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成天壁后,丛夏把张浅用活人喂鸟增加异种几率的事告诉了他。
成天壁冷声道:“会想到这么干的肯定不止他一个,只不过大部分都会让人吃动物,不会像他这么丧心病狂。”
“张浅的这种方式,也算人为制造变异人了。不知道北京那边是不是也在研究制造变异人。我实在无法想象,一群像庄尧这么聪明的脑域进化人聚集在一起,会做些什么。”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你担心丛教授吗?”
丛夏微微一笑:“嗯,担心。我印象中的他是个很单纯的科研工作者,有些死板,除了科研,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是脑域进化人,不用替他担心,你看看庄尧。”
丛夏笑道:“也是,那孩子啊,我们就算全死光了,他也会活得好好的。对了,你跟我二叔有私交吗?”
成天壁道:“我以前执行任务时被病毒感染,是丛教授救了我。”
丛夏点点头,心里赞叹这奇妙的缘分。
这时候,两个变异人从城外拖回来两根巨大的竹子,把竹子拖进小区后,唐雁丘指挥着他们做准备工作。他太忙了,就把明兰委托他的信件交给了丛夏。
丛夏带成天壁去看小熊猫,顺便找罗勋帮这个忙。
罗勋正好在屋里照顾一只生病的幼崽,看到他们颇为意外:“有事吗?”
丛夏笑道:“我带他来看看。”他指着一屋子的婴儿车,“天壁,怎么样,好玩吧?”
成天壁伸手戳了戳车里的一只熊猫幼崽,它实在太小了,街上的老鼠都比它大。
罗勋道:“熊猫长得很快,这一批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放回森林里了。如果是变异的,还能提前一段时间。”
丛夏道:“现在还有肯做这种事的人,真是难得。”
罗勋笑道:“我喜欢嘛,自己的工作也是这个,还跟熊猫异种了,这辈子就跟熊猫有缘了。”
丛夏道:“我想打听一下,成都这边还有部队吗?”
罗勋叹了一口气:“还剩一个炮兵团,也是因为有这个团在,加上我们心比较齐,所以鹰团的人至今动不了我们。”
“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把一样东西交给炮兵团的人?”
“什么东西?”
丛夏掏出信封,把它的来历说了。
罗勋听完,心情沉重地接过了信封:“我一定帮你转交给团长,但是……”
“我明白。”丛夏沉声道,“什么都保证不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罗勋把信封慎重地收好,他道:“对了,跟我说说你们在重庆的经历吧,如果这里真的待不下去了,也许我们要考虑迁到那里去。”
丛夏道:“好啊,重庆还是个宜居的地方。”
罗勋抱着熊猫宝宝耐心地一只只喂奶,听着丛夏说起了他们一路上的见闻……
小区里的人彻夜赶工,两天时间就造出了四百多支箭身,经过唐雁丘的挑选,只有一半能用,这样的数量已经让他很满意了。他们把竹箭捆起来,绑在了车顶。
分别时,罗勋跟丛夏握了握手:“谢谢你的那些信息,对我们去重庆会很有帮助。”
丛夏笑道:“我们也要谢谢你。”
罗勋加重语气道:“要小心张浅,他不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我们心里有数,你们也要小心。”丛夏重重地握了握他的手,心里很是感慨。他对罗勋印象很好,但有张浅这样残暴的势力存在,他们的性命等于悬在刀刃上,此次一别,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相见。
罗勋含笑看着他:“再见,希望还能再见。”
丛夏郑重地说:“希望还能再见。”
他们离开小区,往高速路入口走去,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张浅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
张浅脚边放着一桶油:“我们已经尽力了,就三十升。”
他们早料到张浅不会老老实实地拿出五十升油来,倒也不意外。
成天壁握着枪,走了过去。
“等等,我要看人。”
唐雁丘把张茂的脑袋推出路霸。
成天壁走到油桶前,张浅凶目圆瞪,成天壁一脸平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拿上油就退了回去。
张浅冷冷道:“你们走出十公里后,必须把他放了,如果我看不到人,你们别想离开成都。”
成天壁道:“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否则下场就会跟那群猫头鹰一样。”
他们把油当场灌进了路霸里,然后开走了。
上了高速路后,天上一直有飞禽跟着他们,他们早就注意到了,却没有办法。
张茂叫嚷道:“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
庄尧道:“让他走吧。”
成天壁把绳子解开,把他扔下了车。张茂变成一只大个的猫头鹰,迫不及待地飞到了高空,恨声道:“走着瞧!”
唐雁丘举起箭瞄向他,张茂吓得赶紧扑开翅膀飞走了。
成天壁皱眉道:“丛夏的秘密会被他泄露。”
庄尧点点头:“但如果杀了他,张浅会追上来。”
“就算不杀他,张浅也未必不会追上来。”
“至少有不会追来的可能,值得一试。他们真要追上来了,到时候再杀他也不迟。”
丛夏好奇道:“禽类异种人和禽类返祖人在飞行能力上有差距吗?”
唐雁丘点头道:“有,我现在只能返祖成具备鸟类特征的人类,也就是说,我的整体体型还是人类的。由于体重过大,飞行能力比不上异种人。不过,我也在进化,我的身体最开始变异时,只是出现翅膀,后来皮肤才能羽化,现在已经返祖出爪了。一直返祖下去,也许能进化出禽类的完全特征。”
柳丰羽道:“我怎么没见过你羽化的模样?”
唐雁丘脸一红:“因为……有点奇怪。”
柳丰羽戏谑道:“你不是说,男人不应注重外表吗?”
“那是不一样的,一个人类身上覆盖着羽毛,看上去很奇怪。”
柳丰羽支着下巴:“让我们看看。”
“什么?”
“你羽化的模样啊!”
“不行。”
“看看啊,让我们对你的实力有个了解,你有所隐瞒,难道是不信任我们?”
“不是……”
“那就看看。”不只是柳丰羽,其他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唐雁丘。
唐雁丘只好卷起袖子,结实的手臂渐渐改变了肌肉结构,变得更加壮硕、修长;皮肤上长出了白色的羽毛,很快覆盖了整条手臂;修长的手指也变成了禽类的爪,一看就非常有力;指甲呈弯钩状,很是锋利。
庄尧凑了过来:“我拔一根羽毛啊!”说完不客气地拔了一根,随手放进了口袋里,“有空研究研究。”
丛夏摸了摸羽毛:“挺厚实啊,很保暖吧?”
唐雁丘不好意思地说:“太冷时会变出来,只是衣服遮着你们看不到。”
柳丰羽哼道:“唐大侠,你真不厚道,居然还隐藏实力。”
唐雁丘急道:“你别胡说,我没有。”
俩人一言一语地争执了起来,但唐雁丘明显落了下风。柳丰羽热衷于戏弄他,就好像现了新的娱乐。丛夏同情地看了唐雁丘一眼,坐到成天壁身边修炼去了。
晚上扎营休息,几人围在火堆旁取暖,成天壁问庄尧:“我们到哪儿了?”
