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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熟悉的罗德岛重症室,算是第二回了。”
兰柯佩尔睁开眼睛,熟悉的金属银灰色天花板就映入眼帘。
此时,自己正躺在医疗舱里,顶部的舱门已经被打开,稍微侧过眼瞥一下就能看到一旁拉开一半的窗户,正反射着金色的阳光。
应该是正午时分,兰柯佩尔猜测。
“……”
自己的左侧的手臂上插着三根不同内径的输液管,另一端直接连接到输液仓内部——这是凯尔希为兰柯佩尔量身定制的营养物质补充组合。
“估摸着又是一大笔医疗费吧。”
兰柯佩尔心中如此想着,通常要用到医疗舱进行治疗的话,费用都少不到哪里去。
“喔,你醒了啊……刚刚阿米娅才来看过你,要是早几分钟,阿米娅能一下扑上来抱住你呢,怎么样?有些遗憾吗?”
这时一旁传来华法琳的声音,就是这个语气有些能耳朵都可以听出来的屑,稍微一瞥就能看到另一侧正坐在医疗舱旁边的华法琳。
华法琳此时的神态有些疲惫,显然已经忙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于兰柯佩尔昏迷的这段时间应该都是华法琳在负责照顾。
“那你能抱抱我吗?”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兰柯佩尔索性也顺杆子往上爬,半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哦。”
但是自己万万没想到的是,华法琳居然噗地一下直接抱住了自己,甚至对方答应自己的这两个字是在动作发生后的数秒才传过来。
“啊?”
这一回轮到兰柯佩尔愣了一下,这么果断的吗?
“只是拥抱而已哦,阿米娅经常拥抱病患呢,能够让病患获得安宁和平静的良性效果。”
而华法琳当然不可能整个身子都扑上去,只是弯了下腰,稍微抱了抱兰柯佩尔,随后有些坏笑地凑到兰柯佩尔耳边,说道:
“你该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当然果断地回答:
“怎么可能啊,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突然扑过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这倒是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一开始扑过来的时候好在是知道对面是华法琳,不然兰柯佩尔差点起应激反应了。
“华法琳,你身上有一股很香的味道,是某种香水吗?”
就在这时,兰柯佩尔鼻翼翕动了几下,随后询问华法琳。
“哇,你闻出来啦?看来你的嗅觉神经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了嘛,这股味道是半个月前的了,明天就该散了。”
华法琳笑着对兰柯佩尔说道:
“您认识莱娜小姐吗?她是一名很出色的调香师,现在正在本舰的医疗部门入职,目前她已经自制了一款有轻微疗愈作用的调香。”
“【香氛泉】,这个名字很好听吧。”
“我身上就是她半个月前送给我的小样,效果很好,就算是本身没有创伤,也可以很大幅度的减轻疲惫。”
“凯尔希可是对你重点关注呢,罗德岛血库里关于数据的迭新都被推迟了,我可是通宵了一个多礼拜来照顾你。”
“好好感谢我吧,兰柯佩尔。”
兰柯佩尔当然认识莱娜,也就是这名职业是调香师,而代号也是调香师的四星干员,毕竟游戏里的治疗动作神似举拖把。
说来惭愧,这是一开始自己对调香师印象最深的地方,不过在深入了解过莱娜的一些故事之后,自己也由衷地喜欢这名小姑娘。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华法琳,我记下了。”
“雷姆必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兰柯佩尔先是对华法琳表示了感谢,随后便将话题拉回到雷姆必拓上。
“托你的福,尽管雷姆必拓的大块地皮都跟被十万匹草驮兽狂飙碾过似得,但是人员伤亡都仍然处在可控范围内。”
华法琳立刻回应兰柯佩尔。
“不光是我,还有阿米娅,她很了不起,真的……很了不起,在她的庇护下得以生还的生灵们数量绝对要超过我。”
兰柯佩尔回想着,真心实意地称赞着阿米娅。
“知道吗,兰柯佩尔,之前凯尔希,我,博士还有阿米娅会谈的时候,阿米娅都把那个时候的你夸成可以徒手拆陨石了。”
华法琳对兰柯佩尔说着,语气敬佩却带着复杂:
“放眼整个血魔族群里,能有你这种实力还做出这种事情来的,都是独一份了。”
“我无权评判你做得事情的性质对错与否,换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也许不会选择为一群雷姆必拓的普通人挺身而出。”
“……但我会尽心尽力地在你战斗后为你恢复身体,医者本分如此。”
兰柯佩尔勉强双手撑起后方,将身体半坐起来,对华法琳说道:
“我的生命大概还剩几年?”
华法琳闻言则撇过身去,拿起一针注射剂,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是血魔中少有的非长生种,原本的寿命大概就只有两百多年左右,每一次高强度的战斗,哪一次不是在挥霍你那点少得可怜的生命?”
