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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哥哥大好的前途一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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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梨按照薛衍发给她的地址, 鬼鬼祟祟来到了陈西泽的家。那里并不是住宅小区,而是一个居民楼巷,楼巷还挺热闹, 有小摊贩在卖着热腾腾的烧饼,也有杂货摊, 甚至还有算命先生在摆摊算命…薛梨按照单元楼号,顺着小巷子走了进去, 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走了很久, 看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院子外的门牌号能对得上地址的号码。小姑娘紧张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门外挂了一个陈旧的招牌,招牌上用毛笔写着一行颇有风骨的楷体字——薛梨朝着虚掩的房门内望了一眼, 看到有一位发鬓微显斑白的男人,穿着polo领的衬衣,外搭毛衣在,正站在院子里俯身写书法。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位伯伯一定就是陈西泽的父亲。他身高跟陈西泽不相上下, 五官端正,身上带着某种儒雅的气质。尤其是眼睛,几乎和陈西泽如出一辙,只是陈西泽的眼神更锋利些, 而他似乎柔和许多。薛梨回头,看到对面有妇人端着盆倒水, 她也正用某种探究的眼神望着薛梨。“昂。”她心虚地说,“写对联。”“哎哎哎, 你别去,你找他,你还不如去超市里买对联呢。”妇人指了指脑子:“他这儿…不正常,刚从九院出来的。”薛梨面露不悦之色:“这也不影响我买对联啊。”妇人脸上浮现某种八卦的神秘表情,压低声音对她道:“你还不知道啊,老陈以前是老师,后来害女学生跳了楼,还惹了官司呢,啧,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那女学生被他害得…一辈子都毁了,我劝你啊离这种人远点。”“你在现场吗,是亲眼看到了吗?”薛梨问。“可你说的像是你亲眼看到似的。”“大家都这么说,这就是对的吗?”妇人自知理亏,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要去就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真是的。”说完,她便进了屋,重重地关上了房门。薛梨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想进去,不想院子里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进来吧。”薛梨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叔、叔叔您好,我…我□□联。”他头也没抬,指了指墙上贴着的二维码:“10块。”男人拿了两张红色的对联纸,问道:“有指定想写的对联?”“没有,您看写写吧,都可以的。”他想了想,用粗毛笔蘸了墨,笔走龙蛇地开始了书写。薛梨凑了过去,看到男人的笔锋特别沉,也特别稳,一看就是功力特别深厚的书法家。写完之后,他将对联递到了薛梨面前:“看看,行不行,加五块可以改一次。”“和顺满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万象更新。“谢谢叔叔,这很好。”薛梨小心翼翼地收捡了春联,陈叔叔又给

她找了一个袋子,将春联套了装进去,避免折叠。她趁此机会朝屋内看了一眼。房屋的布置干净简约,最外面的开间放置着老旧的书柜,柜子里有满满的书,密密麻麻,看起来似乎很有书香的气息。一面白色的墙上还挂着飞盘,飞盘上插着一直羽毛镖,稳稳地命中靶心。“来找陈西泽啊?”男人漫不经心地说。薛梨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他不在,晚上回来。”陈修言拧开茶杯,吹拂着茶叶喝了一口,似习以为常,“你以后也不用来了,听他说,有女朋友了。”薛梨大概明白了什么,好奇地询问:“陈叔叔,有很多女生来找他吗?”“隔几天会有两三个,说是老同学。”“那他还…挺受欢迎的哈。”陈修言久未与人说话,跟她聊着天倒也愉快:“你是他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前天那女生还说是幼儿园的。”薛梨莞尔一笑,“我是他大学同学。”“大学的?”“嗯。”陈修言立刻来了兴趣,却还是极力控制着:“你见过他大学的女朋友?”“呃…算见过吧。”“知道他有女朋友,你还来找他。”薛梨笑着说:“我贼心不死嘛。”陈修言估摸着也没遇到过这么直接的小姑娘,被她逗乐了:“小姑娘,听叔叔一句劝。”“嗯嗯?”“智者不入爱河。”薛梨哈哈大笑起来:“叔叔,您也太潮了。”陈修言不再多语,神情放松地坐在了躺椅上。“叔叔,我猜您的课肯定特有趣。”陈修言脸上的神采渐渐散了些:“我很久不上课了。”薛梨看出了他眼底的晦暗,暗骂自己大笨蛋,连忙岔开了话题:“叔叔,我明天再来找您写春联啊。”“甭来了。”陈修言好言劝道,“你在这儿讨我开心也没用,陈西泽疼他宝贝女朋友跟什么似的,你没戏。”“您怎么知道?”