庄尧道:“在绵阳附近,很快就到汉中了,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十天左右可以到西安。到时候,我们就要做出决定了。”他在地图上用笔画了个圈,圈的位置是——洛阳,“是直奔北京,还是去洛阳抢傀儡玉。”
众人沉默了。
庄尧道:“如果我们要绕路去洛阳,所有方案都要做出调整,物资要重新配备。所以我们最好在汉中就做出决定,留充沛的时间做准备。”他说完,看向成天壁。
他们这个团队的构成很奇怪,虽然庄尧是“军师”, 常能把团队引导向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团队的核心是成天壁和丛夏,团队的大方向还是要靠这两个人来决定,而这两个人的决策力有点男主外女主内的意思。大部分事情,都是丛夏在做决策。丛夏虽然聪明,却不是个果决的人,他的决策很容易受各种因素影响;而成天壁不同,他平时不多言,但极有主见,但凡他说了话,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地服从。因此,像去不去洛阳这样重大的决定,表面上是大家一起商量,实际上是成天壁说了算。
成天壁沉吟道:“我需要时间思考,到了汉中我给你答案。”
庄尧耸耸肩:“好,尽快。”
丛夏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对主动去挑战一个团队有些抗拒,说白了,他害怕;而另一方面,傀儡玉的巨大诱惑,团队整体实力提升的美好前景,都在诱导他做出一个大胆的选择。庄尧没问他的意见是对的,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他看向唐雁丘和柳丰羽,用眼神询问俩人的意见,他们一如往常,没有意见。柳丰羽向来懒得花费多余的时间思考,团队里在思考的人太多了;唐雁丘则是“衷心追随”,以把他们送到北京为己任,走哪条路他都不反对。这让丛夏更迷茫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不多言,吃完饭就各自钻进睡袋睡觉去了。
三天后,他们从一块倒塌的路牌上分辨出了锈迹斑斑的字迹,显示他们离汉中不过两天路程了。
成天壁这些天越沉默寡言,丛夏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很少会有如此犹豫不决的时候。丛夏想,他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不仅仅是在为他们的安危担忧,也把自己的任务考虑了进去。毕竟他的秘密任务关系着国家利益,而他们去不去夺傀儡玉,关乎的是他们的私人利益。一旦生意外,成天壁无法完成任务,那就等于是为了私利损害了国家利益,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他们平安到达北京,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他们到不了……不知道成天壁能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尽管根本不会有人去谴责他,因为给他分派任务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成天壁是个自律性极强的人,他恐怕会自责。
丛夏考虑到这一层,就越为他担心。
成天壁开车的时候,丛夏主动坐进了车里。因为车里汽油味大,他们都是轮流开,每人两个小时,因此车里就他们两个。
丛夏道:“天壁,你还在考虑去不去洛阳的事吗?”
成天壁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任务?”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能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要心志坚定,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很难。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成天壁的心脏微微一颤:“你呢?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丛夏苦笑道:“我这人不太有主见,如果让我决定,我……我还是不敢做主。”
成天壁沉声道:“傀儡玉……确实吸引人。”
“没错,能够加速进化,提升团队实力,这是多么巨大的诱惑。但是也可以想象,那些长期待在傀儡玉身边的人会有多么强。”
成天壁的表情有一丝僵硬,默念道:“傀儡……玉。”
丛夏重重叹了口气:“这种玉真可怕,我们仅仅是听说,就已经对它产生了很强烈的占有欲,那些长期拥有它的人,恐怕死都不愿意放弃吧。”
成天壁的目光变得深沉,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紧了方向盘。
丛夏看着成天壁,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又过三天,他们到达了汉中。
汉中跟其他城市没有太大差别,一片废墟的景象,街上几乎看不到人。他们寻了一处别墅,打算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再想办法打听汽油。
一只乌鸦从他们下高速路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了别墅,才扑着翅膀飞走了。它飞进城南一间屋子里,落地的瞬间,半米长的乌鸦化身成了一个男人。
“回来了。”一个中年壮汉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怀里坐着个美艳的女人,正轻轻给他按摩着肩膀。
“刘哥。”乌鸦人恭敬地叫了一声,“他们来了。”
“几个人?”
“跟之前一样,五个人,一只猫。”
老刘看向身边:“你跟他们接触过,知道他们的能力吗?”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一脸阴戾的年轻人,正是成都的猫头鹰人张茂。
张茂冷笑道:“知道,我曾派了乌鸦去试探他们的实力。”
“都是什么能力?”
“绑我的男人应该是个当兵的,没见他使用任何能力,只是用机关枪扫射,不过他肯定是变异人;一个拿弓的,他是禽类返祖人,箭法很准;还有一个植物异种人,会变成很大的红色花瓣,出臭味和分泌酸性液,不知道是什么植物,反正对付起来有些麻烦;一个小孩,是听觉变异人,就是他认出了我的声波。”张茂咬牙切齿,“要不我也不会被他们抓到。”
老刘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有一个呢?”
“剩下的那个人,就是我哥要给刘哥的惊喜。”
“哦?究竟是什么厉害角色,这么神秘,难道是脑域进化人?”
“等我哥来了您就知道了。”
老刘冷冷道:“最好这个人真值得,否则你们因为这五个人,这么兴师动众地跑过来找我合作,实在有点丢人。况且,我兄弟的命也不是白给的,这几个人实力应该不弱,如果那个人不值得我兄弟拼命,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
张茂恭敬道:“刘哥,您放心吧,他的能力绝对是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要的,如果就让他们这么去了北京,被别人现了那个人的能力,北京高手如云,我们就没机会了。”
老刘狰狞道:“北京那些孙子……那地方是人待的吗?还老有一波波自以为是的蠢蛋以为那里是天堂,死也要往那儿赶,死在路上算是他们的运气好。”他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粗壮的胳膊在手腕处被齐腕切断,原本手的位置,被一根粗硬的铁钩替代。
张茂阴笑道:“所以,我们就提前送他们上路吧。”
老刘招了招手:“阿武,过来。”
“大哥。”一个精瘦的男人走了过来。
“去探探他们的能耐。”
“是,大哥。”
张茂心里冷笑,老刘显然不信任他,非要自己派人去试探,去了也是白送死。想起丛夏那神奇的治愈伤口的能力,他眼中透出了贪婪的光芒。
五人进了别墅后,就被屋里尘封已久的腐臭味给熏了出来,沙上依稀可见两具白骨,在这样的环境里没人有心情睡觉。他们只好退了出来,在别墅外面过夜。
夜间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幕天席地地睡觉是件比较痛苦的事,还好他们有很厚实的睡袋。
阿布在这种温度下是最自在的,它的毛太厚,天气热它反而难受;唐雁丘也比他们好很多,他的羽毛下面会生出一层细细的如鸭绒般的绒毛,那层绒毛能起到很好的保温作用,再加上御寒衣物,他基本不会觉得冷;丛夏则是能用能量御寒,不过他一般不太舍得用;这里抵抗力最差的是庄尧,他毕竟未成年,身体单薄,晚上几乎冻得睡不着觉,丛夏只能一直往他体内输送能量,把他身体弄热了之后,自己才睡觉。
庄尧睡着后,正在守夜的成天壁问道:“你这样会消耗多少能量?”
丛夏道:“不多,比治疗伤口简单多了。”
“看来你修炼得也很有成效。”
“是啊,每天都能感觉到能量有所增长。”丛夏裹紧羽绒服,搓着手,“我现在吸收和释放能量的范围都在扩大,操控能量的能力也在增强。比如如果我们两个同时受伤,我能同时治疗,这在战场上都是分秒必争的事。”
成天壁欣慰地点点头:“这个进步很重要。”
丛夏笑了笑,不经过接触,就把能量灌入了成天壁体内:“感觉到没?”
