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丛夏就打算和柳丰羽去打猎,结果刚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陈少,还有昨天见过的医生和长美女。
丛夏和陈少对视一眼,俩人都很镇定。从文明时代到末世,陈少一直是个见过世面的太子党,而丛夏则是知道自己现在没危险,甚至青岩帮还打算拉拢他们,所以有恃无恐。
陈少笑了笑:“又见面了。”
丛夏讽刺道:“侥幸活下来了,要不可没机会再见您。”
陈少道:“我们两个说话就别装腔作势了,说起来,除了我父亲,你还是第一个骑我身上的人呢,也算有缘。你利用我们,我回敬你一下,你活蹦乱跳,我死了六个兄弟,怎么算都是我吃亏,你说是不是?”
讨论谁吃亏谁占便宜根本毫无意义,青岩帮才损失六个人就铲除了心头大患。如果不是成天壁杀了赵进,他能这么轻松地收了鸿威帮?大家都是明白人,陈少这人阴险老练,丛夏不想跟他多废话:“不知陈少有何贵干?”
陈少道:“跟王医生来看看你那位朋友,他嘴真严啊,问他什么,他都说找你谈,所以我就来了。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柳丰羽不耐烦地说:“打猎。”
“打猎?你们还缺吃的?”这两天青岩帮的人给他们送了不少吃的,他们确实暂时吃穿不愁,不过,那些东西都是给他们的,工业园的人只是顺便沾了一点光。
丛夏道:“我是给其他人打猎。”
“哦,他们一百多张嘴呢,我就管不过来了。”
丛夏淡淡道:“不劳陈少费心,有事进来说吧。”
陈少冷冷一笑,带着人进了屋。
长美女带着医生上去给成天壁复诊了,丛夏把陈少带到了客房。
陈少开门见山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丛夏皱了皱眉,没立刻回答。
“可别告诉我你们打算在重庆安居乐业,我不会让你们待在这里的。”
丛夏道:“我们没打算待在这里。”
“这就对了,去哪儿?北京吗?很多人都打算去北京。”
丛夏点点头,也不隐瞒。
陈少呵呵笑了笑:“那我就奇怪了,你们来重庆这么一番大动作,是为了什么?表面上看,好像是为了工业园的人,可我实在很难想象,以你们的实力,怎么会被那些人拖后腿。”
“我们的的确确就是为了工业园的人。他们用汽油雇佣我们,让我们把他们送到重庆,没想到到了这里才现,光头是鸿威帮的人,所以我们就斩草除根。”
陈少吹了声口哨:“真是仗义啊!我喜欢好人,好人总能让我回忆起以前那个舒服的时代。”
丛夏摇摇头:“我们不是好人,也不是恶人,只是想在末世挣扎活下去的普通人。”
陈少道:“你们的目的,我可以满足。鸿威帮的人死的死,散的散,重庆大部分在我掌控中,只要我不动工业园的人,其他人也不会动。你放心,我对这一帮老小一点兴趣都没有。”
丛夏看着他:“那就感激不尽了。”
“不过,你们临走前还得为我做点事。”
丛夏坚定地说:“我们绝不会为你挑战冰霜会,虽然我们对工业园的人有承诺,但我们自己的命更重要。”
陈少哈哈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你们不傻,我怎么会提这种要求呢。再说,凭你们也未必杀得了他。”
“那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冰霜会的吴悠,对杀了赵进的人很感兴趣,想见他一面,我不想阻止,因为他想见,必定有办法见,还不如我来安排三方会面。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参加会面,并且会面的时候,站在我这边。”
丛夏轻轻一笑:“以陈少的势力,还怕冰霜会的人?”
陈少眯起眼睛:“吴悠这个人让我看不透,他虽然一直很低调、老实,但我不放心。我见过他一次,我在他身上嗅到了跟我一样的味道。”
“什么味道?”
