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定定地看着国安门口，她安静思考时，诺斯和秦晚其实都有点悚，秦晚问，“小瓷，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知渊。”顾瓷脱口而出。
诺斯和秦晚面面相觑，顾瓷一怔，回过神来，“我在想，他为什么这样安静。”
“有什么不对劲吗？”秦晚不理解，“黑鹰不落井下石，算是他们良善，肯定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顾瓷摇了摇头，“陆知渊和哥哥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弄死对方，极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么安静，不太寻常。”
“或许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顾瓷淡淡说，“他和我不一样。”
诺斯心里一疼，轻声，“小瓷，别琢磨了，我们静观其变。”
秦晚一向信奉以毒攻毒，“小瓷，我八卦一下，主人和三爷一山不容二虎，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假如有一天，主人对三爷刀剑相向呢？”
顾瓷沉默地看着窗外，不作声。
秦晚跟在顾瓷身边这么久，对她的性情算是有一定的了解，顾瓷的内心是一片荒漠，她很难去亲近一个人。别人对她好十分，或许都捂不暖她的心，只能付出一分。
就拿蒋家人来说，顾瓷为蒋君临奔走，不辞劳苦，是因为蒋君临真心把她当成亲妹妹，一直护着她，珍惜她。可蒋家其他人呢？
顾瓷对他们就略有些冷淡，她在路上看到一盒好吃的点心，她会想到陆知渊，会想到顾子遇，会想到蒋君临，可能不会想到蒋家其他人。
她心里知道，那是她的家人，可怎么去爱他们，顾瓷并不懂。
所以，秦晚对顾瓷莫名其妙地亲近诺斯，感觉到很意外。
“秦晚，哪这么多话？”诺斯医生朝秦晚摇摇头。
“八卦一下嘛。”秦晚说，“反正若是我，谁动我家人，我就弄死他。”
顾瓷轻笑，“可是……陆知渊也是我的家人。”
“他又不是你老公，男朋友算什么家人？”秦晚摊手，“你要说他是你老公，我还能理解，毕竟是你最亲密的人，还是你遗产顺位第一继承人，他就是你男朋友而已。”
诺斯医生，“……”
顾瓷不再作声，沉默地看着窗外。
国安内，张老虽退休了，影响力却仍在，他来得晚，蒋君临和林清的对峙，他没有听到，陈良东把视频和录音重新放了一遍。
张老脸色凝重，“林清以莫须有的罪名，引发了这一场祸端，他是要负责，既然无法举证蒋君临背叛，老陈，你秉公办理，不要徇私，蒋君临要上法庭，就上法庭，公开，公正。”
众人心里一凛，这就说明张老不保林清，那林清大概率是要被撤职了。
“是，我明白了！”
张老一锤定音，林清面如死灰，却不敢闹，他只是微红着眼睛，沉默地看着张老，“爸，你真的要放弃我了吗？”
“愚蠢至极！”张老指着他怒骂，“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你也敢做，做了也就算了，还被人反将一军，求锤的捶，你让我怎么保你？”
“可我是为了……”
“闭嘴，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吗？”张老沉声说。
两人对视着，林清败下阵来，颓废地说，“我知道了，爸。”
张老怒其不争，又想起他还一双儿子，背叛了婚姻，更是怒火中烧，“你好自为之。”
顾子遇松了一口气，妈妈说动了张老弃车保帅。
他是聪明人，知道要怎么做。
妈妈也知道，盘根错节的大树想要拔起，不能一筹而就，能扳倒林清，这事算圆满了，可舅舅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落幕的。
如顾子遇所料，蒋君临出来后，一一见过所有人。
临时就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张老不参与，他已是退休的人，事情办完就离开了。
蒋君临参加了会议，会议的议题就是极道暗网一言堂的问题，没有监管，必须要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众人讨论得热烈，蒋君临却默不作声。
“蒋总，你的意思呢？”
蒋君临笑了笑，“我没意见，都听国家安排，不如这样吧，我卸任，你们想任命谁，就任命谁，我当了十年极道暗主，也挺累的。”
众人，“……”
他们想要削弱蒋君临的权力，却不能让蒋君临卸任，一旦卸任了，极道就属于无人管控状态，他们只听蒋君临的。
就算要卸任，也不是眼下。
“林清的事情，你受委屈了，你劳苦功高，我们都看在眼里，卸任是意气话，不必再提，极道暗网不能没有你。”
“是啊，是啊……”
众人都附合，然后又是一阵讨论，蒋君临就喝茶，不再作声。
顾子遇趁着奉茶的机会，给戳了戳陈良东。
陈良东轻笑说，“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讨论清楚的，影响也很大，不如先处理林清的事情，等后续都捋清楚，这事再讨论也不吃。”
国安外，张老一出来，就看到顾瓷等在门口。
他脸色微沉，蒋家儿女咄咄逼人，好像是生在基因里的，当年的蒋明月大闹婚礼，害得他颜面尽失，蒋君临非要盘根究底，他被迫斩断林清。
顾瓷的威胁，像一把刀横在他的头上。
哪怕张家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兄妹都有本事，把这件事按在张家头上来，他们家族绝不容许沾上这种丑闻。
只有他当众舍弃林清。
林清才会被公开审判，蒋君临才能彻底脱身。
“小丫头，来日方长！”张老轻笑说，“元宵节，别忘了和你姥爷舅舅一起来拜个年。”
“好，晚辈一定到！”
张老冷笑着上车，顾楚韵当了十八年蒋家外孙女，他还曾好奇呢，蒋家人心性坚韧，果敢聪敏，怎么就生了顾楚韵这样的外孙女，本以为是顾文良基因不行。
原来……是一场误会！
小小年纪，就敢到他面前下战帖，就这勇气，不服都不行！
蒋君临出来时，日头西斜，已是傍晚了，天边霞云连绵，烧得半空都是橘色，蒋君临站在国安的台阶上，眯起眼睛看着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