“天天晚上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跟人打电话,跟个冰雕似的,我让他进屋聊,他还说被我听到了,女朋友会不好意思。”薛梨眼底的笑意都绽开了:“我觉得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会成功的。”“那你知道他什么专业?”“眼科啊。”“唷,看来还真是大学同学。”“我又不骗人。”“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学眼科?”薛梨茫然地摇了摇头,猜测道:“眼科医生,挣得多?”“挣得再多,也比不上他打比赛来得多。”“那是…?”“听说他女朋友是个小眼镜儿,跟你一样。”陈修言望了望薛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框架,“他升学报志愿的时候,说想选眼科,治好他女朋友的近视眼,总要让她摘下眼镜看看太阳。”薛梨震惊不已,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一直挺好奇陈西泽为什么会学医,记得小时候她问过他将来想干什么,他说想当世界首富,薛梨还笑话他呢。没想到他学了医,更没想到…是为

了她。陈修言见小姑娘眼睛都红了,都快哭出来了,连忙道:“哎呀,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别哭了,真是…听我的!智者不入爱河,别犯傻了姑娘。”“行了,那我再送你一副对联,怎么样!算我把你弄哭的赔偿。”薛梨揉了揉眼角,讨价还价:“两幅,给我姑姑和舅舅家也送一对去。”“好好好。”陈修言拿她也真是没辙,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已经微干的墨水,“丫头,过来给我研墨。”“唔…好。”薛梨来到了陈修言身边,拿起了墨条:“陈叔叔,是画圈圈吗?”“加水。”“哦。”薛梨将矿泉水倒入砚台中,小心翼翼地研墨着,却不想,陈修言迟迟未曾动笔,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顺着他的视线,薛梨看到了自己脚上的那双休闲款小白鞋。“叔、叔叔?”忽然,陈修言将手里的毛笔甩了出去,墨汁儿溅了薛梨一身都是。“啊。”她惊叫了一声。“杨依同学,你好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好起来的!”陈修言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脸上绽开了无比亢奋又激动的神情,全然不似方才儒雅又幽默的样子,“你能走路了!你已经好了!”薛梨惊诧不已:“陈叔叔,您怎么了!”“你快跟他们说!说老师没有、老师没有做那些事,都是误会,你快跟他们说!”男人十分用劲儿,抓得她手臂生疼,“那天你来找老师,老师批评了你,但老师没有做错!老师很生气批评了你,但老师没有做错!你快跟他们说啊!”“对不起陈叔叔,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您弄疼我了!”薛梨用力地挣扎着,但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迫切,仿佛一整个陷入到了疯癫的状态之中。就在这时,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了。陈西泽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连忙将男人紧攥她的手拿开,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爸,您看错了,她不是杨依,您冷静一下。”“不、不是吗。”“不不不,她是,她好起来了!都好起来了!”陈西泽从男人的上衣口袋里摸出药片,回头对薛梨道:“猫,水。”“哦!”薛梨连忙将竹编小桌上的茶水杯递过来。陈西泽给男人喂了药片,就着水喝下去,然后扶着他进屋休息。五分钟后,他重新回到院子里,和惊魂甫定的薛梨…面面相觑。薛梨脑子一抽,拔腿就跑。陈西泽预判了她的动作,率先一步挡在了门前,揪着小姑娘的手腕,强迫地将她拉到面前:“看到我,你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跑路?”薛梨看着他压近的黑眸,立刻影后上身:“诶!陈西泽啊,我才认出来,啊这里是你家啊,我来□□联来着,好巧哦…”“继续演。”“原来陈叔叔是你爸啊,你爸也姓陈啊,好巧哦!”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聊!”陈西泽用力将她拉回来,出于惯性,小姑娘直接栽进他怀里。感受着男人紧紧桎梏着她

的手臂,薛梨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只能哭唧唧地说:“哥哥,我错了。”“没事陈西泽,做错事的时候,才会叫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来,不该打探你的隐私。”“还有呢?”“不该…不该骗你。”陈西泽垂眸望着她,漆黑的眸底不带任何情绪:“想来我家,提前跟我说,我会去买菜做饭招待你。想见我爸,也提前说,他是刚出院的病人,来之前我会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你做贼一样偷偷来,怎么,想来摸底,看看你男朋友到底有多穷,再重新衡量是否值得托付终身?”薛梨听出了陈西泽语气中的隐怒,他的确在极力压制着火气。是她不好,薛衍说想和她一起过来摸底,她还把他臭骂了一顿,可是她现在的行为,分明就跟薛衍的行为没什么两样。