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黾池城,南门城头。◇↓,
西门城头,乐进和程昱二人,立于城头之上,望着远方魏军围营的灯火,眼神复杂。
乐进最后看一眼手中那道密旨,随后将之揣入了怀中,看向程昱,沉声问道:“程先生,陛下此计可行吗?”
程昱沉吟片刻,说道:“形势到了这个地步,突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从西门突围是最快跟陛下会合的路线,陶贼也应该会看出来,我觉的,陛下这道计策,倒确实是条险中求胜的奇策。”
程昱也这么坚信,乐进自然再无犹豫。
抬头再看一眼头顶月空,乐进深吸一口气,拂手道:“时机已到,打开城门吧。
城门吱呀呀被打开,吊桥也被缓缓放下,通往城外的道路,就此畅通无阻。
乐进立于城楼上,向着城门下聚集的那些衣衫凌乱,慌惶不安的士卒们吼道:“陶贼有多残暴,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城破之后,他一定会杀光你们,本将仁慈,不忍连累你们,今晚本将将从北门突围,牵制魏军,你们趁机从西门逃往关中去吧。”
话音方落,城门前那些士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乱动。
乐进眉头一皱,喝道:“本将的话你们难道还没有听明白吗,快滚出去逃命去吧。”
这一下,那些士卒们方才省悟过来,一窝蜂的朝着城门涌去,很快,数以千计的人影便挤出了西门,向着西面魏营方向冲去。
看着这些士卒远去,乐进和程昱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先后奔下城去,翻身上马,直奔北门而去。
……
黾池城,魏军大营。
皇帐之中,陶商正与众文武们审阅着地图,商议着下一步的方略。
此时陕县已下,白起已成功将秦国五万主力部队,阻于了陕县城下,陶商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攻破黾池。
自当日试探性的攻城之后,陶商就对城中秦军,展开了强大的心理威慑,用各种手段诱降秦军。
因是归路被截断,秦军的斗志跌落谷底,粮草虽足,却并无坚守的意志。
围城第十日,便开始有小股逃兵,越过城池,前来向魏军投降。
逃兵出现,意味着城中秦军,离最后的崩溃已经没剩下多少日子,这让陶商精神更加振奋。
于是,陶商便好吃好喝的款待这些降卒,让他们每天日夜不断的向城内喊话,召降更多的敌卒,扰乱敌人的军心。
这个时候,对于陶商来说,他的目光已不止是眼前的黾池,这座城池的攻陷是早晚的事。
陶商的目光已锁定了潼关,拿下黾池之后,他大军将直扑潼关,拿下那座通往关中的大门,一举踢开曹操的家门。
数日已过,已有近一千秦卒越城投降,陶商已从这些降卒口中得知,城中的形势已是风雨飘摇,几近于崩溃。
陶商感觉到,时机已到,也该是集结全部力量,明天对黾池动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与众臣商议了明日攻城计划后,陶商看看天色已晚,便散了会。
就在众臣打算退下时,值守的曹参却匆匆奔来,拱手道:“禀陛下,黾池城之敌有情况。”
陶商神色微微一动,忽然间心中有某种预感,摆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曹参便道:“西营方面传来急报,言是近万秦军趁夜突然出城,向着西营方向冲来,似乎有想突围的迹象。”
乐进要逃?
众臣们精神皆是一振,立时兴奋起来,樊哙第一个叫嚷道:“好啊,乐进那杂毛自己溜出来送死来了,用不着咱们攻城了。”
陶商也是精神大振,其实他最不想做的就是强行攻城,正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攻城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选择的。
眼下乐进主动突围,自然是给陶商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情报准确吗,可看清确实是秦军?”陶商却又冷静的问道。
曹参拱手道:“情报应该无误,斥侯说出来的敌兵,皆穿着秦军衣甲,必是秦军无疑。”
陶商点点头,再无犹豫,当即下令尽起全军,直奔西营而去,务必要将两万秦军,统统都围杀,不放走一个。
鸣锣集结之声,很快就响彻了夜空,本已入睡的大魏将士们,即刻披甲而而起,在诸将的统帅下,各路大军向着西营涌去。
片刻之后,陶商便亲率大军,赶至了西营一线。
借着熊熊火光举目望去,只见西营前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西营的万余守军,正在陈庆之的率领下,对突围的敌军大行杀戮。
陶商举目远望,瞧着眼前杀戮的场面,鹰目中却掠过了几分疑色。
眼前这些秦兵虽然皆穿着秦兵衣甲,但战斗力却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己军轻易诛杀,而些,这些秦兵手中所拿的武器,还多为棍棒之类的简易武器。
秦军好歹乃精锐之师,就算是要惶恐突围,也不至于弱到这种地步吧?