“野心。”陈少目光冰冷,“一个男人的野心。我不能确定是不是我看错了,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男人绝不是会安居一隅的人。任何一个有实力的男人,都不会甘愿过平庸的生活,那样的人是圣人,而大部分人都只是凡人。比起鸿威帮,我更担心他。我一直找人监视着他,我想他也知道,所以行事非常谨慎。唯独这次,这是他第一次做出反常的举动,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让这件事在我的掌控之内。”
丛夏想了想:“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要跟我的同伴商量后再回答你。”
陈少道:“我不急,反正你那个朋友受伤未愈,我等着你的答复,但我想你们会答应的。”
丛夏沉默了。眼下看来,他们必须答应。这似乎是个低成本的条件,却可以保证工业园的人平安,他们也能安心上路,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等庄尧回来再商量吧。
想到庄尧,丛夏又是一阵头疼。他很庆幸昨天他醒来时庄尧不在,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气头上,如果庄尧在,他们很可能起冲突,现在他冷静了不少,也许庄尧有自己的想法和合理的解释。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希望庄尧能真心把他们当作同伴,因为他们需要庄尧,非常需要。
这时,长美女下来了,笑着对丛夏说:“夏先生,抗菌治疗结束了,您的朋友现在可以见人了。”
丛夏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不可待地往楼上跑去。天壁……
丛夏冲到楼上,医生刚好离开房间。丛夏走进屋里,看到成天壁好端端地坐在他眼前,脑海一片空白,多日来的焦虑一扫而空,他控制不住地跑上去,猛地抱住了成天壁。
成天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天壁,太好了……”丛夏欣慰得差点哭出来。那天成天壁倒下,他从未见过他那样虚弱的样子,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从来都是精神饱满的、厉害非凡的。下肋处那巨大的伤口,让他至今回想起来,仍浑身颤抖。
成天壁轻声道:“我没事了。”
“嗯。”丛夏吸了吸鼻子,“太好了。”
柳丰羽也跟了上来,笑着依靠在门边。
丛夏道:“伤口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以后只要按时换药,多休息就可以了。”
“我今天本来打算和柳哥出去打猎,吸……”
成天壁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丛夏不解地看着他,成天壁指了指天花板的角落,俩人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摄像头。
柳丰羽惊讶道:“他们放的?”
“不,庄尧放的,为了监视他们给我治疗。但是这个东西不安全,可能会被别人偷看。”
“庄尧去哪儿了?”
“研究所。”
丛夏皱眉道:“他自己一个人去研究所……”难道不怕那些人现他是脑域进化人吗?他可是和自然力进化人一样稀罕。
成天壁眼神一暗,冷冷道:“我想他有办法。”
丛夏道:“这几天都是你单独接触医生,他没逼问你什么事吧?”
“没有。”
柳丰羽道:“他怎么可能逼问成天壁,他只是个普通人。”
成天壁摇摇头:“他试图给我加大麻醉剂的剂量,有致幻效果,但我受过抗药训练,麻醉剂对我作用不大。”
丛夏惊讶道:“那你手术的时候岂不是……”麻醉剂无效?他确实听过某些严苛的训练需要训练人抗药,防止人在药物作用下泄密。没想到成天壁也曾受过这样的训练,如果成天壁无法用药物止痛,那么严重的伤,就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做手术的?
成天壁看着他紧皱的眉心,解释道:“我习惯了,没什么。”
丛夏感到阵阵心疼。
这时候,工业园的小孩来了:“叔叔,大猫和小哥哥回来了,让你们去唐叔叔的房间。”
丛夏表情一滞,庄尧……
成天壁起身要下床,丛夏按住他:“你别去了,好好休息。”
“我可以下床。”成天壁坚持站了起来,因为牵扯到伤口,眉头轻轻一蹙。
“天壁,我让他来吧,咱们把摄像头拆了。”
成天壁目若寒冰:“不用,我现在就要见他。”
丛夏无奈,只好给成天壁找了件衣服披上了,三人慢慢往楼下走去。
到了唐雁丘的房间,庄尧已经坐在床边等他们,看到他们,神色如常:“哦,可以走路了?恢复得不错嘛!”
三人进屋,柳丰羽把门关上了。
庄尧道:“我刚从研究所回来,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成天壁突然一个箭步蹿到庄尧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唐雁丘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小擒拿手就朝成天壁的手腕抓去,成天壁抬手去挡,俩人的手臂硬生生撞在一起,结实的肌肉碰撞,出砰的一声。
唐雁丘声色俱厉:“你这样对付一个小孩子,还算男人吗,放下他!”
丛夏抱住成天壁的胳膊,急道:“天壁,你放下他,有话慢慢说。”
柳丰羽也抓住成天壁的手腕,沉声道:“放开他吧。”
庄尧的脸憋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成天壁。
成天壁松开了手,柳丰羽接住庄尧的身子,把他扔回了座位上。
庄尧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明亮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水珠,衬着那洁白如玉的小脸,看上去楚楚可怜。可也只有唐雁丘这个跟他接触不深的人才会被他的外表迷惑。
成天壁和唐雁丘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俩人都受了伤,尽管是短暂的较量,却也牵动了伤口,脸色都有些白。
柳丰羽把唐雁丘按回床上:“你还想不想好了?”
丛夏也把成天壁拉开,让他坐在椅子里。
唐雁丘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天壁看了庄尧一眼:“你怎么不问问他?”
