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兔出了土木堡,立刻放开速度一路狂奔,吓得单云娘脸色煞白,一个劲往柴天诺怀里躲。
柴天诺呲牙咧嘴连连倒吸凉气,一位饱含青春气息的姑娘偎在怀里,感觉甚是撩人,但他之前绝没有占人便宜的念想。
不对,自己为啥要用之前呐?
柴天诺陷入深思,就连单云娘身上那极度吸引他的气味,都变的淡了。
“大人,到了河边,一直向左,大约二十来里地就到了。”
狂奔数十里,单云娘渐渐适应,眼见到了两界河,急忙开口指路。
“兔子,往左走,跑起来。”
柴天诺喊了一句,略略调整下姿势,与单云娘拉开些许距离,忍不住偷偷给了自己一拳。
为啥要用之前,不就是因为之后有了占人便宜的念想了嘛,奶奶个熊的,圣贤书白读了!
单云娘装作无事看着前方的景象,红云却在两颊升起,依偎在强壮胸怀的感觉,真的很好。
“云娘俯低身子!”
柴天诺突然出声,单云娘虽不明白出了何事,但依然顺从的俯低了身子。
反手一抽望月犀入手,柴天诺看着前方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自打上次采生之后,连续几天的巡边未曾见到一个草原鞑子,这要到傍晚了,怎的他们又出来了?
前方有六个草原鞑子正骑马奔驰,看方向,应和自己同路。
马蹄声声如擂鼓,胭脂兔的速度疾如闪电,很快便逼近前方六人,鞑子们也听到了后方急促的马蹄声,立刻转身举弓瞄了过来。
胭脂兔依然撒蹄急奔,柴天诺搭箭张弓并未撒放,只是紧紧盯着六人动作。
还是那句话,他柴天诺喜割人头换钱,但并非弑杀之人,除非有人坏了规矩,或者先有了杀心,便如现在!
“咄咄咄~~”
六人同时开弓撒放,竟被疾驰的胭脂兔一个挪移全部躲开,柴天诺不再犹豫右手疾拨,沉重的破甲锥瞬间取了三人性命。
余下三人看着同伴胸前大洞,心中瞬间发了毛:
“是那个射雕手,快跑!”
三人分作三方豁尽全力逃窜,跨下马儿被他们抽的发出阵阵哀鸣。
柴天诺右手刚想提箭,一看箭筒只余六支,苦笑着放了回去,用一支少一支,还是不要浪费了。
“云娘稍等,我取钱去。”
柴天诺下马,取出个大大的油布口袋,乐呵呵的前去割首,这些日子准备了不少油布口袋,却一直没有收获,今儿总算开张了。
取了人头,柴天诺绕了一个大圈也只找回一支箭,心痛的他不得了。
前两天问了辎重队的后勤主官,若大的土木堡竟连一支破甲锥都没有,你说气人不气人!
找了一圈箭矢,结果都是雁翎箭,制工还属于那种将就凑活的,别说跟禁军的雕翎重箭相比,便是武学练习用的白羽都比它好三分!
柴天诺生气,后勤主官却在那里叹气:
“老柴,这就是西北现在的情况,短短三年时间,要害都被那些大族世家把控,武器装备都是劣质的,便是饷银也被调换成了许多铁片,你让兄弟们如何搏命?!”
“......两位相公就不管管?”
柴天诺只觉得满肚子郁气无从发泄,问话都是咬着牙说的。
“如何管,两位相公终究上年岁了,作为后备官员历练地的鬼哨一倒,西北,终究是出了断层。”
“如不依靠他们,西北可能连月数都撑不下去。”
后勤主官叹气,柴天诺也跟着深深叹气,鬼哨的消失,对西北边军影响太大了。
空手而归,老不死的倒是提了个好主意:
“头儿,你又不缺钱,完全可以自己去找铁匠造嘛,好赖全凭己意,大子儿到位,金的都能给你造出来!”
柴天诺当时便眼睛一亮,这话说的甚是在理!
只可惜他去的时候铁匠铺没开门,隔壁店铺说,老铁匠家添了新丁,最少得七八天开不了门,着实把柴天诺郁闷的不轻。
再次上马急奔,日落西山,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天地漆黑一片,胭脂兔的速度放慢下来。
月渐升,如弯刀,银白光芒洒落,大地如染霜,视线渐好,胭脂兔的速度再次提起。
“未曾想到,西北的月色,竟然如此迷人!”
柴天诺忍不住感叹,原本黑褐色的碱滩被月光遮掩,反倒透出一股莫名的冷冽气质,让人观之心颤。
“大人,就是前方了。”
单云娘伸手指着前方,声音和身体具抖,柴天诺细看,七八间草木小屋静立河边,既无灯光,也无声息。
村口处下马,立时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息,柴天诺忍不住挑眉,按理说已入初夏,那些逝去者的尸首应该开始腐败,为何这味道,还是如此新鲜?
“王大伯,孙爷爷,爹爹!”
看着地上摞在一起的三具尸首,单云娘跪倒在地,捂着脸大声哭泣。
柴天诺拍拍单云娘的肩膀,轻声劝慰:
“节哀,人已死,还是入土为安吧。”
从马背取出挖陷马坑的短把铁锹,柴天诺不多时便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大的深坑,随后便把收集来的十余具尸体葬在了一起。
单云娘在坟前跪拜,柴天诺站在远处,轻轻捻了捻指头上的血渍,放在鼻下一嗅,确实是新鲜血液,但是里边,隐隐有一丝松墨的味道。
想想刚才搬运尸体的感觉,柴天诺忍不住皱起眉头,真的就和刚死的一模一样。
环视四周,柴天诺心中疑云渐生,虽说西北荒芜,但有水之地皆葱郁,两界河也是如此。
可为何到了这个村庄,周围却半点绿色都见不到?
古怪,真的很古怪!
“大人,我们走吧,我家就是那座小屋。”
单云娘抹去眼泪,指了指离河岸最近的小屋,柴天诺点点头,跟着她走了过去。
进到屋里,单云娘娴熟的用火镰打着油灯,然后便带着柴天诺走向左侧屋子。
“爹爹原本是个制墨的墨匠,在村子安家后,除了去田里劳作,便是制些墨锭拿去大城售卖。”
“所以和其他邻里相比,我家的生活还算有些盈余。”
单云娘推开一扇门,里边是间寝室,寝室对面墙上有个十分简单的木门,打眼望去,好似一幅手艺拙劣的工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