陶商怀着狐疑,策马冲入了战场,侧耳一听,竟在人群中,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秦军之中,怎么还混进了女人?”陶商疑心更重,当即下令荆轲带队冲入战场,将几名秦卒绑了来盘问。
荆轲便带一队人马杀入,片刻之后,便绑了三五名敌卒,其中几人头盔已落,个个披头散,肌肤白嫩,竟果然是女子。
陶商皱头一凝,便喝问道:“你们不是秦军,你们是什么人?”
“饶命啊,我们不是秦兵,我们只是黾池的普通百姓,请军爷饶命啊……”一众女子们哭哭啼啼的跪在陶商跟前求饶。
陶商脸色又一变,喝问道:“你们既然不是士卒,为什么会穿着秦军衣甲,还要向西门突围?”
那些妇女们,便战战兢兢的将乐进如何逼他们换上盔甲,如何哄骗他们说西门外没有魏军阻挡,如何赶他们出城的事,如实的道了出来。
陶商陡然间省悟,这才意识到这万余“秦兵”,根本就不是什么士兵,统统都是黾池百姓,便当即下令,即刻停止杀戮。
号令传下,战场上杀红了眼的魏军将士们,这才放下了屠刀,这出城的万余百姓,已被杀了有近一半,其余皆伏在地上,哭着喊着求饶。
“陛下,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假扮啊,他们不是秦兵!”韩信也飞奔而来,大叫道。
“朕已经知道了。”陶商点了点头,指着眼前妇人道:“他们不光是普通百姓,其中还有妇人,都是被乐进强行赶出来的。”
随后而来的樊哙一头雾水,摸着脑瓜子道疑道:“这个乐进到底想干啥,把这么多老百姓赶出来做什么,莫非是想省口粮食吗?”
“不可能,乐进事先在城中已屯了足够五个月吃的粮草,而且,他如果怕粮草不够,会被百姓拖累的话,提前就该把他们赶出来,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赶他们出城,还给他们穿上盔甲,岂非多此一举。”韩信即刻反对道。
陶商微微点头,鹰目中狐疑更浓,却问道:“那依韩卿之见,乐进此举的意义何在?”
韩信沉眉片刻,眸中陡然间闪过一丝异色,急道:“陛下,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乐进驱赶百姓从西门出城,只是为了吸引我军的注意力,他好趁机率军从北门外突围。”
陶商神色一动,蓦然间也省悟过来。
这时,樊哙却不以为然道:“这不太可能吧,乐进那杂种就算要突围,也该从西门突围才是,往北门突围只能去往黄河边,顶个屁用,难道他想跳河游回关中啊。”
话音未落,陶商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当即喝道:“速速传令全军,即刻前往北门阻击乐进,绝不能让他突破我北面围营。”
陶商号令传下,众将即刻动了起来。
樊哙却一脸不解道:“我说陛下啊,你不会也真相信乐进那小子,会从北门突围吧,往北可是黄河啊。”
陶商白了他一眼,骂道:“你这个光长肉的吃货,你忘了么,黾池望北乃是石门津渡头,那里还有我们一百多艘战船,要是让他夺了这些战船,逆流而上突围陕津渡,陆逊他们的两万水军就要大祸临头了。”
此言一出,樊哙恍然惊悟,陡然间神色惊变,脸上燃起了惊色,二话不说跟着陶商就往北面狂奔而去。
狂奔中的陶商,心中不禁在暗赞敌方这道计策精妙诡诈,也不知是谁出的,连张良也没能看出来。
先是以百姓假扮士卒向西突围,不惜牺牲上万百姓的性命,也要吸引他大军前去西面围堵,却趁虚由北门突围。
突围也就罢了,还算准了自己的石门津渡头兵力空虚,想要一举夺下战船,逆河西进,出其不意的从水上进攻陆逊丁奉水的侧后。
那样一来,曹操就能一鼓作气,灭掉陆逊的两万水军,这样的话,不但乐进的两万精兵保全了,还歼灭了他的两万多兵马,到时候就算撤兵回潼关,那也是挟着大胜之威而撤。
“曹操啊曹操,你这条计还真是够毒的,终于让朕感觉到你的份量了……”陶商心中冷笑,策马加快,足狂奔。
天亮之前,陶商赶到了北营一线,举目一扫,只见北营已是残破不堪,沿营一线到处都是尸体。
这时,大将马援赶了过来,拱手道:“陛下,适才两万秦军突然间夜袭我北营,臣虽全力血战,也未能阻挡敌军突围而去,请陛下治罪。”
陶商眉头一凝,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营中兵马已尽被调往了西面,被敌军趁虚突围也是正常,这是朕判断疏忽,不关你的事,速速集结兵马,随朕往石门津追击吧。”陶商宽慰了几句,拨马继续狂奔。
当下陶商一步不停,率领着十几万大军,穿越北营,一路向着黄河南岸的石门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