成天壁感到一股暖流突然出现在他体内,并瞬间流遍了全身,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成天壁道:“好了,别浪费能量。”
丛夏坦然地说:“不浪费,我怕你冻着。”
那股能量分散出了一部分涌向双脚,成天壁感到自己被冻得麻的脚舒服了很多。他知道修炼的辛苦,不想让丛夏在他身上浪费能量:“行了。”
“没事,你正好帮我看看,这股能量能起多久作用。”
成天壁看着他冻得僵硬的手指,催促道:“你快去睡吧。”
丛夏看了看时间:“正好该换人守夜了,你睡吧,我守两个小时。”
成天壁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命令:“去睡。”
丛夏道:“那你一会儿叫我。”他刚站起身,突然感觉别墅外面有一股能量波动正在靠近,他猛地转向那个方向。
成天壁警觉道:“怎么了?”
丛夏道:“我感觉到有……”
他话音未落,成天壁也感觉到了,抓着枪站了起来,他踢了踢唐雁丘的睡袋,低声叫道:“都起来。”
唐雁丘睡眠很浅,迅速从睡袋里爬了出来,并叫醒了柳丰羽和庄尧。他手持长弓,跟成天壁背对背站着。
能量波动离得近了,他们感觉到来的东西至少有七八个,而且速度很快。过了一会儿,几条黑影出现在别墅的铁门外,阿布朝着那黑影叫了起来。光线太暗,他们勉强能看出是狗一样的动物,但叫声很奇怪。
唐雁丘的视力虽然进化了,但这个距离依然不足以看清,他举着弓,却没把握射中。
那七八条影子蹿到了大垃圾桶后面,躲了起来,动作非常灵敏。
“好像是……土狼。”丛夏道,他一瞬间强化了视力,看到了那些东西的外形,又根据叫声猜测了一下。土狼是鬣狗的一个品种,算是鬣狗里攻击力最弱的一种。
“土狼吗……陕西应该不产这种动物,难道是动物园里的?”庄尧轻声道。
“可能吧。”
成天壁举起枪,朝一条土狼藏身的垃圾箱开了一枪,黑夜里的枪声格外震撼人心,砰的一声巨响,垃圾桶被打穿了一个大洞,那只土狼以极快的速度跳开了。唐雁丘只身飞了起来,站在别墅外墙上,朝着那黑影放了一箭,但没射中。
黑夜中,一双双兽性的眼眸格外地明亮。
“他们是在观察吗?”柳丰羽皱眉道。
“可能是在找进攻的机会。”
唐雁丘一直看着那些土狼,努力想要看清,他完全没现,一只身形瘦小的土狼顺着别墅的外墙根儿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它的身影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最大的土狼突然叫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瘦小的土狼突然拔地而起,一跃两米高,凶狠地扑向唐雁丘。
等唐雁丘的余光瞄到土狼的时候,它锋利的牙齿已经近在咫尺。
唐雁丘猛地抬起手,下意识地想用弓去挡,随即又想起来什么,动作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改而把手臂送进了土狼嘴里。
唐雁丘闷哼一声,被土狼扑袭,重心不稳,双双从围墙上摔了下来。他摔在地上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匕,割断了土狼的喉咙,土狼的身体狠狠地抽搐着,临死前,牙齿还死死咬着唐雁丘的小臂。
众人连忙跑过去,成天壁用力掰开了土狼的牙齿,这时候,躲在暗处的土狼全都撤退了。
唐雁丘深吸一口气,他手臂被咬出四个血洞。
柳丰羽骂道:“你傻啊,这么粗的弓你不用,用自己的胳膊喂。”
唐雁丘叹道:“不能让它在我手里受损。”
丛夏想就地取材,吸收那土狼的能量给唐雁丘治伤,结果一感知,才猛然想起来什么:“这只是只普通的土狼,没有变异,难怪我们感觉不到它的能量波动才被它偷袭。”
他把唐雁丘的手臂治好后,仔细研究了一下那只土狼:“确实是没变异的,体型都没变大多少,这么说,它们预谋好了?用七八只变异土狼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让一只没有变异的土狼在暗中接近我们以偷袭。”
庄尧道:“只有一种解释,那里面有一只土狼是人类异种的,应该就是最大的那只。”
丛夏摇了摇头:“派这只土狼偷袭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试探我们的能力?”
“有可能,就跟张茂用猫头鹰试探我们一样,不过,这土狼异种人比张茂聪明多了。”
唐雁丘慎重地抚摸着自己的弓,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
柳丰羽撇了撇嘴:“白痴,胳膊是你的,我们又不疼。”
几人围着火堆坐下,睡意全无。
庄尧拿着树枝在地上胡乱写画着:“我们应该是被当地的帮派盯上了。”
丛夏苦笑道:“我们怎么跟西天取经似的,到一个地方就要经历一次磨难。早期我们遇到的危险,都来自变异动物,现在变异动物对我们的威胁降低了,变异人组织又崛起了,于是开始自相残杀。”
庄尧道:“这是早晚的趋势。明天上午我们在城里搜索一下,如果找不到什么东西,就尽快离开吧。老实说,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
庄尧沉声道:“这里离成都比较近,对于鸟类来说,很快就能到。我们还没有完全脱离鹰团的追击,我始终不放心张浅。”
“我提议现在离开。”成天壁道。
庄尧眯起眼睛:“现在?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决定了,我们不去洛阳,直奔北京,所以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我们到西安再补给。”
庄尧挑了挑眉,讽刺地一笑:“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相信大家也都不会有意见,我们不去洛阳,直奔北京。”他站起身,“那么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众人开始整理行装。
丛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现庄尧正在拿着个普通尺寸的猫梳给阿布梳腿上的毛。按照他这个进度,梳上一个月也不可能把阿布的毛都梳完,但这好像已经成了庄尧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了。
他走到庄尧身边,低声道:“庄尧,你不要有情绪,天壁做这样的决定,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庄尧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丛夏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庄尧,我知道你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聪明,但你永远不要想挑拨我和天壁,我们一路同生共死,我相信他。”
庄尧嘲弄地笑了笑:“我没打算挑拨你们,别想太多。”
“那你想说什么?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想得到傀儡玉,但我们不像你那样,对团队的实力那么自信,我怕我们在靠近北京的地方功败垂成。其实洛阳离北京不算远,我们何不等到了北京,安顿好之后,如果那时候,我们真的有得到傀儡玉的必要,再去拿也不迟啊!”
“迟了。”庄尧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的张力,“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北京真的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蝙蝠人为什么不去?张浅他们会飞,为什么不去?结合我们得到的信息,我有八成的把握,得出北京比我们路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危险的结论。而这个危险的源头,应该就是傀儡玉。蝙蝠人说过,傀儡玉引了很多战斗,北京那边正在派人到处搜集。傀儡玉是福也是祸,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傀儡玉能让我们变强。变强,比什么都重要。正因为傀儡玉能让人变强,因此北京及其周边城市,一定有很多通过傀儡玉强化过的变异人,我们去了,有可能变成弱者,你想变成弱者吗?我不想,我们的目的地既然是北京,就要有在北京生存下去的能力,我们要占据主导地位,占据强者的位置。而没有傀儡玉,我们一开始就失去了先机。”
丛夏心头有些震撼,他明知道庄尧的演讲能力太好,可每次还是很容易被庄尧说的话牵动情绪。他低声道:“这些目前都是猜测,但我也认为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宜去洛阳,蝙蝠人和他的团队一定非常强,我们这样贸然去了,万一回不来呢?”
