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你怎么来的这么快。”白处长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我在急诊科帮孟老师忙一会。”
还是年轻,愿意泡急诊科,白处长笑眯眯的看着吉翔,想起自己年轻时候活力四射的样子。
“白处长,我听说是血站那面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吉翔问道。
“别问。”白处长摆了摆手,“你还年轻,少接触一点这些东西。你还年轻,接触点阳光的东西。”
白处长抓紧时间把衣服换好,觉得自己刚刚说话有些生硬,转换口风,温和说道,“主要原因大家都懂,但没人肯说。”
“哦?”
“主要是投入不够。”白处长叹了口气,“血站的确是个好活,但要说有多黑,倒也未必。最开始因为卖血盛行,许三观卖血记你看过么?”
“听说过,没看过。”吉翔回答道。
“有时间看看,看看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什么样。后来改成义务献血,凡事一旦讲义务就有问题。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就说规定鲜血后直系亲属可以免费用血这一点,你看像不像庞氏骗局?”
说起庞氏骗局,吉翔最早还是在自家老爷子那听说的。
联系到血站,吉翔没想到这种金融方面的典型骗局竟然会出现在白处长口里。
“既然是庞氏结构,那么总有维持不住的那一天,说太多的没意义,最起码这二十多年大多数急诊患者都有血用。”白处长认真说道,“我只是一个医务处长,管不了那么多,也没太多的研究。至于遇到一些不公平的事儿,还要看怎么圆润解决。”
“硬杠也不是不行,毕竟占了理。”白处长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吉翔。
吉翔觉得有异,回眸凝视。
“就像是你在魔都的做法,的确解气,可是却给你的未来加上了很多不必要的变数。”白处长深深看了一眼吉翔。
他不像是系统npc那么絮叨,如果是在系统手术室里,吉翔可以肯定背手弓腰的系统npc已经开始灌输价值观了,但白处长却没继续说下去。
“谢谢白处长。”吉翔轻声说道。
“不客气。”白处长坦然接受了吉翔的道谢,“都有年轻的时候,我也知道一腔子热血上涌的劲儿。不着急,你还年轻。”
白处长想起了小时候老家的那只燕子。
谁知道它以后会不会回来,反正有这玩意在,就是祥瑞,是人气儿。
吉翔就是他心里的那只燕子,所以白处长多啰嗦了几句,给吉翔解释一下始末原由。
甚至白处长有些担心,吉翔一腔孤勇,会把已经平复的事情搞大,横生波澜。
多一事,毕竟不如少一事,大半夜的谁愿意在医院处理这些烂眼子事儿。
“你回去休息吧。”
“白处长,您呢?”吉翔好奇的问道。
“我还要去医务处等着。”白处长捂额,愁苦,很是疲惫,“患者下了手术要平稳才行,而且需要向孙院长汇报。你看这都几点了?现在汇报肯定要挨骂,可不汇报明天也一样挨骂。
特么的,孙子才在医务处干活。”
“哈哈哈。”吉翔虽然年轻,但多年看母上大人做生意,多少能了解白处长的心境。
“去吧,今天的事……”白处长说着,好奇的看了一眼吉翔,“小吉医生,问你件事。”
“白处长,您说。”
“其他急诊你能处理么?”白处长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
可在刚刚那个瞬间,第六感告诉白处长吉翔肯定能处理。
“白处长……”吉翔打了个寒颤,心念电闪,回忆自己所作所为,没找出什么破绽,“我还是规培医生。”
“行,你回去休息吧。”白处长道,“临床上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
……
吉翔品咂着白处长的话,也不着急,更没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急诊科。
“孟老师,我回来了。”
孟庆非坐在诊室看手机,吉翔走进来说道。
“哦,回来了。”孟庆非笑道,“手术顺利么?”
“顺利。”吉翔没有吹嘘,只是平澹的回答道。
“那就好。”孟庆非也没多问。
“孟老师,问您一个问题。”吉翔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夜深人静,正是说点心里话的时候。
“哦,血站那面我不太懂,不过白处长说的有道理。”孟庆非道,“给你举个例子。”
“咱们急诊比较多遇见脾破裂,看见后抓紧送去肝胆上台切脾,能保命。手术虽然不难,但那是一条命,现在呢问题来了——做一台脾破裂手术多少钱。”
吉翔一怔,他从来没想过钱的事儿。
“350块钱,这还是最近几年张罗着增加医生收入的前提下提价了2-3次后的价钱。”
“……”吉翔摊手。
在手术室,他询问患者是需要弹黄圈还是凝胶海绵,是因为系统npc说起过,所以吉翔机械的记住。
现在谈起脾破裂的手术费,这个话题分外陌生。
“350,你去发首……知道发首吧。”
“不知道。”
“咱省城一家大型美发的连锁店,我以前去那,后来涨价涨的我受不了。剪个小平头要50块钱,350,能在发首只能简单做个女式头。”
“一条命,和一个女式的发型,喏,就是这么荒谬。”
吉翔无语。
“还没说完,这350元,还需要扣去手术室设备、手术常规器械、煤水电气的消耗费用,剩下的,才是台上所有医生护士的人工劳务费。”
“换算下来,有可能这一堆人上台还赔钱。”
“赔钱?”
“对。”孟庆非点头,“其实无所谓,按照规定国家投入呗,不过医护人员没什么利润空间也就是了。
某田系才吃了国内医疗多少份额,就能挣那么多钱。要是全面转私立医院的话,你能想?你敢想?”
“老师,您希望转私立么?”吉翔问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不想。”孟庆非摇头,“我这些年这里已经被立白洗了不知道多少遍。”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凑合干呗,治病救人么,挣点养家湖口的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