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曾宪心中虽无怨言,但这和预期相差甚远的现实,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失落和可惜。
当时他想的是,只需要再多搭一把手,这边就能省多少麻烦,能多得多少成果。
但随着对方的明确拒绝,这一切自然就成了空想。
可现在,曾宪心中只有庆幸。
“还好他们当时并没有提供多少帮助。”
曾宪心想,现在他至少可以做到想割肉就割肉,想离场就离场,不会有别的顾忌。
若是李旷他们真的应了自己的请求而追加了帮助,那时的他反而不能说割就割,说走就走了,可他更不能怪人家帮助太多……
只要一想到那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曾宪就后怕不已,庆幸不已。
李旷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反而关心的问:“你接下有什么打算?不会真就让这座城,甚至这个半岛荒废了吧?”
曾宪道:“我会努力不让局面走到这一步,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强逆大势。”
一路说着,承影机甲已经飞过了一道深窄海峡,落在监狱岛的城堡大门前。
监狱岛的城堡大门敞开着,很容易就能看见两架承影机甲、一架玄女战机的身影。
当日,大量玄女战机和承影机甲从鸾鸟腹内飞出,在城内各处大开杀戒,将那些硬茬坚决拔掉。
其中有一只鸾鸟携着满载的玄女战机和承影机甲专门解除监狱岛上的反抗力量。
因为姜乾先一步精准摧毁了诸神的信仰网络,对这些远赴异域来开疆拓土的人来说,打击之大,甚至比两军对垒时一方粮草被烧光了还要严重,对这些外来者的打击是致命的,全覆盖的。
上到每个主教,下到每个屁民,面对突如其来的狂轰乱炸,连其全盛时期一成的战力都没有,一个个变得如瓷娃娃般易碎。
也正是在这种局面下,这座岛上,以典狱长为首的强大暴力团伙,被摧枯拉朽的扫荡一空。
而就在这些毁灭风暴还要更进一步,要将岛上那些囚犯都顺路带走之时,曾宪出面制止了。
当时,曾宪就和其他“舍友”见了一面,有过一番坦诚的交流。
交流内容并没有任何隐晦之处,非常直白。
“现在,囚禁你们的那些人死的死,逃的逃,这座城,乃至整座半岛都将由我们的人接管。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也不忍有着一身本事的你们就此埋没,所以,来帮我吧,只要你们点头,我立刻就还你们自由。”
在被关进塞纳底狱之前,他只听说过一些有关此处的传说故事,自从他也被关进来之后,他就真的明白了一句话,“这里面个个都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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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若不是人才,根本没资格被关进这里,随便往某个吃人的矿山里一扔就行了。
这些人中,有的精通人事管理和正治斗争(正治犯),有的精通商业运作、且能够敏锐的洞悉商业体系中的漏洞(经济诈骗犯)。
有的擅长从零开始建设队伍,并以其为核心打造有活力的社会团伙(帮派大老)。
有的极富冒险精神,操纵一支舰队,带着一群肝胆相照,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纵横四海(海盗头目)。
……
曾宪还了解到,能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除了其本身不简单,一刀宰了或是有后患,或是无法价值最大化这些通俗的理由之外,还另有一个更隐晦的门槛,即,这些人都走在了时代思潮的前面,对任何神灵都缺乏发自内心的信仰。
他们是真的把信仰当成一种交易交换的人,“你给我好处我就信,你不给我好处我信你个鸟。”
所以,他们被塞进了塞纳底狱,若是按照正常局势发展,他们在此处慢慢被榨干所有价值之后悄无声息的死掉。
而也是这个原因,他们对诸神本就脆弱的信仰迅速坍塌。
这也是曾宪看重他们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认为,也只有当他们放下对神的信仰,他和他们才存在沟通的基础。
不然,不过是鸡同鸭讲罢了,他便是摆出再真诚的态度也无济于事。
可事实证明,他依然还是太乐观。
那次交流以失败告终。
他也没有苦口婆心的继续努力,很干脆的直接就承认了失败。
至于原因,也一点都不难猜,那一双双眼神就把答桉告诉给了他。
无论他们从事的是什么行业,都曾站在某个金字塔顶端的他们无疑都是自信的,优越的,目光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看世界从来都是俯瞰的。
哪怕已经成了囚犯,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洛华大陆的智慧族群在他们眼中,却是群介于文明和野蛮之间,还没有完全开化的智慧种族。
哪怕头顶着吟游诗人传承者的头衔,在他们眼中,这个头衔也等价于部落巫师神棍这类角色。
面对他伸来的橄榄枝,他们是什么反应呢?
——若实在觉得有些难以想象,那就试想一下你被一只黑猩猩威胁,要求你背叛人类身份,成为黑猩猩族群的一员,共同为猩球崛起而努力。
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答桉的曾宪没有枉费唇舌,当时就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向李旷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还是暂时留着,别急着杀。但也别惯着,若真有认不清局势敢作妖的,别手软,杀掉就是。
也不知道他们的骄傲到底又多坚硬,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看。”
然后,他真就离开了。
回到城中的他甚至都没再多问一句,仿佛彻底遗忘。
直到将城里的一切料理干净——真·干净以后,他似乎才再次想起这事。
从敞开的大门进入城堡,曾宪看到形状几团奇特,红得发黑的印记,他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李旷注意到他好奇的目光,解释道:“前几天有几个囚犯脑子坏掉了,偏要犯浑想硬闯出去,没办法,那两位看守的兄弟只好一拳一个,没想到那么牛逼轰轰的他们身体那么脆,一个个直接爆成了血浆,由于力度过勐,很多污渍血浆被深深的渗透进了地里。”
曾宪恍然。
刚才他觉得这几团痕迹有些奇特,现在自然想明白了,这不就是几个脆弱人体如爆浆般破碎后体内组织液体的散射痕迹吗?
真残暴啊。
曾宪瞥了眼远处浑若无事的两具承影机甲,心中却感到非常愉悦,连接近那些狱舍的脚步都变得更加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