“他们缺两样东西——自然力进化人和脑域进化人,而北京,是这些人聚集的地方。这可能是我们付出最小代价就可以得到傀儡玉的唯一机会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不肯去,我也不能勉强。”
丛夏皱眉道:“那你最开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庄尧不动声色道:“你不是担心我挑拨离间吗?”
丛夏诚实道:“你说什么,不会对我对天壁的信任有影响,但你隐瞒我什么,让我有点害怕。你说,我自己判断。”
庄尧轻轻一笑,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怀疑成天壁是当初去格尔木的科考队的一员。”
丛夏身体一抖,直勾勾地盯着庄尧。
“而且,他的任务一定跟地震有关,甚至更大胆一点的猜测,跟傀儡玉有关。”
丛夏的脸色沉了下来:“地震和傀儡玉有关不假,甚至科考队和傀儡玉有关也几乎可以肯定,但你凭什么推测他是科考队的一员?”
“很多细节,还有他出现在云南的时间点,难道你不觉得很巧吗?”
“科考队在青海失踪了,恐怕早已经全部遇难了,他们和成天壁根本扯不上关系。”
“如果成天壁是因为某个任务,提前离开青海,躲过一劫呢?”庄尧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丛夏握紧了拳头:“庄尧,除非你给我一个可靠的证据,不然我无法相信。”
庄尧歪着脖子,明明是稚气可爱的脸蛋,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智慧,“不如你去问问?”
丛夏的声音有些尖刻:“我不会问,我也没权利过问。”
庄尧耸耸肩:“我就说这么多了,信不信由你。”
丛夏转身走了,他怕自己面对庄尧,会忍不住问更多问题。
庄尧往他心里撒了怀疑的种子,有些话不需要点得太明,只要撒点种子,自己可能就会芽。丛夏心里明白,因此他不会相信庄尧的一面之词。在他看来,庄尧绝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计划被改变,表面上不置一词,心里肯定在计划着怎么让成天壁改变主意,而让成天壁这样心志坚定的人改变主意,自己就是个最好的切入点。他不能被庄尧利用,哪怕庄尧的猜测都是真的,成天壁选择不去洛阳,依然有充分的理由,仅从安全角度考虑,他就支持成天壁的决定。
丛夏感到有些头疼,他跟庄尧比脑力,就好像跟成天壁比战斗力一样,毫无悬念会完败。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全力和庄尧过招,抵抗庄尧对他的“洗脑”。
成天壁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庄尧一眼,低声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丛夏暗自握了握拳头,道:“他对我们不去洛阳的决定不满,我开导开导他。”这是他第一次对成天壁有所隐瞒,这让他心虚。
成天壁并没有怀疑:“不用管他,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要小心别被他忽悠了。”
“我明白。”
成天壁沉吟道:“其实庄尧的很多考虑有道理,到了北京,我们可能要面临很多强大的势力,去洛阳是正确的,不去也是正确的。我现在的考虑,是担心我们实力不足,不如先去北京。到了北京,得到丛教授的帮助,我们就不至于被庄尧牵着鼻子走了。”
丛夏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北京。”
成天壁认真地说:“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你平安地带回北京。”
丛夏笑道:“我记得。”
一行人整理好行李,离开了别墅。
很远处,一双又圆又亮的猫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出了城,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出城后,众人都有些饥肠辘辘,本打算生火做饭,但这一代的蕨草非常茂密,几乎快要没过腰了,他们打算找个草浅的地方再说。
丛夏从阿布身上往下看:“这蕨草怎么来越深,几乎看不到路了。”
庄尧道:“嗯,得有人下去探路,要不该迷路了。”
成天壁从阿布身上滑了下去,在车上找出一把适合丛林作战的狗腿刀。这种刀的一大优势,就是砍野草特别顺手。他拿着刀,在齐腰深的蕨草里摸索着地上原来的高速路基。
“这不是法子,太慢了。”丛夏和唐雁丘也下车帮忙。三人费力地探着路,艰难地往前走。
丛夏忧心地说:“这些变异的蕨草……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了。”
“是吗?”成天壁感知了一下,“因为周围都是变异植物,能量太密集,除非出现能量波动大的生物,否则我就分辨不出来了。”
丛夏道:“我知道,你们对能量的感知没有我那么精细。”
唐雁丘点点头:“蕨草确实越来越深了。”
丛夏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蕨草,他们就像置身在苍茫大草原里的小老鼠,显得那么渺小,他皱眉道:“越来越不对劲了,不行,别找路了,先想办法离开这片蕨草林。”
“好,上车。”
成天壁刚爬上路霸,突然感觉一波波能量从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他猛地转头,就见四周的蕨菜突然疯长,像有意识的千万触手般向他们抓来。
成天壁大叫道:“小唐,把丛夏带起来,全速前进!”
唐雁丘一把抱住丛夏,猛地飞了起来,地上的蕨草追着他们的脚踝缠了上来,唐雁丘用力把蕨草挣断。
阿布喵喵大叫,它的四肢包括尾巴都被蕨草缠住了。
一条蕨草轻易就能挣断,十条也能,甚至百条,对于体重近六吨的阿布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当成千上万的蕨草拧成一股绳子缠绕住它的时候,阿布也感到了吃力。
路霸的轮胎和车身都被缠住了,柳丰羽猛踩油门,动机出难听的轰鸣。路霸靠着强大的动力勉强前进,但速度极其缓慢。
成天壁的双腿也被缠住了,他轻轻一抖,无形的风刀把蕨草齐齐切断,缠着阿布和路霸的那些变异蕨草,也被他不停地切断。可新的一波蕨草又前仆后继地缠了上来。
唐雁丘把丛夏放到了阿布身上,他大叫道:“柳丰羽,试试臭气有没有效!”
柳丰羽怒道:“别跟我提那个字!”
庄尧叫道:“植物没有嗅觉器官,别浪费能量了!”
臭气对它们没有效,但消化液有,可这么多蕨草,就是把柳丰羽榨干了也消化不过来。
成天壁叫道:“小唐过来开车,我和柳丰羽处理这些东西,全速前进,不要停!”
丛夏叫道:“把我带过去!我给你们补充能量!”
唐雁丘带着他飞到了路霸上,他进车替代柳丰羽开车。
柳丰羽跳了下去,蕨草只要稍微碰到他就被消化得无影无踪,他就在路霸前开路。
成天壁则清理着路霸和阿布周围的蕨草。
天地间仿佛已经不剩别的生物,只有疯长两米的蕨草群魔乱舞,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这些蕨草难道还会潜伏,还懂得诱敌深入?莫非蕨草连智慧都进化出来了?
不可能,如果蕨草真的进化出了智慧,汉中早就没了。
丛夏闭上眼睛,用心感知着周围蕨草的能量波动,所有能量在他脑中清晰了起来,这些蕨草是被一股能量控制着的,而且,这能量由刚才的极盛,已经开始慢慢衰竭。按理说,这里这么多蕨草,烧都要烧一个星期,怎么会只短短三分钟能量就开始减弱了?只有一种可能……他猛地睁开眼睛:“这些蕨草是人控制的,他快没能量了,大家不要松懈!”
庄尧喊道:“不要前进了,如果这是个陷阱,肯定不止蕨草在等着我们。”
他话音刚落,森林里传来枪响,阿布被蕨草缠着,无法跳跃,它尖叫一声,子弹击中了它的背部。
“阿布!”
