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整座凉州城都已经安静了下来。
众人穿过大道,七拐八拐,最终在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看到了柳记药材铺。
这钱无良可真是会选地方!
此处正处于闹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白日里定是人群川流不息,任谁也想象不到,如此大的药铺后院竟然藏了人!
正对面,谢连清带了另一队人迎面而来。
他却顾不得行礼,只稍稍向陈铭示意,随后便带着手下的护卫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后院。
环视一圈,院中各种药材摆放整齐,几乎将整个后院占满,却根本看不到钱无良所说的地窖。
谢连清急的满头大汗,转向陈铭。
“这,不知她们被关在何处啊?”
赵庭直接将钱无良推上前来,厉声喝问:
“人在哪?”
这时药铺掌柜听到动静,带着三名小童从后方楼上快步下来。
一看到钱无良被五花大绑的模样,四人面色大变,下意识便要转身逃跑。
赵庭怎会给他们机会,直接冲上前,一脚一个,将他们踹翻在地,侍卫们上前将四人一同抓了起来。
钱无良连忙说道:
“在前边两排架子下,移开架子就是。”
闻言谢连清立即带人上前移开架子。
众人向那处看去,原来是连续两排晾晒药材的大架子,宽阔高大,上边全是半干的药材,下方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来。
陈铭跟随上前,见移开之后下方果真露出一个石板掩盖的地窖。
赵庭带人将石板移开,陈铭率先进入地窖之内。
院中还有些许灯光,进入地窖却是一片黑暗。
陈铭接过火折子,猛然照亮了地窖,身后传来谢连清的呼唤:
“平珠,窈儿,你们在这里吗?”
微弱的光亮下,前方角落忽然传出一道惊喜的呼声:
“娘,是爹爹,爹爹来救我们了!”
听到呼声,谢连清三步并作两步,拿着火折子向前跑去。
“真的是你们,我来晚了!”
陈铭向前走去,朦胧微光下只见一道倩影,若弱柳扶风,脚步轻快,扶着一中年妇人,两人一同奔向谢连清。
一家人终于见面,三人喜极而泣。
面对这等场面,陈铭自是转过身,在一旁静候。
平息片刻,谢连清这才想起陈铭还在一旁,连忙拉着两人,向陈铭行礼。
“多谢陛下搭救之恩!”
“这是贱内林平珠,小女谢玉窈。”
听闻此话,谢玉窈一怔,乌黑的眸子看向陈铭,玉颜之上绯红一片,被母亲提醒后连忙低头向陈铭行礼。
“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此刻两人走上前来,陈铭眸中一亮。
谢玉窈人如其名,身姿窈窕,秀发微乱,黑眸晶亮,因长久奔波被掳,唇色黯淡,支离破碎之感让人甚感爱怜。
陈铭在谢玉窈面上停留一瞬,随即说道:
“不必客气,此处阴冷,你们被掳许久,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朗朗清音如流水一般淌入谢玉窈心中,她心中微动,碍于父母在场,她只微微欠身。
林平珠心知他们还有要事相商,连忙带着谢玉窈离开。
“多谢陛下,民妇先行告退。”
谢玉窈边向外走,又微微转头,依依不舍的看向陈铭的身影。
陈铭敛了神色,同谢连清说起如今凉州城中的格局。
“如今凉州的细作已经清除的差不多,剩余的便是收整城中余孽,对城中人员往来加以管控。”
谢连清自然应下,又问起后续的安排。
“不知接下来陛下有何打算?”
“还有之前逮捕的这些人,尤其是钱无良,是否要斩草除根?”
陈铭摆了摆手。
“钱无良虽罪该万死,但留他尚有用处,与楚沧海那边联络还需要由他来。”
“如今凉州已被收整的消息,暂时不能传到楚沧海耳中,以钱无良来迷惑他们,说不得之后还有大用处,先留他一命!”
“城门处的人手,换成可靠的手下,严查往来人员,绝对不能泄露丝毫消息,关键之时,说不得能给楚沧海以痛击!”
“眼下城中可调动的兵力共有多少?”
“届时攻打皖南,还需凉州多加配合,朕需提前知晓城中兵力分布。”
谢连清略做思考,给出了陈铭一个可靠的数据:
“凉州先前为钱无良所控,实力有所打折,眼下尽数收归,算得城中零散兵力,共有三万可用。”
“只是近日大乱,收归或许尚需时日。”
皖南附近又加三万可用兵力,陈铭精神大振,当即起身。
“无妨,朕还带了五百人,有他们帮你,定能早些完成收整。”
谢连清所愁之事有了出路,只觉心中阴霾尽散。
“果真如此!多谢陛下!”
说完,两人迈步出了地窖,站在原地,看向皖南方向。
……
第二日一早,陈铭出了太守府,带着上官飞一路走向赵府。
城中除了谢连清的人马,另外还有赵家。
赵家在皖南之地尚有些影响,若是能够将赵家拉入阵营,无疑会为大战增加胜算!
具体如何,还需入府之后视情况而定。
甫一抵达,恰好遇上正要出府的赵文辉。
见到陈铭,赵文辉立即撇下原本要做的事,热情的冲到两人跟前。
“明先生,您终于回来了,小生还以为您不告而别了呢!”
“您是要入府吧,快请快请!”
陈铭背着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他入了府。
“我到一处喜欢随意走走,昨日看了一出戏甚是喜欢,一时忘了回来,让小友担心了。”
听到陈铭同他解释缘由,赵文辉心中甚是欢喜,忙又说到:
“先生客气了,凉州之大,先生确实该随意逛逛。”
“对了,爷爷今日正在府中,我昨日同他提到您,爷爷很是高兴,说要见见您呢,此刻正在松云堂,您随我来。”
穿过流水假山,蜿蜒曲折的庭院后,赵文辉远远的冲松云堂喊道:
“爷爷,明先生回来了!”
闻此声,堂内一鹤发童颜老者迎了出来,精神矍铄,笑声朗朗。
“快,快请明先生进来。”
老爷子亲自出马,众人恭恭敬敬的将陈铭迎入松云堂。
“听文辉说明先生学识甚好,我们赵家这些儿孙,皆是好学之人,还望明先生能够多加指导。”
陈铭也不客气,自然落座。
浑身清俊气势,孑然若水,一举一动行云流水。
光是这一身高人之姿,便让赵老爷子另眼相看。
“老爷子客气,若是他们有何疑问,尽管来寻我便是。”
“对了,不知家中可有藏书阁?我平生一大爱好便是看书,若是能有书可读,那我就满足了!”
老爷子坐于陈铭对面,示意赵文辉为陈铭倒茶。
“先生放心,家中藏书还算有些,先生见多识广,万莫嫌弃才是!”
陈铭饮下一口热茶,正待说话,忽然门外进来一男子。
老爷子转过头,看见来人,面上笑意更浓。
“明儿辛苦了,快放下东西,来见见先生!”
来人正是赵家长子,赵文辉胞兄赵明!
赵明一出现,上官飞立即向后缩了缩身子,低下头作鹌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