样!酒水,你看着我们兄弟,每人两坛!上最好的,我们给的起银子!”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元宝“啪”一下砸在木桌上,又吼了声:“还不快去?!”
小孙呵呵笑着,陪笑道:“是是是,这就去。”
前几日来捣乱的都是一人两人,而这批人显然不一样.总不至于,每个都是来捣乱的吧。
小孙如此想着。
然.
片刻后。
为首那人抓着酒坛“嘭”一声砸下。
春梦酿的浓烈香气腾腾而起,那为首之人却用脚在地上踩了踩,道:“娘的!这是给人喝的?!狗都不喝!”
又有人喊着:“还有这菜,啧啧啧,菜里居然还有两只苍蝇,你们开什么店?”
“别开店了,去街上讨饭吧,这不比开店有前途多了。”
嘭!
轰!!
屋里一片哄闹。
而就在这时,一道头发花白的身影从酒楼深处飞快走出,长刀点地,冷冷注视着那行人。
小孙,还有其他吓傻了的小二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跑上前,一个个喊着“周师傅”、“周师傅来了”。
来人正是周甲。
周甲看定这十几人,神色里闪烁着冰冷。
为首一人扬首道:“哟,打手!外来的就是外来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在这儿,你敢杀人不成?”
周甲往前一步,手掌轻握刀柄之上。
哧.
一声尖锐的鸣响,骤然撕破了空寂酒楼的平静,好像一把锐利的刀子刮过了空白的纸张。
紧接着,一股近妖的声音开始从低沉处冒出,好似要发出歇斯底里的妖异尖叫。
那为首之人心中一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周甲往前一步。
那十余人便往后一步。
周甲再往前,那十余人继续往后。
待到门槛处,最后一人竟是脚后跟压在门槛上,整个人往后摔了一跤,然后“哎哟哟”叫着,转身便跑。
十余人顿时都跑了,跑远了又在闹市上大喊着“蘅芜酒楼杀人啦,杀人啦”!
周甲见他们远去,又回刀入鞘。
只是,他面色有些苍白。
自四年前,他因“摧城”这一式,重拾信心和期望后。
在经过充足资源的温养后,他已经恢复了往昔的七品力量。
然而,“偃月门的生命图录”,他还是无法绘出。
“摧城”这一式,他也还是没有能够学会。
他即便倾尽了心血,却只领悟了一成。
这一成,只够他拔刀,却不够他将刀出鞘。
然而已经足够了。
刀不出鞘,便可骇退这些前来捣乱之人。
周甲默默仰头,似乎是看着天空,又似乎是看着酒楼二楼,眼里闪过一种虔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老爷的恐怖。
既然老爷这么恐怖,那么追随老爷背影的他怎么着也该把“偃月门的生命图录”绘出来吧?
不一会儿功夫。
蘅芜酒楼外又传来喧闹的声音,却见一行数人的皂衣衙役远远走来,来到酒楼,便大喊道:“有人报你们酒楼是黑店,我们来看看。”
林四郎忙陪着笑脸,出列道:“各位爷,我们怎么会是黑.”
他还未说完,为首衙役便挥了挥手,然后他身后的几名衙役便从两侧鱼贯而出,开始搜查。
一个衙役径直走到柜台旁的木抽屉边,猛然抽开,嘴唇嚅动,可却又闭上了。
然后又快速地开着木抽屉。
其他衙役也在四处翻着。
良久
又良久.
几个衙役相继返回,来到那为首衙役身侧,说着些什么。
为首衙役微微皱眉,脸上显出些错愕,然后一拍桌子,也不到楼上检查,而是道了声:“走!”
一行衙役莫名其妙地前来,又莫名其妙地离去。
他们似有目的,但却意外地扑空了。
高楼上,一个少年正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颗夜明珠,在阳光下观看。
他身后是垂首恭敬的周甲,以及面色肃然的钱大。
“捣乱,栽赃,抓捕,封楼,杀人,诛心还真是不留半点情面。”
李元声音平静,然后随意将这夜明珠放入怀里。
这夜明珠,是第一批来喝酒的人趁乱悄悄留下的。
可惜,这酒楼里,所有动静都在李元掌控之中,在那批人走了后,他便直接从一个木抽屉里取了出来。
果然,没多久就有衙役来搜店了。
可以想象,这夜明珠必然是一件可以“定罪”的物件儿。
衙役只要搜到了,那就可抓人,然后关入大牢,再砍头。
到那时候,怕就是定局了,除非他抓着“碧玉令牌”去找姑雪见。
“钱大,你打听消息也打听了四个多月了,如何了?”