同时,蕨草如潮水般退去,很远处的树后,一团绿色的蕨草在渐渐地聚集成人形。
唐雁丘打开车门飞了过去。蕨草人还没完全成形,看到唐雁丘就想再次散开逃跑。唐雁丘一箭刺中蕨草人的腹部,蕨草人出刺耳的尖叫,这一箭让他彻底力竭,再没有力气支撑蕨草的形态,慢慢显出了人形,他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唐雁丘射穿了胸口。
成天壁跳上车顶,把机关枪对准了刚才放枪的位置,一阵扫射。
远处,禽类扇动翅膀的共振声越来越近,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群黑压压的禽类渐渐逼近。同时,森林深处蹿出一波肉食动物和变异人的大军,为的是一只跛脚的印度狼,尽管前蹄镶着一个铁钩,但速度却不慢。数量最多的是土狼,有三四十只,土狼身上均坐着拿枪的人。
丛夏脸色惨白。这是他们受到的最严重的一次围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来了。就他们五个人,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庄尧果断道:“弃车!”
五人跳到了阿布身上,往森林深处狂奔。阿布的速度没有人统计过,但跑过一辆汽车是轻轻松松的,此时全速奔跑,每个人都感觉到呼啸的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们的脸。
背后的禽类和野兽大军穷追不舍,不时有子弹追着阿布的脚后跟射来,丛夏一刻不停地修复着它的伤。
唐雁丘飞身而起,站定在空中,弓弯满月,瞄准了那只跛脚印度狼,印度狼警觉地往树后闪躲,唐雁丘迅速偏移箭头,一箭射出,锋利的箭矢狠狠刺穿了那只块头最大的土狼。
“阿武!”印度狼大叫一声,出愤怒的嘶吼。
唐雁丘迅速高升,但仍然有一枚流弹擦过他的小腿。他在树林间穿梭,不断拉弓射箭,把土狼搅得四处逃窜躲闪。
丛夏大吼道:“雁丘,够了,回来!”
唐雁丘一边倒着往回飞,一边攻击,地面上追击而来的土狼一只只倒下。那些野兽顾忌他的箭,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时,禽类大军越靠越近,为的是一只灰黑色的巨大猎鹰,翼展达三米,他身后跟着各种各样的鸟类,黑压压的一片,至少上千只,让人根本分不清哪只是鸟,哪只是变异人。
它们的飞行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了上来。
在他们追击到离一行人不足五十米的时候,成天壁眼神一冷,天上的禽类突然毫无征兆地被成片地刺穿,就好像从天上落下无形剑雨,把鸟类成片地钉死在地上。
“怎么回事?”张浅大叫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
张浅感觉头顶的风的流动有些异常,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往一旁躲去,某种尖利的东西扑哧一声把他的翅膀刺穿了。
“大哥!”
印度狼大吼道:“是自然力进化人!”
“这里怎么会有自然力进化人?散开,全部散开!”张浅忍着痛,在天上盘旋一圈,不敢再在一条直线上飞行。
印度狼叫道:“散开,形成包围圈。”
他一马当先,往森林里跑去,穿梭在树影之间,试图避开唐雁丘的箭和成天壁的风刃。
一时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都散开了,企图从四面包抄。他们的速度普遍比阿布快,很快就追上了。
庄尧从包里翻出个钛合金的实验容器,他递给柳丰羽:“把消化液灌进去!快!”
几人全都戴上鼻罩,因为有柳丰羽这个队友在,这是他们身上必备的东西。
灌满之后,庄尧交给成天壁:“快化了,快,扔到那群鸟的上空,唐雁丘用火箭射。”
成天壁抡起容器,狠狠地抛了出去。唐雁丘把箭头在火石上一擦,浸过油的箭头瞬间起了火,在容器抛到那群鸟的正上空时,他一箭射出,容器中满满一罐消化液在空中炸开,带着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在那些鸟和野兽身上,惨叫声连片响起,臭气因为燃烧而挥得更加剧烈,不少鸟儿抽搐着从天上摔了下来。
张浅怒吼道:“杀了他们!”
丛夏拼命吸收着周围尸体的能量,他知道这是一场恶战,没人能全身而退。
一只土狼追了上来,一口咬住了阿布的脚,阿布愤怒地大叫,狠狠地把那土狼甩到了树上。但土狼一只接着一只地往上冲,不要命地扑到阿布身上撕咬。
阿布后腿一歪,摔倒在地,坐在它身上的人全都滚了下去。成天壁抱着丛夏,唐雁丘抓着柳丰羽和庄尧,缓和了冲力。
阿布从地上爬了起来,大爪子一挥,两只土狼就被拍得动弹不得了。那些土狼的个头都比人大,但在阿布面前是小不点,只是数量太多,阿布体积大,顾此失彼,身上很快就伤痕累累,而土狼也死伤惨重。
五人已经顾不上阿布了,它们把庄尧和丛夏挡在身后,载着变异人的野兽一条条朝他们冲来。天上,张浅带着铺天盖地的鸟俯冲下来。
丛夏眸中染上一丝绝望。
唐雁丘不断拉弓射箭,几乎箭无虚,但箭筒里的箭越来越少。
柳丰羽展开全部的花瓣,那些花瓣已经进化得如同他手指般灵活,伸缩自如,臭气和强腐蚀性的消化液让靠近他的敌人都吃了苦头。
成天壁看着天上俯冲而下的鸟群,眼神冰冷,他对丛夏说:“把能量都过给我。”
丛夏想也不想,抓着成天壁的胳膊,将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入他体内。他知道,不管成天壁要做什么,一定会是最有效的一击,所以他拼尽所能,充满成天壁的能量核。
成天壁挡在他们面前,双手握住了无形的刀柄,风的诡异流动将前方空气瞬间扭曲了。一把带着淡绿色木能量的大刀出现在他手中,若隐若现,周围的风力聚集而来,在刀身上形成了急速回旋的旋涡。
俯冲而下的鸟群近在眼前,成天壁低吼一声,朝着天空奋力一劈。
他们眼前的空气仿佛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一个椭圆形的风旋以极速朝鸟群袭去,隐隐有破空之势。一瞬间,所有随风摇摆的草木都静止了,那风旋卷走了周围的风力,所有人都用肉眼看到了巨大的白亮的风刃,如同异次元的裂纹,横扫整个鸟群。
天地变色!
那些鸟就好像被无形的冲击波击中一般,成片成片地被拦腰斩断,天上血雾弥漫。
这一击,让鸟群损失超过了三分之二;这一击,不禁震撼了敌方,也让丛夏等人目瞪口呆。
他们从来不知道,成天壁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
张浅和张茂躲过一劫,飞掠在树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们本以为这里面最厉害的是那个拿弓的禽类返祖人,怎么也没想到会碰上一个传说中的自然力进化人,而且,一出手就如此地逆天!
印度狼老刘朝张浅大吼道:“你大爷的张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有个自然力进化人?!”
“我不知道!”张浅也快疯了,要费尽多少心血才能制造出一个鸟类异种人,成天壁一击杀了五个,折了他一半的兵力。他现在想掐死张茂的心都有了,张茂只看到了那个瘦巴巴的男人会治疗,怎么能把最关键、最可怕的战斗力给看漏了?!
老刘同样损失惨重,他的土狼军团几乎被大猫和大王花全歼,剩下的也四处逃窜。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那小子给大猫治好了伤,他现在就会掉头离开。他损失了这么多兄弟,无功而返,对得起谁?他咬了咬牙:“自然力进化人没能量了,大家冲啊!”
