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笑着一挥手朝外面走去,李子墨有些下不来台了,可是她面不改色,仍是笑语嫣然,“我们沉钟剧社会为每一个有兴趣的同学提供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每一个参演的同学也会在演出中获得不一样的体验……”
嗯,这是精神层面的洗脑,下面就该有物质方面的激励了,果然,李子墨扫视一眼教室,笑着继续说道,“院学生会和系学学会的文艺部也会优先吸收表现突出的同学,另外,我们也联系了多家厂商对我们演出进行赞助……”
进入院系学生会,这对这些刚进大学的新生来讲很具诱惑力,果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冯建华高高地举起手,“算我一个。”他接着就站起来,“老大。”还没等李剑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就被冯建华高高举起。
“老二,你干什么?”兰花指翘得老高的李剑一下红了脸,“与美女部长朝夕相处,给你一个机会。”冯建华马上厚颜无耻道。
彭湃笑了推门而出,台上的李子墨也笑了,她不由看了一眼彭湃,这是一个挺拔孤傲的背影,行走在一群青涩腼腆的学生中间。
“311,311,陈遇春跟人打架了。”
门刚被推开,外面就有人喊上了,彭湃心里一动,他知道,于冬冬终于找到了陈遇春了,“在哪?”后面的李剑和冯建华也站了起来,林晓锋却比他俩都快,“哎,让让,让让……”陈遇春打架,仿佛他脸上有光似的,感觉很骄傲啊!
“在操场上,别急,都打完了,没戏看了。”
彭湃只觉得天雷滚滚,我靠,这真是个实在boy,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李子墨有些无奈地看着台下,许多人在看打架与演剧目中间徘徊,她赶紧安抚道,“今天我们就要确定主要演员,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311,李子墨咬咬嘴唇,暗暗记住了这个宿舍。
……
秦湾大学北院的操场上,一群人手抱头蹲在地上,好嘛,林晓锋大致数了数,足有百八十号人,人太多,树影下太暗,他们没有看到陈遇春。
彭湃的注意力确在场边站着的领导身上,他看到,保卫处长来了,当然还有很多保安虎视眈眈,几个学院的院长、系主任也都出现了,噢,还有副校长,开学时在主席台上见过一次的。
“晚喽,晚喽,晚喽……”林晓锋突然捶胸顿足道,那样子就象丢了一百块钱似的。
冯建华啧啧嘴,好象在想象着刚才火星四溅的场景,“尼玛,这是群殴啊,老三,我们来晚了,没插上手,别怪哥们,只怪李子墨……”
“怪谁?”林晓锋阴阳怪气道,“我说的是完喽,完喽!你看,照这架式,这非开除不可啊。”他更正道。
“查明斗殴原因,谁牵的头,事情为何而起,”那厢,副校长严肃道,“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牵头的一律开除,以儆效尤。”
牵头的?
保卫处长还在犹豫,副校长却发火了,“谁起的头开除谁。”老人家直接用大白话吼上了,说完拂袖而去。这也难怪,一帮新生,入学还不到两个月,在秦湾这么多高校中,整这么一出,学校也是要脸面的。
学校也是要脸面的,这一点在彭湃意料之中,这种小儿科的事件,前世估计都不会上得了他的案头,作为领导,领导的思路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不造成影响不损害学校声誉为准则,但是作为新生,肯定要杀鸡儆猴,否则,大二大三大四的学生有样学样,那还了得!
“谁牵的头?”保卫处长在这长长的两列学生中慢步踱着,“都是有血性的好汉啊,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怎么,有胆子做就没胆子说?!”
激将!
彭湃暗道,枪打出头鸟,出头鸟现在不会保护自己,那只能伏尸当场,可是陈遇春好象不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
果然,突然一个黑影站了起来,“我牵的头。”311几个哥们一愣接着心都提了起来,老三,还真敢往枪口上撞!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保卫处长一愣,他原以为要审个一天半天的呢,没想到几分钟解决战斗。
“中文系陈遇春。”陈遇春梗着脖子鼓着眼睛突着嘴唇道。
一瞬间,彭湃竟想到了铜锣湾陈浩南,他知道,陈遇春这个名字今后四年将牢牢地笼罩在秦大上空。
“好,把……家长叫来吧。”保卫处长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痛快下了命令,“还有谁,一个巴掌拍不响。”他的声音突然又严厉起来。
“我,中文系于冬冬。”于冬冬也象好汉一样站了起来,他打量着陈遇春,陈遇春也在打量着他,在黑夜里有一百万个不确定,但是惟一确定的是,此时两人的目光仍能激起火花来!
“我靠!都是311的,人才啊!”操场边,立马有人小声道。
“本是同根生,相打何太急!”立马有人小声补充道。
“好汉,一群好汉,还有那个彭湃,赶明这两人开除了我就要求换宿舍!”有人已经提前预订了陈遇春和于冬冬的床位。
唉!彭湃心里长叹一声。
……
第二天,311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陈遇春却没事人似的,“老大,我的饭卡,钱也不用退了,你们留着用吧。”他把饭卡递给李剑,李剑眼圈都红了,不言地声接过来,“老三,这些袜子和录音机,卖了钱我们寄给你。”
“不用,”陈遇春豪爽道,“算我请大家吃饺子了。”
说到饺子,彭湃马上想到自己重生后吃的最饱的一顿饭,他不言声地看着陈遇春,“叔叔什么时候到?”
“快了。”陈遇春家是云海的,他算计着父亲如果坐早班车,上午就能赶到,“等会儿,我陪你到学校保卫处。”彭湃平静道。
“老三,你女朋友怎么办?”林晓锋终于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不能同甘共苦,要她何用?”陈遇春拽道。
“要不你留着?”冯建华讽刺道,看着林晓锋,“别说些没有的。”
可是说什么才有用呢?大家一片凄然。
“老四,再见,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大家都是兄弟。”李剑的眼泪忍不住了,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他还真就是这么一个人。
彭湃点点头,“嗯,老三,或许你可以不用走。”
“怎么会,校长不都发话了吗,说什么首恶必办!”陈遇春苦笑道。
……
副校长办公室。
于冬冬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旁边是一个发福的中年人,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老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这一批老三届的学生,你考上了大学,我们这些同学都没张大学文凭,……你把他开除,你让我怎么办?”
副校长的声音就不象在操场上那样严厉了,“老同学,我也是没办法,闻校长很生气也很上火,”他又看向于冬冬,“冬冬你傻啊,你能自己承认自己牵头吗?”
“他这是吓的,”中年人立马说道,“精神受了刺激,我们可以进行精神鉴定,你看看,你看看,”他痛惜地走到儿子跟前,“你看看把人给打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吧?”
“我们要求进行伤情鉴定,”年轻的秘书马上道,“如果构成寻衅滋事,我们报警。”
“对,报警。”中年人立马道。
“他们伤得也不轻……”于冬冬一抬脖子,却疼得龇牙咧嘴。
“闭嘴。”中年人要拍他,却又疼惜地收回了手,“还不谢谢你叔叔,不开除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老于,我什么时候说了?”副校长无奈了,“唉,怎么着吧,公安局那边就算了吧,那个学生虽然开除了,再抓进去也不好,对学校声誉不好。”
“不行,这种人走上社会肯定危害一方,”老于不答应,“你放心,不会影响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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