兰柯佩尔语气虚弱却坚定地说道:
“生命不在于长度,而在于厚度。”
“如果有结果,告诉我,我欣然接受。”
“我从不会为我的选择后悔。”
华法琳叹息一声,转身对兰柯佩尔说道:
“算了,救了这么多人,倒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你的确没有怀着什么别的其他目的,那么我都得承认,你真是个行走在血海里的圣人。”
“真该把萨科塔的光环套在你头上,显得相称。”
为兰柯佩尔打下了一针配方复杂的营养液后,华法琳终于语气严肃地对兰柯佩尔说道:
“你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根据这个新陈代谢的速度来说,就算你接下来什么战斗都没有,兰柯佩尔,你也活不过……”
“十年。”
对于这个结果,兰柯佩尔早有心理预期。
十年。
十年听起来也许似乎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但是真正经历过它的人才会明白,十年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短到就像是乌萨斯冻原上,破旧的木棚屋上挂着的冰棱上滴下的水落在地上那么点时间,甚至来不及被发现就被迅速遗忘。
“华法琳,我并不畏惧死亡,这一点我和凯尔希一样,但是目前我目前仍有未竟的事业和放不下的人,并且我的死亡并不能换来什么。”
兰柯佩尔闭上眼睛,语气认真:
“换而言之,我的死亡一定要是一场极具划算的交易,若是死神给出的价码不够,我的这条命会永远顽强地活着。”
华法琳凝视着兰柯佩尔,语气复杂:
“这什么烂俗的魔族笑话,在三百年前我耳朵就听得起茧了。”
“不过,若你有一天真的面临自己的死亡交易……你会要求对面出什么价码,你才肯去死?”
兰柯佩尔这一次倒是回答地很快:
“这可难说啊,毕竟人是会变的,我也是。”
“此外,时间在我眼里并不是什么多么崇高的东西,就像是水,食物,矿产,木材,空气这样普普通通的资源罢了。”
“诶,华法琳,你说啊……”
兰柯佩尔用力枕起身子,窗隙渗下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自己的脸上。
“有没有这么一种东西……管它什么灵药也好,科技也罢,能让短生种变成长生种的?”
当然,兰柯佩尔问出这句话来本身也就是句随意的侃言。
“有啊。”
华法琳这一次倒是很果断地回答了兰柯佩尔。
“是什么?”
居然真的能有东西把短生种变为长生种?兰柯佩尔第一时间升起的甚至不是求生欲,而是无比的惊讶和好奇。
“传说在萨尔贡的最南方,穿过焚风热土,就能见到被风沙掩埋一半的黄金之城,那里稀世珍宝和卡兹戴尔周边的废烂石块一样到处都是。”
华法琳顿了顿,又对兰柯佩尔说道:
“而黄金之城再过去,就到了泰拉大陆南面的尽头——我记得在一些古萨尔贡的典籍上有记载,那里有着一口传说中的不老泉。”
“喝一口就能变长生种哦。”
兰柯佩尔思忖了一下,哑然失笑:
“哈……但那个地方可没那么好去啊。”
华法琳也同样笑了声,随后认真地回答:
“哈哈,那是当然。”
“在几百年前,梦魇的怯薛们几乎无人可挡。”
“可汗的铁蹄几乎鞭挞了整片大地,那会儿就算是我们血魔,听到那种弯刀摩擦腰间的头盖骨的声音,都会吓得睡不着觉呢。”
“只要可汗的王帐出现在这片大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那里就是绝对的禁域,就连萨尔贡古老的王酋见了梦魇的笙旗,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他们从大陆的最北方来,要去往大陆的最南方——梦魇的怯薛们要用自己的身躯亲自去丈量这片大地的距离。”
“这就是怯薛们的所谓‘天途’。”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强的骇人的征天之旅,在追杀沙漠的精怪时一路深入,进入了焚风热土,就再也没了回音。”
“如今,还存活的怯薛不过寥寥数十人,要么在疯狂地追寻着先祖往日的崇高幻想,要么就接受了现实和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所以,兰柯佩尔,你很强,非常强,但你所有的力量都并非自己所掌握,同时一旦要取得破格之力就需要燃烧生命。”
“现在你去焚风热土等同于自寻死路,最起码,你要彻底掌握你之前所有能够利用的力量,并且尽可能优化身体寿命的消耗。”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建议了,甚至只是个能让你好受些的安慰,毕竟不老泉只是萨尔贡古老传说中的东西,至今没有得到证实。”
华法琳一口气说了很多才停下,虽然她的语气有些平淡,但是兰柯佩尔仍然能听出来,华法琳是关心自己的。
“谢谢你,华法琳……咳咳……”
兰柯佩尔咳嗽着,对华法琳说道:
“但正如你所说的,医者本分如此。”
“我终究不能坐视那么多人就这么死去,哪怕这些人和我毫无关系,但是让他们避免死亡和受伤,这就是我的天职。”
“我也是一名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