张浅瞠目欲裂,仰起脖子,出凄厉长啸,他的下属也跟着他一起嘶叫。他们还剩下七种鸟类,足够把周围的鸟都召集过来,自然力进化人再厉害,能量也有限,他们还有希望。
成天壁挥出那逆天一击后,能量几乎耗完。
丛夏把吸收来的能量不停地输送到成天壁体内,才让他不至于力竭。成天壁道:“给阿布治伤,让它带我们走!快!”
丛夏以最快的速度修复着阿布的伤,但阿布体积太大,疗速很慢,它忍着痛驮起五人,试图冲出包围圈。
“别让他们跑了!”
柳丰羽和唐雁丘也一身是伤,只有庄尧稍微好一点,但也仅仅是没有外伤,他一直用脑电波控制周围低等级的变异动物,因此消耗了不少能量,脸色惨白。
几人紧抓着阿布的毛,唯恐在急速的奔跑中被甩下去。
阿布本身速度就不如追兵,如今受了伤,体力不济,跑出去两公里,再次被追上。阿布奋力拍开挡在前面的几只土狼,鸟群接踵而至。
庄尧指着前方大喊:“前面有个山洞!”如果能靠近山洞,至少不用腹背受敌。他们都知道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拼死一搏。
几人从阿布背上滑了下来,柳丰羽再次展开花瓣,为他们的前进开路。
唐雁丘只剩下四支箭,他不敢再用,想留着以备万急之需。他抽出腰间的剑,刺向一只朝他扑来的大老鼠。撇开他的飞行能力,他实际上还是个普通人,尽管从小习武,体能过人,但他的速度快不过变异的四蹄动物。那老鼠人胸口被刺一剑后,也成功把他扑倒在地,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膀。他大喊一声,抡起拳头砸向老鼠人的脑袋,这一重拳下去,老鼠人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抓起剑,从老鼠人的耳朵里刺了进去。
成天壁已经杀红了眼,疯狂地释放能量,挥出无数道风刃,大杀四方。
丛夏就跟在他旁边吸收能量,供给所有人。
只是吸收眼看着赶不上消耗,他们的能量流失越来越严重,天上地上的敌人又实在太多。这样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幸好,他们慢慢靠近了山洞,庄尧叫道:“阿布,快进去!”
那山洞很高,阿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钻了进去。
成天壁对丛夏喝道:“你和庄尧赶紧进去!”
丛夏叫道:“不行,我要给你们补充能量。”
“进去!”
丛夏大叫道:“雁丘不行了,快帮帮他!”
唐雁丘被猫头鹰群围在中间,剑影乱舞,却无法杀出重围。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羽毛被啄得如下雨一般往下掉。
成天壁吼道:“雁丘,快回来!”他离唐雁丘太远,根本帮不了他。
张茂眼看唐雁丘不行了,瞅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将唐雁丘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朝唐雁丘的太阳穴抓去。
原本奄奄一息的唐雁丘,突然睁大眼睛,一手快速从背后抽出了一支竹箭,把箭头插进了张茂的眼睛里。
“啊——”张茂出凄厉的叫声。
这时候,成天壁也跑到了他们身边,丛林军刀朝着张茂的脖子一划,然后把被喷了满身血的唐雁丘拽了起来,拖进了山洞。
五人拼命往山洞深处跑去。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三百多米,最终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呼——呼——”丛夏看着伤痕累累的同伴,眼眶一酸,险些哭出来。
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张浅和印度狼还活着,剩下的战斗力足够置他们于死地,那铺天盖地的鸟……实在太多了,杀都杀不光,他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半,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他哽咽道:“你们……还好吗?”
没人回答他。如果不是他能感受到每个人的能量波动,他也怀疑所有人都死了,尽管,他们的能量跟自己一样微弱。
山洞里出现一丝亮光,丛夏看到了庄尧狼狈的小脸。
庄尧虚弱道:“我们所有人的能量基本都没了,现在他们不敢进来,是不熟悉里面的情况,不过他们早晚会进来,我们要么和他们拼命,要么和他们谈判。”
“谈判,如何谈判?”成天壁低哑的声音响起。
庄尧抚摸着阿布沾血的毛:“他们对我们穷追不舍,肯定不是为了那点油,而是为了丛夏。”
成天壁冷冷道:“难道你想拿丛夏做交易?”
庄尧道:“不是,但可以试试缓兵之计。”
“我不同意。”成天壁断然道。
丛夏轻声道:“也许可以试试。”
成天壁很坚决:“不行,你不能冒这个险。”
庄尧道:“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战斗资源相差太多。”黑夜中,他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成天壁。
张浅的声音在山洞外响起,回音极大:“把那个能治伤的人留下,我们让你们走。”
果然……
丛夏看了看己方的情况,没人能再战了,除非有奇迹。除了投降,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投降的话,其他人还有机会来救他……
成天壁抓着他的手臂,冷硬道:“我说了,不行。”
丛夏急道:“天壁,我们没人能再战了。”
“让我休息,庄尧,你拖延时间。”
庄尧叫道:“我们把他留给你,你怎么保证我们活着离开?”他开始提出一堆问题拖延时间。
丛夏看了看柳丰羽和唐雁丘,俩人都晕过去了,他一时悲从中来,哽咽道:“天壁,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让我跟他们走,你们休息好了再回来救我。”
成天壁沉默不语。
“天壁。”丛夏哑声道,“咱们不能死,一个都不能死,咱们要一起去北京,不能死在路上。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的,至少现在我们要活下去。”他摸着成天壁脸上的血痕,那伤比割在他身上还让他疼。
成天壁的嘴唇轻轻颤抖:“我不能……把你交给他们。”以张浅的残暴,没人能保证丛夏的安全。
“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丛夏擦了擦眼泪,尽量冷静地说,“他们需要我的疗伤能力,肯定不会杀我,只要我们都活着,就还有希望啊!”
成天壁定定地看着他,瞳眸深不可测。
丛夏颤声道:“天壁,阿布受了重伤,柳哥和雁丘力的能量衰竭了,你也是,你看看你身上的伤,我们冲不出去的,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我不怕跟你一起死,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这群人手里。”
成天壁低下头,拳头握得紧紧的。
丛夏眼圈通红,勉强笑了笑:“天壁,我真的想和你们一起打猎种菜,不问世事,但是先我们得活下来,所以让我去吧,我知道你们会来救我。”
成天壁坚决道:“你不能去。”他猛地抽出军刀,看着丛夏说:“我们赌一把吧。”
丛夏急道:“赌什么?”
庄尧回到了他们身边:“张浅他们也在拖延时间,恐怕是在准备迷香一类的东西,要把我们一网打尽。成天壁,你藏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否能救我们?”
成天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卷起袖子,突然将锋利的刀尖往自己左臂的臂弯处刺去。
丛夏惊道:“天壁,你干什么?!”
成天壁置若罔闻,硬生生把左臂臂弯处那已经缝合的伤口划开了,他用手指挤压着伤口,血糊糊的皮肉里慢慢露出一个银白色的东西。
丛夏瞪大眼睛,心脏怦怦直跳。
成天壁用指尖捏着那东西,慢慢拽了出来,那是一角钱硬币大小的金属片,出银光,金属片是中空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晃动。
丛夏沉声道:“天壁,这是什么?”
成天壁哑声道:“看看就知道了。”话音未落,匕猛地朝银色金属刺下。
那金属被刺穿了一个洞,丛夏突然感觉到一股浩瀚如海般的能量波动从破洞里释放出来。他从来没体会过如此庞大的能量波动,就好像一座泰山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与此同时,藏在他腹部的那块古玉开始出暗绿色的光芒。
庄尧惊讶地看着他透出微光的衣服:“这是什么?”
