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法?”
在高博的提点下,虞驰愣了一下,又重新审视眼前的作品。他认真地端详良久,若有所思,又充满了犹豫,“高叔,你是不是想说,这幅画上,有技法上的创新?”
“你是看出来了,还是猜出来的?”高博似笑非笑。
“我当然是……”
虞驰咳了一声,“看出一点儿,再猜测出一些……不管怎么说,我好歹说对了,是吧?”
高博笑骂:“滑头!”
“什么技法?”
在旁边,陈大器懵了。他对于绘画,毕竟只是懂了一些,不是很懂,属于半吊子,不像雕塑那么精通擅长。
所以对于白叶的画,隐藏了什么元素,确实不是很清楚。现在听高博与虞驰的对话,才惊愕的知道,原来这画并不简单。
然而这时,虞驰也有疑问,“你不是看着他画的吗,难道就没现他在画画的时候,有什么异常举动?”
“……”
陈大器一脸茫然:“他创作的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我哪里敢打扰啊。”
这倒是实话,不管是白叶,还是陈大器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最忌讳旁边有人干扰,喜欢一个人独处,心无旁骛。
所以新技法什么的,陈大器真是不清楚。
他看向了旁边,白叶坐在沙上,淡然喝着茶,仿佛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对话,风轻云淡。
“别看了,这装比的家伙,肯定不会告诉你。”
虞驰撇嘴道:“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藏起来怕别人现似的不说。”
“也没人问呐。”白叶解释了一句。
“呸!”
虞驰与陈大器,一起予以鄙视。
至于高博,已经站在画前,仔细地打量。从画中的意境、气象,再到笔墨的浓淡、技法。
事实上,国画与油画,区别最大的地方,就是在于颜色。
油画的颜色,基本是颜料为主,各种颜料的搭配、涂抹,形成立体性很强烈,非常有层次质感的画。
而国画的颜色呢,则是以水墨为主,过墨的干、湿、浓、淡、清来体现物象的远近、凹凸、明暗、阴阳、燥润和滑涩。
工笔画且不提,一幅好的写意画,基本是以笔墨运用决定成败。在国画的领域,最常见的说法,就是墨分五色。
墨有五彩,变化万千。
一般人觉得,国画是平面的,不够立体。
这话一听,就知道外行人。真正懂国画的人都清楚,国画也立体,只不过这立体的形式,是通过笔墨的变化体现出来而已。
这个变化,就是所谓的墨法。
高博观看了许久,终于回头道:“白叶,你的山石、瀑布,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
“就是拿笔画呀。”
白叶眨着眼睛道:“不然还能怎么画?”
“少来这套。”
高博与白叶,接触多了,也比较熟悉他的性格,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吐槽,“你这墨法,明显有些特别。”
“墨法?”
陈大器凑了过来,“常理来说,国画常用的墨法,无非是破墨法、积墨法、焦墨法、宿墨法,以及冲墨法。”
“难道说,白叶这画的墨法,不在这些行列中?”
陈大器很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么多年了,白叶总是不断地创新,拿出让他觉得新奇新鲜的东西来,哪怕不习惯,也该麻木啦。
“在,肯定在的。”
高博指着一片淡色,慢声道:“比如说这个,云烟似的雾,其实就是冲墨法,当第一遍所绘之墨没干透时,用清水冲洗,使之产生的墨块中间淡化,才有这样的效果。”
“还有这个……”
高博指尖挪动,“这一块石头,肯定是积墨法。在瀑布旁边的石头,以笔墨由淡到浓,反复交错,层层相叠,最终才有了这种水气淋漓的变化。”
“还有……”
高博娓娓而谈,把画中的大半景物,都评点了一遍。可以看出来,他对于画中的各种笔法墨法,也算是了如指掌。
问题在于,当他的指尖,落在了瀑布、山峦之时。
高博沉默了,久久无言。
“怎么不说了。”
陈大器聆听得起劲,现高博断篇了,顿时催促:“继续说啊,这地方的技法,又是什么?”
“不知道。”
高博闷声道:“像是破墨法,又不像……似是而非。就是看不出来,我才找上门来。不然的话,你以为我这么闲吗?”
“啊!”
确定了揣测,虞驰还是忍不住震惊:“高叔,还有你看不出来的墨法吗?”
“废话,你当我全知全能啊。”
高博没好气道:“天下这么多画家,每个画家运笔用墨的习惯、技巧不同,有许多讲究、门道,我怎么可能一一知道。”
“只不过有些画家的技法、门道,万变不离其宗,都脱离不了其中的大框架。而有些画家,却超脱了框架,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东西。”
高博看向白叶,意味深长道:“这种画家,他创造明的技法,可以流传广泛,甚至开宗立派。”
“呲!”
一瞬间,虞驰与陈大器,忍不住抽了凉气。他们听出了高博的潜台词,所以格外的震撼。
开宗立派,这是什么概念?
咦!
等下。
貌似,这是白叶的正常操作啊。
两人忽然反应过来,貌似白叶的身上,就挂了一个紫砂壶创始人的头衔,堪称是一代宗师。
当然,作为新兴事物,紫砂壶的影响力,肯定不能与国画相提并论。所以白叶这个创始人头衔,其实也得不到多大的厚待。只有等到他去世了,估计才会被捧上神坛,当成祖师爷供起来。
世人都有这种习惯,苛待活人,厚待死者。
活而成圣,不可想象。
所以两人的潜意识中,对于白叶紫砂壶创始人的头衔,并不是那么看重。相比之下,如果在国画技法上,有了重大的突破,作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得以开宗立派,对他们来说,这才是破天荒的大事。
“哪有这么夸张。”
白叶也有些受不住,两人看神一样的崇拜眼神,他摇头道:“这只是很普通的泼墨法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
“泼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