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看得哈哈大笑:“张致远,没想到你还会做甜品,不过你这却是跑题了。热凤凰,顾名思义,首先就是要热,再看看你这道菜,却连半点热乎气都没有,这是严重的不符合要求!所以,我认为,此菜不过关!彻底失败!”
嫌不够热?
这如何证明呢?
张致远眼光一闪,嘴角微微扬起,嘿嘿道:“哦?是吗?难道这道菜它不够热?口说无凭,尝过再说。何老你麻利点,快给季掌柜端过去尝尝。”
何老自然不会怠慢,急忙取了筷子,端了过去!
宝爷捂着刚刚好转的腮帮子,一脸好奇地走上前来,看了看这道奇怪的菜之后,道:“嗯,确实没有丁点热气,我替你尝。”
季云点点头,压低了嗓子:“好,不过你要记住,即使这菜有些小热,你也要说是非常凉。这个‘热’字本来就是我故意挖得一个坑,可以说是很难界定,即使咱们睁眼说瞎话,他也拿我们没辙,我看他如何解释。”
“放心就是,等一会儿,我绝对让他难看!”
宝爷傲慢地哼了一声,伸手拿过筷子,夹起其中的一块便抬起手来。却发现,那鸡块上的糖丝竟然越拉越长,而且中间不断。
我拉!
我再拉!
宝爷连退几步,那距离‘拉’得倒是挺远,但糖丝却依旧不断。众宾见他举止滑稽,禁不住一阵哄堂大笑。
“他娘的,怎么连鸡肉都敢欺负我!”宝爷一窘之后,暗怒再生,不再顾及形象,直接用手扯断了细丝,扬起筷子后,便把鸡块丢入口中。
“嗷!”
一声惨叫,响彻四下!
众人大惊,全都被吓出一个激灵,只有贼笑兮兮的张公子神态如常,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日啊!烫死我了!我呸!”
宝爷由于之前被掰掉了牙,那暴露的牙龈伤口,先是被冰块冷激过一次,而后又被酸醋爽过一次,现在再被这热糖一烫,那种滋味!简直是无法想象。
更让他气愤的是,那糖竟然粘到了磨牙上面,连呸几口都喷不出来。那热糖蕴含的丰富热量,都是毫不浪费的转到了那伤口处去。宝爷的五官严重扭曲变形,所看者无不触目惊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掌柜,你说,这菜它到底热不热呀?到底烫不烫呀?”张致远见阴谋得逞,贼笑泛滥,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就宝爷刚才那杀猪般的嚎叫,还被烫得是又蹦又跳,这可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现在即使想刻意撒谎,却也是说不通了!季云悻悻的冷哼一声,道:“算你侥幸,这关通过!”
四道菜已经完成了三个,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条菜——蒸活鱼!
蒸活鱼!
按照季云的想法,这是他故意设下的最大的一个‘梗’,抛去清蒸除外,按这菜品上的要求来说,鱼肉要蒸得熟透,但是鱼还不能死。这天下间的生灵,哪有蒸而不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众宾交头接耳,热议纷纷,鱼又不是神仙,蒸而不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于‘活’字这个梗,张致远又岂会不知?众人皆以为他会放弃,抬眼却见他凝眉苦思,手里模拟着某些动作,似乎是在琢磨着方法和对策!
季云颇为得意:“张公子,你有没有想到可行的做法?莫非是被难为住了?这四道菜中,就属这个最难,你把它放在了最后,应该也是尽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吧?”
张致远佯装吃瘪,道:“季掌柜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然猜到了我的小心思。你说得也对,这道菜确实很难!难于上青天!”
季云哈哈笑了两声:“怎么了?现在不嘚瑟了?心灰意冷了?变得绝望了?哈哈......也罢,为了鼓励你这后生,我现在再给你加个注,这道菜你若是能做得出来,除去那天下美食第一的御笔招牌,我再送你三十石米,作为这一睹厨艺的酬报如何?”