丛夏捂住了脑袋,古玉里那苍老而悠远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断重复着两个字:醒了,醒了,醒了……声音悲怆凄冷,带着深不见底的哀伤。
“丛夏,你怎么了?”
那声音很快消失了,但丛夏依然觉得头痛欲裂,他脸上冷汗直流,哑声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你说这个吗?”成天壁用手撕开银色的软金属,里面是一片指甲大小的黑色通透晶体,散出神秘的光泽。
这难道是……
庄尧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傀儡玉?!”
傀儡玉?!丛夏大惊。
庄尧看向丛夏,“你衣服里的又是什么?跟这块玉有感应吗?”
丛夏伸出手,颤抖着探向黑色晶体:“它是傀儡玉,你们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它有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元能量,像海一样宽阔,像星际一样无边,它一定是傀儡玉。”丛夏眼中精光大现,一把握住了成天壁的手,掌心贴着傀儡玉。浩瀚的能量疯狂地涌入他体内,他衣角飞扬,头无风自动,傀儡玉里取之不竭的能量如江河入海,冲进他体内,势不可挡!
尽管成天壁和庄尧感觉不到傀儡玉的元能量,却能看出丛夏的异状,因为随着能量的疯狂涌入,丛夏脸部的肌肉都扭曲了。
成天壁觉得不对劲,想阻止丛夏,但丛夏的手仿佛黏在了他手上,怎么都拉不开。
丛夏身体周围汇聚成一个黑色能量场,看上去极端诡异。他的瞳孔放大,眼白部分黑气弥漫,整个人就像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了,完全失去了神志。
成天壁大吼道:“丛夏,你醒醒!”
丛夏听到成天壁的吼叫声,但那声音离他好远。他从未感觉如此充实,如此有力,仿佛整个人生都完满了。他已经分不清是他在吸收能量,还是能量在往他身体里钻,他舍不得放开,他想吸收更多,好充实……
突然,古玉光芒大盛,暗绿色的光猛地冲进他手心,硬生生切断了他和傀儡玉的联系。
丛夏感到一阵剧痛,就好像无数把刀在同时凌迟,简直痛不欲生。接着,他被狠狠地弹飞了出去,毫不留情地撞到了山洞粗糙的石壁上,然后再摔到地上。
“丛夏!”成天壁和庄尧赶紧跑了过去。
丛夏被摔晕了,在成天壁的呼唤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刚才生的一切像在做梦,但那剧痛绝对是真实的。他疼得差点哭出来,眼神木然地看着成天壁,完全没有焦距。
“丛夏,你怎么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足足过了两分钟,丛夏涣散的眼神才聚了起来,他喃喃道:“天壁,我……”
“你怎么样了?刚才是这么回事?你失去意识了吗?”
丛夏慢慢坐了起来,剧痛褪去后,身体里是充沛得快要溢出来的能量。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激动得直结巴:“天壁,能、能量,好多能量,我的能量核被充满了。”
成天壁担忧地看着他。
丛夏一把抓住成天壁,把能量注入他体内,他兴奋地说:“感觉到了吗?好多能量。”
成天壁拉开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刚才生了什么?”
庄尧也充满渴望地看着丛夏,眼中的求知欲满得快要溢出来。
丛夏拍了拍脸,冷静了一下:“我刚才就感觉那块玉里有吸收不完的能量,我就一直吸、一直吸,直到……直到我被一股剧痛弹开。”
“你刚才听到我叫你了吗?”
“听到了,但我当时控制不了自己了。”
庄尧道:“傀儡玉是否有某种魔力?”
丛夏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生的事,很是后怕:“有可能,我当时意识很模糊,只想一直吸收能量,如果吸收的能量超过了能量核的储量,不知道会生什么。”
成天壁心有余悸:“这恐怕就是傀儡玉的邪恶之处,如果没有古玉,不知道会生什么。”
“古玉?你衣服里的东西吗?”庄尧看着丛夏的肚子。
丛夏知道隐瞒不下去了,他拍了拍肚子:“对,我现在不能给你看,还不是时候,再说你也看不出什么。在别人手里,它就是一块普通的玉。”
“但在你手里,却可以从中获取信息?”庄尧的眼睛亮得如天上星斗。
“不错。”
庄尧突然大笑起来:“古玉,傀儡玉,我终于知道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看看到底谁离真相更近,哈哈哈——”
成天壁冷冷道:“如果你敢透露半个字……”
庄尧眼神狂热,看上去有些不正常:“透露?绝不会,我会比他更接近真相……”
丛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庄尧从地上跳了起来,整个人精神抖擞:“给所有人补充能量,我们从这里杀出去!”
丛夏这才想起他们的处境,他赶紧释放能量为每个人疗伤,体内能量充沛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丛夏喜不自胜,傀儡玉简直是个巨大的宝藏,有了傀儡玉,以后能量岂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唐雁丘和柳丰羽醒来后,都对丛夏的状态惊奇不已。尤其是当他们知道成天壁身体里有一块傀儡玉时,更是无法置信。
成天壁把傀儡玉收好,握紧了刀把,冷声道:“杀出去,一个都不要留。”
几人纷纷跳到阿布身上,一腔仇恨的怒火全都化作了杀伐的力量。
庄尧高声叫道:“阿布,冲出去!”
阿布大叫一声,矮着腰往外跑,一举冲出了山洞。
惊呼声不断地响起。
“怎么回事,不是受伤了吗!”
“不可能,他们没有能量了!”
张浅和老刘不敢置信地看着浴火重生的五人一猫,眼中流露出了恐惧。
天上的鸟群在成天壁又一次的风力攻击下,死伤惨重。柳丰羽穿梭在野兽群里,被消化液沾染到的能量体们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唐雁丘飞身而起,他身上仅剩三支箭,他要这三支箭有价值!
阿布已经被惹恼了,疯了一样在野兽群里到处飞掠踩踏,爪子快速地挥舞,不断有野兽被它抛到空中。
成天壁从阿布身上跳下去的一瞬间,对唐雁丘说:“张浅交给你了。”说完,飞扑而下,朝印度狼冲去。
老刘回身往丛林里逃窜,以成天壁的能力,他哪儿敢正面迎战。
成天壁以风助力,奔跑的速度已经非常接近速度进化人。他不需要追上老刘,他只要老刘进入他的攻击范围。
老刘对他的能力并不熟悉,因此格外恐惧。他此时已经慌了,手下死伤大半,敌人却从奄奄一息恢复到了最好状态,眼看已经没有胜算,他只想保命。
眼看印度狼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成天壁猛地释出大量能量,在老刘奔跑的前方生出了一道满是尖刺的风墙,那堵无形的墙壁如同魔鬼之口,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老刘奔逃的路上,他一头撞了上去,瞬间被无数利刃狠狠刺穿,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彻底咽了气。
另一边,唐雁丘追着张浅满森林飞。
张浅没了鸟群的层层保护,只能靠比唐雁丘更厉害的飞行能力躲避利箭。他展开翅膀在森林里飞掠,速度极快,极难瞄准。
唐雁丘的第一箭刺穿了他的翅膀,但没射中要害。唐雁丘负重大,不仅飞行速度比不上张浅,耐久力也不行,他知道再这么追逐下去,最先疲倦的肯定是自己。他奋力冲刺,想一击了结这场战斗。
又追出去一百多米,他突然现张浅飞进了枯树林里。唐雁丘看到了自己的机会,他抽出一支箭,在火石上狠狠一滑,浸油的箭头瞬间起火,唐雁丘一箭射出,点燃了张浅旁边的树木。张浅吓了一跳,动作明显一滞,本能地往远离火堆的方向飞。
就是现在!