难怪他会生气。薛梨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心里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惶恐不安。“不辩解?”她摇头,闷声闷气说:“不需要辩解,我们从小就认识,小猫是什么样的人,哥哥再清楚不过了。”陈西泽稍稍平复了翻涌的情绪,冷静了片刻,松开了紧攥她的手:“嗯。”其实他觉得挺神奇的,他们之间虽然拌嘴不断,还从没真正吵过架。他以为他会是矛盾中保持冷静和包容的那一个,但没想到,薛梨才是。陈西泽不是完美男朋友,那一段艰难不堪的成长经历在他心里豢养了一只随时可能失控的野兽,所以他会口出恶言,说出来的话会像刀子一般尖锐。薛梨是真正愿意包容他的人。他伸手抚过她的面颊,将她耳鬓边的发丝挽到耳后:“哥哥也道歉,不该凶你。”薛梨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原谅你。”“嗯。”“你还没原谅我。”陈西泽轻笑了一下,捧着她的脸,干燥的薄唇吻了吻她的额头:“原谅。”“不过陈西泽,你今天不是在工作吗,怎么现在回来了?”“因为某人给我转了十块钱。”“啊!”薛梨就说怎么他赶回来如此及时,原来那个二维码绑定的他的账户!看着小姑娘懊恼的样子,陈西泽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薛梨沉痛地说:“吸取教训,下次小心!”他将胳膊搭在了她肩上,惩戒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威胁道:“再有下次,你试试。”薛梨才不怕他威胁,说道:“我刚刚跟叔叔聊得挺开心的。”“我爸不太容易跟人相处,周围邻居都不和他来往。”“不会啊,叔叔挺健谈的,我跟他聊了一下午呢。”陈西泽揉了揉她的脑袋:“看来你是有点社牛的天赋,学生会就靠你们这些没皮没脸的后浪了。”“这话听着让人想弑君。”“遗诏上肯定让你殉我。”“……”俩人背靠着墙壁,拌了一会儿嘴,陈西泽宛如哥们般揽着她,送她走出小巷。薛梨又担忧地问:“叔叔他…好些了吗?”“吃药控制,不受刺激

就没事。”她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陈西泽忽然顿住脚步,望向她:“都知道了?”“唔...你指的是...?”“关于我的一切。”薛梨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我我我…我绝对是被迫知道的,当时我有捂着耳朵,薛衍那个大喇叭,声音太大了!你别怪我啊。”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其实她知道了,陈西泽反而觉得轻松了些。“我是个脾气很好的男朋友,轻易不会生气。”“你刚刚就生气了。”“没有。”“你又不承认!”陈西泽对她露出一抹职业假笑。薛梨知道这男人的狗脾气,故意道:“记住这句话,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准生气!”“绿我除外。”“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拽着他的胳膊大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很多。等她笑够了,陈西泽才缓缓开口道:“刚刚是你的鞋,当年我爸的学生杨依从楼上跳下去,鞋子掉在窗台边,跟你这双很像…他的病就是这样,不受刺激就和正常人一样,一旦受刺激,就会犯癔症。”薛梨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咽了口唾沫:“我听薛衍说过一些,但知道得不多。”“那个学生,的确是在我爸的办公室跳了楼,但绝非如他们控诉的那样。我父亲是有道德的人,我可以用人格保证这一点。”薛梨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父亲的尊敬和爱戴。她从刚刚短暂的相处中,也能感觉到陈修言其实是很儒雅幽默的人,绝不是对面那个说闲话的邻居口中不堪的样子。“陈西泽,我信!”“那天她没有交作业,加之前一天的模考,她成绩下滑明显,我爸听同学说她再和隔壁职高的混混谈恋爱,着急上火,所以很严厉地批评了她,谁都没想到她会想不开,一跃从阳台跳了下去。后来他的家人做出了不符合事实的指控。但因为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监控,双方各执一词。但我父亲的确是导致她跳楼的直接动因,所以,责任难以推脱。”“所以你这些年,一直在补偿他们家。”陈西泽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小猫,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要规划和你的未来。所以我绝不会再给于任何形式的赔偿了,如果他们要上诉,相信法院会给于公正的判决。”薛梨看出他不复之前的淡定。或许,这件事也是悬在他心脏之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陈西泽。”她打断了他,“我之前说过,可以和你同甘共苦。”一阵风过,带着冬日瑟瑟的冷意。俩人对视了几秒钟,陈西泽牵起了她的手,滚烫的吻印在了她的手背,瞬间驱逐了冬日的寒凉。“放心。”“哥哥大好的前途,一定让你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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