张致远也是哈哈大笑:“我家大米不缺,你送来,我也只是多了些喂鸡用的粮食。既然你有这施舍的善心,我倒是有个想到了一个提议,就不知你敢不敢答应?”
季云本是戏谑之意,不料张致远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较起真来了,只得接了一句:“什么提议?”
“目前江北大疫刚过,有不少百姓因疫情流离失所,听说已有不少的灾民来到扬州城乞讨过活。你既然有这三十石米的余粮,不如我也拿出三十石米和你做赌,并以此粮食来救济灾民。只要最后这道菜我能做出来,就是你输了。反之,就是我输。我的建议就是,输者不仅要捐赠这三十石米,但凡只要碰到了扬州城的乞丐,就必须以礼相待,还要对他说句:爹!跟我回家吧!”
之前梁友诚曾经交代过,要自己手下留情,但是这季云实在可恶,竟然冷嘲热讽的说个没完,自己若不施些手段,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尊严。至于三十石米,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富,权当就是为流民百姓谋求一些饭食吧。
不过,一句对乞丐言:爹!跟我回家吧!任谁也都能听出,这句是毒的不能再毒的话了!
即使季云再能忍耐,听了这句之后也是火冒三丈,斥道:“张致远,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嘴里竟然大放厥词。之前就有传言说,你这小子不仅狡诈,而且阴损,现在看来还真是所言不虚。不过,你这种口舌之利,也就心里想想罢了!你还真以为你能赢得了?”
“胆小鬼!连点胆量都没有!?”张公子一脸笑意,又是一激!
“有什么不敢的!我同意!”
这话方一脱口,季云便暗生悔意,隐隐感觉,自己似乎是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但是,仔细想想,那道菜又绝不可能做得出来,如此又感觉释然了。
不料!此时孙大人突然起身,冒出了一句惊人之语:“既然二位都是为了百姓,那这个小赌,我就来做个公证人,事后谁都不许反悔!”
李严明干咳了一声,继续选择佯装假寐。而梁友诚则是暗呼不妙,凭他对张致远的了解,这里面一定有‘阳谋’的成分存在。
“孙大人说得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反悔就是狗熊。”张致远对着众宾朗声笑道,扶了扶大厨歪帽后,又道“下面,本大厨就尝试做这道难度最大的菜,制作过程有点复杂,且让我略做一些准备工作。”
“随便!”季云冷冷哼道。
随后,张致远便召集了大厨们进行了密会:“这道菜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做起来并不困难,需要尔等眼疾手快。下面,我就对你们进行一些分工,操作时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调度来进行。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大厨师,也不要太过紧张。这条鱼......然后......如此这般......”
对于表少爷面授机宜,大厨们全都恭敬聆听,不敢忘记其中的任何一字。张致远讲的很细,一边解释,一边安排。
“都听明白了吗?”表少爷神色一凛,威严问道。
“明白了!”众大厨异口同声。
“好!开始准备。先架上蒸笼,把火烧到最大!”
“是!”
“你去杀鱼,按照我刚才交代的来做。”
啪啪
一条扭动的活鱼被捉了出来,而此鱼,马上就成了被关注的焦点。
杀鱼的大厨,动作非常麻利,手持菜刀轻轻一落,刀口便从鱼头处悬刀切落,并沿着鱼的脊柱朝尾部推刀,取下鱼肉后迅速刮去鳞片。然后,把鱼翻身,并以同样的方法切下了另一端的鱼肉。
怪哉!
众人都‘咦’了一声,令他们感到惊讶的,并不是大厨精湛的刀法,而是那条被切了的鱼,它竟然没死,嘴巴依旧是一开一合,呈呼吸状。
“大火开蒸!”
某大厨闻言后,急忙掀开蒸笼,把切下来的鱼肉放了进去。
之所以选择蒸笼而非水煮,主要是因为蒸汽的温度比沸水更高,鱼肉也就熟的更快,这样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
张致远亲自动手,把那条尚在呼吸的鱼冲去血渍,并摆放在盘子当中。其实,这鱼已经死了,它之所以能动,只是条件反射而已,说白了就是死而不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