唐雁丘弓弯满月,利箭破空而出,狠狠刺穿了张浅的胸骨,张浅的身体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偏离了飞行的轨道,然后被利箭重重钉在了着火的树上。
大火顿时吞噬了张浅的羽毛,他出凄厉的叫声,可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那枚箭矢。
唐雁丘停在半空,冷冷地看着张浅。
阿布载着几人跑了过来,也停在一旁,看着张浅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被大火吞噬。
唐雁丘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箭筒,叹道:“箭果然不够用啊!”
庄尧道:“咱们原路返回,一是去拿路霸,二是帮你把能用的箭都捡回来。”
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尽管他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可情绪却有些低落。毕竟九死一生,战况惨烈,谁都无法一下子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他们顺着来路往回走,丛夏扫荡着现场的能量,其他人帮着唐雁丘捡箭。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走回了弃车的地方。路霸还完好无损地停在路中间,他们本以为已经没机会回来拿它了。
他们开着路霸,离开了这片血腥的战场。他们沉默地走了好几公里,直到一具尸体也看不到了,才找了个地方休息。
柳丰羽躺倒在地,嚷嚷着:“小夏,快做饭,饿死我了。”柳丰羽的变异能力让他感觉不到饥饿,但他需要食物来抚慰他疲倦的身体和心。
丛夏勉强笑了笑:“好,咱们好好吃一顿,庆祝……我们又活了下来。”
柳丰羽苦笑道:“庆祝我们又活了下来。”
他们从车上拿出了好几种肉和蔬菜,做起了火锅,还很奢侈地开了一小瓶橙汁。
天上不期然地飘起了雪。众人齐齐抬头看去,苍茫的墨蓝色夜空中布满了繁星,银白的雪花漫天洒下,在月光的照射下出晶白的微光,这情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冰凉的雪花落到了丛夏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轻叹一声:“下雪了……”
阿布好奇地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不时伸出爪子去抓,毛茸茸的大爪子在空中挥舞着,却什么也没抓到。雪花掉落在了它瞪得大大的紫眸上,冰凉的触感吓了它一大跳,它歪倒在地,用爪子捂着眼睛,满地打起了滚。
众人都被它逗笑了。
丛夏招呼道:“快趁热吃,大冷天吃火锅最暖和了。”
“小夏,你这是放了多少辣椒啊!”柳丰羽被辣得直咧嘴。
丛夏笑道:“放了不少,辣一点才暖和啊!”
“我感觉嘴快烧起来了。”柳丰羽抓起冰冻橙汁,狠狠喝了一口。
庄尧怒道:“你喝那么多干吗?还有四个人呢!”
柳丰羽满足地吁出一口气:“不服气我吐出来给你?”
“呸!”
唐雁丘沉默地吃了几口,突然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柳丰羽大大咧咧地说:“什么日子?不会是你生日吧,别这么俗行不行。”
唐雁丘仰头看着漫天星河,轻声道:“今天是除夕。”
几人都愣住了。
丛夏喃喃道:“今天是除夕?”
庄尧点点头:“今天确实是除夕。”
唐雁丘露出落寞的笑容:“本来没打算说的,不过我们活下来了,又赶上过年,这是双喜,值得一起庆祝一下。”
众人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传统的新年,今天应该是个全家团聚的好日子,但现在流离失所、痛失所爱的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在今天笑着欢度新年,因为很多人还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这就是末世,个人的悲伤在全世界的悲伤面前,渺小无比。
唐雁丘道:“不如我们开一罐酒吧,离开家的时候,我们带了两罐,原本想到了北京再庆祝。现在开一罐庆祝新年,怎么样?”
丛夏含笑道:“好。”
唐雁丘从车上拿下了酒,打开盖子,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把酒倒进杯子里,唯恐撒了一滴,然后,他举起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五人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流入胃里,整个身体都跟着烧了起来,那火辣辣的热感真带劲,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丛夏被这酒辣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不懂酒,可他喜欢酒,喝酒让他仿佛回到了文明时代,他叫道:“好酒!”
成天壁看着丛夏泛红的眼圈,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唐雁丘有些哽咽:“我亲族现在肯定吃着大鱼大肉呢,真好!”
柳丰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庄尧低头看着沸腾的火锅,一言不。
他们把酒喝了个底朝天,把火锅捞得干干净净,没人舍得在这个时代浪费一粒粮食。
庄尧抹了抹嘴:“大家都吃完了,吃完了的话……”
成天壁抬起手:“今晚我不想说傀儡玉的事。”
丛夏道:“我也不想提古玉的事,我们能不能就单纯地过个年?”
庄尧耸耸肩:“好吧,随你们,过年该干什么?”
丛夏奇道:“你没过过年吗?”
庄尧摇摇头:“有什么意义?”
丛夏道:“过年的意义在于……”他本想说团聚,又不愿意让大家再触景生情,于是改口道,“过年,就是吃好吃的,放鞭炮,打扑克。”
“我们什么都没有。”
丛夏想了想:“咱们可以干点别的,比如玩些益智游戏……”
庄尧挑眉:“你们跟我玩?”
丛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柳丰羽一拍大腿:“划拳,咱们来划拳,输的就……”柳丰羽看了看已经见底的酒罐,高声道,“输的就喝火锅汤!汤也不能浪费。”
众人看了一眼那漂着红色辣油的火锅汤,脸色微变。
“我这么怕辣都豁出去了,你们还不敢啊,到底玩不玩?”
丛夏道:“玩!”
“来来来!我教你们……”
空旷的森林里响起了热闹的吆喝声,他们围着火堆自娱自乐。输了就灌一大口火锅汤,那滋味又辣又咸,流进胃里火辣辣的,跟酒一样带劲。
他们就这样庆祝了末世以来的第一个新年。
到了后半夜,众人都累得钻进睡袋睡着了。
成天壁精力最好,自然又是他第一个守夜。
丛夏偷偷看着成天壁宽阔的背,想起白天生的事,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了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丛夏在睡袋里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成天壁突然转过了身来,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地明亮。丛夏吓了一跳,想装睡已经来不及,只好傻愣愣地看着他。
成天壁低声道:“还不睡觉?”
丛夏尴尬地说:“喝多了,睡不着。”说完他就想出来。
成天壁道:“别出来,冷。”
丛夏就像个毛毛虫一样一拱一拱地爬到了成天壁旁边。
成天壁皱眉道:“你干什么?”
丛夏厚着脸皮说:“我想跟你聊聊天。”他在成天壁身边躺下了,补充道,“我怕你困。”
“我不困。”
“你真的不聊天?”
成天壁拍了拍丛夏的脑袋,然后把手移到了他眼睛上,他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但鼻间能清晰地闻到那手上硝烟的味道,那么熟悉,令人安心,“不聊,你赶紧睡。”
丛夏笑了笑,在这凶险的世界,也只有同伴身边能让他安然入眠了。
农历二零一二年的最后一天,他们刚经历一场恶战,九死一生。在深不见底的原始森林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不知道路在何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但他们身边有珍重的同伴,他们不至于饥寒交迫,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活着。
活着,就有无限的希望!
而目标,就在不远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