少年声音平静,带着令人心安的嗓音。
而钱大则是出列抱拳,沉声道:“启禀老爷,钱大.幸不辱命。
自抵达的那一天起,便假作富商,以钱开道,开始与帮派接触,如今对这神木殿内城第一重门后的一些帮派,也算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此刻的钱大和当初第一次与李元相见时已大有不同。
最初见时,钱大劲装短发,目露凶悍,背着把精钢刀。
而如今,他憨态可掬,面带和蔼的笑容,连背后的精钢刀都变成了藏在袖子里。
在李元派遣先遣队来这园天府的时候,钱大就自告奋勇地要加入这“开荒队伍”,即便他在血刀门已经混成了内门弟子,在山宝县走到哪儿也会有人叫一声钱爷,但他还是毅然而然地选择了李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四年前,他知晓李元创建武庐之后,便选择了毁去好不容易练就的《地火周游功》,而去武庐当了个小喽啰一个勤奋的小喽啰。
现在,他终于在这位似乎再度陷入低谷时,站到了这位的身后,并且帮这位去执行了任务。
虽然他只是个八品,但他做事机灵,探查消息更是一把好手。
钱大道:“这第一重门后,地下帮派,主要有三家,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林林总总有十多家了。
这三家是青衣楼,飞旗门,老木庄。
刚刚第一批来的捣乱的人,应该是飞旗门的弟子,这些人必然是受郭家指使的。
至于老木庄,则是开武馆的,开的到处都是,而不少酒楼的侍卫就是那些武馆里的人。
而青衣楼,则是个雇佣楼,兼合着镖局、护送等各种任务,只要你肯给钱,他们就会派人帮你去做”
钱大娓娓而谈。
李元又了解了些细节,忽道:“说说那些不入流的小门派,”
钱大道:“老爷,这里面有个我熟的。
黑狼帮,是这里一个地痞流氓较多的帮派,还有不少外来的乞丐。
老爷您是不知道这绵州道上的丐帮有多猖狂.
那些叫花子怕是除了神木殿内城没渗入,其他什么地方都要掺一脚。
我们那儿想抢劫的是去做山匪,嘿.这绵州道却是去做乞丐。”
“黑狼帮里有熟人么?”李元问。
钱大憨态可掬地笑道:“有,有位武道实力也是八品的狼哥,还说要和我搭伙开个什么店呢。
那狼哥自称是黑狼帮帮主的侄子,喝酒的时候常常和我抱怨,说这地儿越来越不好混了。
明道儿有青衣楼和老木庄,而飞旗门给人当狗去了。
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就只能在地下水沟里讨个生活,和其他小门派抢食吃,现在想着不如开店赚钱.
说实话,这神木门地下势力其实也挺乱的,到了夜里,这暗巷黑路上,每晚都要死不少人.”
李元思索了下,想了想道:“约狼哥,我要见黑狼帮帮主。”
当晚,一处酒楼,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钱大拉着个壮汉来到一处雅间,然后笑着对壮汉道:“狼哥,这就是我们老板,他想见见你们帮主。”
狼哥打量了下这戴着张面具的男人,正要说什么,却忽地“扑腾”一声双膝微软,半跪了下来。
雅间那逼仄的空间里,回荡着气血冲击肌肤的声音,宛如江水拍击礁石,令人心骇。
凌晨。
第一重门,一处深巷热闹无比。
这深巷,从外看有些破败,入内了,却是颇为华丽,空间也很大,甚至还有宽大的地下广场,到处亮着光,到处是憧憧人影。
骰子哗啦啦响着,男人急促地喊着诸如“开开开”、“大大大”之类的话。
女人浓妆艳抹,嘻嘻笑着,在胭脂香风里挥手舞帕,娇喊着“大爷玩儿呀”。
有的屋子有男人匆匆拉着笑嘻嘻的年轻女人进入。
有的屋子则有红着眼的赌徒被扒光了衣裳、只留底裤地丢出。
还有的黑暗的角落里,正有尸体被拖动,地上留下的一道血痕又很快被清水冲去。
再外,则是三五成群,正在夜巡的弟子。
不一会儿
深巷深处
头顶着“225~245”的黑狼帮帮主正坐在内堂中位。
这壮硕的汉子,本是昂头晃腿地看着自家侄子领入的“富商幕后老板”,却下一刹.他头不昂了,腿不晃了,而是忽地站起身,喉结跟着滚动了下。
在他眼里,这进入的面具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老板,而是个血气沸腾的凶兽。
戴面具,他可以理解.
