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蒋文仲此人到底是功大于过的,只想体体面面的退下来,如此请丰化雨来吃一顿好的,探一探消息,倒是情有可原。
说来,蒋文仲的几个儿子,都不在朝堂之中,而是在其他地方当个知州,刺史什么的。
先皇还在的时候,丰化雨就查过,这事情是蒋文仲自己要求的。
算来那时候先皇的病况加重,这老家伙怕是有所预感,决心远离朝堂。
而今请赐之后,他大可以找个地方养老,没有人在朝堂之中,那这些纷争自然也不关他的事了。
老家伙目光倒是长远毒辣。
蒋文仲说起这个事情,肯定是已经心意已决了,丰化雨知道无法劝阻,便问道:“那蒋老哥打算什么时候请辞?”
蒋文仲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不过最迟不会超过两月。”
“此事可还有别人知道?”
“不曾,丰老弟是第一个知道的。”
听到这话,丰化雨不由抱拳:“多谢。”
蒋文仲到底是老臣,皇帝而今的窘境他肯定看得出来,选择先把消息告诉丰化雨,算是给他们提个醒。
当得起丰化雨道一声谢了。
只是丰化雨心里却有些烦躁,刚想休息休息,眼下怕是休息不得了。
“蒋大人,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可好?”
“还请蒋大人等一个月,一月之后,若是蒋大人再请辞也不迟。”
蒋文仲点头,其实他也不差这一个月,反正这一次叫丰化雨出来就是卖好的,不如多卖一点。
“如此,多谢。”
蒋文仲摆了摆手,倒是不就这个话题多谈了。
……
吃完饭出来,丰化雨的打着伞回家。
蒋文仲这个事情,多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蒋文仲到底是提前告知了,这是他的先机。
只可惜,现在自己已经被革职,这事情倒是不太好办。
消息已经传出去,让人拟旨了,这个时候若是再去找皇帝收回成命,怕是要落人口舌。
毕竟这件事情,最大的作用还是缓解来自群臣的压力,今日那么多人告状,皇帝的压力也不小。
若是这时候反悔,消息传出去,怕是群臣怨念更大,岂不是帮了赵无垠?
而没有官职在手,丰化雨做很多事情就免不得束手束脚,此事当真是难办啊。
想着想着,便已经到了门前。
刑部大刑司不过是正六品官职,还不够让朝廷赐下府邸,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丰化雨也只够住得起一个破落小院。
今个儿若不是群臣要求,他区区六品官,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丫鬟杂役什么的,那就别想了。
不过好在虽是古代,一般的生活便利性还是足够的,吃饭可以下馆子,洗衣服什么的可以雇人,这个时代人工很便宜,两个铜板就能找人洗一盆衣服了。
丰化雨不缺钱,衣食住行也都没什么问题,自己又孑然一人,没有其他需求。
如果没有整天和朝中大臣斗智斗勇的话,日子其实算得上悠闲。
昨夜的确没有睡觉,所以丰化雨一回来,就先躺在床上补觉去了。
而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外界并不平静。
随着朝廷公文发布,灾银一案也随之公之于众。
毕竟主犯自己都供认不讳了,事情办得很快。
主犯方与同和犯妇刘氏和几个妾室充入教坊司,其余包括小女方琳在内的家人贬为贱籍,逐出京城。
另外还有其他有关的,都被判处了轻重不一的惩罚。
上午公文就出来,中午人就被拉到午门斩首,下午这件事就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老百姓难得有点谈资,百姓们最痛恨的也是贪官污吏,一时间方与同名声大跌,甚至让户部都受到了一点影响。
事情在发酵,但是这件事情最多也就这样了,过不了太久,就会平息。
丰化雨一直睡到晚上才醒。
他这些天当真是很累了,这一睡睡的时间可不短。
房间内漆黑而又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人声寥寥,丰化雨一时间觉得孤独得心慌,起来洗漱一把,准备出去找点乐子。
却不想,刚打开院门,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朝他面门捅来。
只是,这一刀速度并不快,而且用力的方式不对,显然出手的并非是习武之人。
丰化雨不过是微微偏头便躲了过去,然后抬手曲指弹在来人手腕,来人顿时吃痛,匕首脱手。
丰化雨这才看清,面前的不过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一样。
再定睛一看,竟是方与同的丫头方琳。
方琳捂着手腕,见丰化雨盯着她,悲愤交加:“你这个混蛋,你害我爹娘,我要于你同归于尽!”
方琳哭喊着,又捡起匕首,朝着丰化雨刺来。
丰化雨很无语。
方琳没有武功,想伤到他自然是无稽之谈,丰化雨心头只是疑惑,刑部那帮人士兵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都能让她逃出来?
几个闪身躲过方琳的进攻,随后丰化雨双指探出,架住匕首,随后用力一弹,匕首顿时脱手,直直的栽在房门上。
丰化雨皱着眉,正想说什么,却见方琳从怀中一掏,洒出一片尘雾。
刚入鼻丝毫,丰化雨便察觉这东西怕不是一般毒物,立刻停了鼻息后撤。
但方琳却躲不过,洒出之后,这么近的距离难免被她吸入,然后她便捂着脖子,长大了嘴巴,跪倒在地。
“我……要……杀了……你……”
丰化雨皱着眉头,等待毒雾散去,这才取出手帕掩住口鼻,过去掐住了方琳的脉门。
好狠的毒,已经没救了。
直到现在,丰化雨才开口。
“你爹娘自愿背锅,好让你活下去,结果你却自己找死。”
“这种毒药你拿不出来,是别人给你的,也是别人帮你逃出来的,就是想让你来弄死我。”
“被人当枪使的蠢货。”
丰化雨这时候的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冷意,连方琳都这样,那想来方与同其他的家人,怕是也差不多了。
背后那人,真是好狠毒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