只不过强大的也压迫感,不加掩饰的气质,让他有些噤若寒蝉。
李元挥挥手,嘶哑声音道:“你们先出去,我与帮主谈点正事。”
钱大勾着狼哥的肩膀,笑道:“放心,你还不信我吗?我老板平易近人,做事很有分寸,真就是来谈生意的。”
片刻
吱嘎一声,门扉关闭。
李元踏步走向前方。
黑狼帮帮主稳住心神,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可李元还在走
黑狼帮帮主瞪大眼,问道:“阁下此来.”
话还未落下,却见那走着的老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这位帮主反应过来,血气涌动,覆手之上,往前推出,劲风烁烁,口中喊道:“来人!!!”
可这劲风比起那迎面扑来的力量来说,恰如萤火之辉与天上明月。
下一刹,李元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抓起。
黑狼帮帮主边喊着“放手,放手”,边一拳接着一拳往李元身上猛烈打去,但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娘子在无力地捶打着肌肉壮汉
李元丝毫没在意,只是抓着他的手,为他稳稳地戴上了“人皮手铐”。
自家产的“人皮手铐”就这好处。
不用考验,不用花心思,不用担心人心变幻,只要给七品以下的人套上,那这人就会对你忠心耿耿。
“人皮手铐”刚套上,便整个儿渗入了黑狼帮帮主的手腕里,而后者瞳孔产生一刹那的呆滞,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而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内堂大门被推开,一群黑狼帮弟子冲了进来。
为首一个长头发的大胡子喊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黑狼帮帮主面色严肃,气氛有些绷紧,但下一刹,这帮主哈哈笑着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当然是设宴啊!!!哈哈哈!”
黑狼帮的宴会,李元并未参加,而黑狼帮帮主王林继则是和钱大好好儿喝了两壶,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宴后,王林继来到后堂,半跪在李元面前道:“主人。”
李元问了一些黑狼帮的处境,和周边的消息后,确认了黑狼帮这种不入流的帮派确实没有和神木门搭上,也确认了一重门里的帮派就没有六品强者后,便道:“你查一下,今天是飞旗帮哪些人去挑衅的蘅芜酒楼。”
“是,主人。”
次日,晚。
“启禀主人,昨日挑衅蘅芜酒楼的是飞旗帮城南分舵的那些人,而今日去挑衅的人,依然是他们里面的人。”
王林继恭敬地汇报着。
他对主人发自内心地崇敬。
而李元想了想,道:“今晚适合去杀人吗?”
“适合,只要是主人吩咐,任何时候都适合!”王林继舔了舔嘴唇,又道,“是不是要杀飞旗帮城南分舵?”
李元点点头。
王林继默然道:“城南分舵有些高手,我此去怕是无法活着回来,主”
话音未落,李元打断道:“我也一起去,只不过,我就当你帮中新收的一个弟子好了。你称呼我,便称潘凤好了。”
当晚
飞旗门,城南分舵,灭。
然而,帮派械斗,实属正常,便是官府也不能随意参入。
次日,蘅芜酒楼安稳了下。
数日后,
黑狼帮迎来了一波袭击。
来袭者,全灭
次日。
飞旗门,城西分舵,灭。
一周后。
蘅芜酒楼遭遇捣乱
当晚,飞旗门,城北分舵,灭。
“竖子!竖子!竟敢出手!你出手,老夫便也不客气了!”
郭家老祖几乎气疯了,从容气度也是消失无踪
他想了想,拍板道:“来人,取令牌去告诉飞旗门城东分舵,让他们明日去把蘅芜酒楼给砸了,这一次.老夫会伪装,随他们一起去!!
呵,他会以大欺小,老夫也会!
老夫不和你玩了,此番亲自下场,杀了你!”
于是乎,一匹快马从这豪宅大院里奔离。
而一个时辰后
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身后随着四名神木殿弟子,出现在了郭家。
郭家老祖见到这身影,便匆忙上前,恭敬行礼道:“见过景殿主!”
这身影,便是神木殿另一位副殿主——景白蔻。
景白蔻淡淡道了声:“够了,外敌当前,莫起纠纷.那李元与姑殿主有着关系,说来也与我们荣辱与共。何必为了些许事情,折腾打闹?”
郭广丹脸色变了几变,思索良久,又恭敬道:“既是景殿主出面,那老夫便饶了他吧,从今往后,再不去寻他麻烦了。”
景白蔻点了点头,带着四名弟子离去。
一周后。
景白蔻因为劝说郭长老与李元纠纷,而被门中称颂。
郭家家主郭方海因有景副殿主支持,而顺利成为新晋长老。
李元那在桃花巷78号的宅子里,则是迎来了几家使者。
使者手持画像,画像上美人温柔,婀娜多姿。
此来,所为.联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