唐雁丘看向庄尧。
庄尧细瘦的脖子上还有红色的指印,看上去确实很可怜,但他的态度异常冷静:“我确实计算过很多种突事件,其中包括丛夏会受伤,但我肯定他不会死。”
“放屁!”成天壁咬牙道,“青岩帮当时就是想让他去送死的。”
“可他没死。我判断这些绝不是靠侥幸,我有两个考虑:第一,丛夏足够聪明,他有很多信息可以换他一条命,至少能拖延到我们去救他;第二,他身上有我未知的能力,这种能力,据我推测,比你或者我的价值大得多,他肯定有一定自保的能力。我知道你怪我让丛夏涉险,我也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任何任务本来就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变数和风险,不仅他会受伤,每个人都可能受伤或死亡。如果你希望他安然无恙,不如你们找个地方隐居,靠打猎种地为生,再不出世。”
丛夏沉声道:“庄尧,我们怪你,绝不是因为任何人受伤,而是你没把你预料到的危险告诉我们,为了达到不让我们退却的目的,瞒着我们让我们去执行任务。赵进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轻易抗衡的,如果稍有差池,也许他们两个都回不来了。”
庄尧摇了摇头:“你太低估他们了,尤其是成天壁,自然力进化人有着无限的潜能。刚到重庆那天,我就已经了解和分析过赵进,我相信他们能杀了他。”
庄尧的态度如此笃定,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想到那天他们的惨况,丛夏打从心底里无法相信庄尧的说辞,他道:“那我呢?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死?我没有攻击能力,在他们打斗的时候,随时有人可能给我一刀。”
庄尧看着他:“你瞒着我的秘密,就是你保命的东西,你绝对不会死。”
唐雁丘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开口道:“庄尧,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法信任你,因为你没把我们当成有血有肉的同伴,而只是你计划里的一份子。”
庄尧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柳丰羽道:“没错,这才是我们无法信任你的原因。有一天你会不会为了团队利益,牺牲我们中的一个?甚至为了你的利益,牺牲整个团队?别说你保证什么,你的保证也没人相信,因为你说的谎太多了。”
丛夏叹道:“你恐怕是……根本不屑于跟我们说实话吧。”
庄尧的小手在背后握成了拳头,他冷冷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想过害死你们。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就算你们都死光了,我的目标也实现不了。我只负责把你们送到北京,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丛夏轻叹一声,看着庄尧的眼神很复杂。他回想起庄尧在贵阳的别墅里,对他说的那句别别扭扭的“谢谢”,这个孩子真的没有感情吗?不,他有,他对阿布就很重视。尽管他们对庄尧不信任,但也绝不想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利,甚至一心想让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这样还是换不来庄尧对他们产生情谊,这结果实在让人沮丧。
也许庄尧一开始就是勉为其难跟他们走的,以后也走不到一起去。既然这样,那就像庄尧说,他们合作到北京,然后分道扬镳。
对,只是合作,不是同伴。
丛夏想到这里难免有些难受。
成天壁冷冷地看着庄尧:“以后的任何计划,都要跟我们每个人说清楚,包括风险。”
“好。”庄尧干脆地答道。
但众人都不太相信。
丛夏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去研究所得到了什么吧,等等,你是以什么名义去的研究所?”
庄尧道:“我是中央科学院院士,研究所里有一个人曾跟我在北京共事过。”
柳丰羽皱眉道:“你真的不是穿越来的吗?”
庄尧白了他一眼:“不是。”
“一般小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明,由于年龄限制,能吸收的知识也是有限的。”
庄尧耸了耸肩:“别拿凡人的智慧揣度我。总之,我跟他交换了一些信息。”
“他告诉了你什么?”
庄尧道:“他给我描绘了一幅非常美好的灾后重建蓝图。”
“重建?”
“对,因为这里四面环山,是大陆上受元能量影响最小的一个大城市。这里物产丰富,很多人靠打猎、干杂活为生,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以物换物的新社会雏形。现在研究所正在研究新型药物、农作物和变异牲畜,已经取得了很多成功,重庆渐渐会重回一个有序的农耕时代。
丛夏问道:“想法很好,你怎么看?”
庄尧轻扯嘴角:“那些老知识分子很单纯,以为只要具备了让人吃饱穿暖的基础条件,就能实现他们的理想,其实他们只是在为独裁者做嫁衣。”
丛夏点点头:“没错,尤其是陈少,鸿威帮被灭之后,他势力更大了。刚才他来找过我,让我们和他一起见吴悠,还要我们站在他那边。”
“嗯,跟我预测得差不多。”
“我们该怎么办?”
庄尧道:“等见到吴悠,知道他的目的后再说。”
“重庆以后真的会被陈少完全控制吗?”
“那样更好,陈少只想做土皇帝,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有实力和理由管好,自由和民主是建立在丰厚的物质基础之上的奢侈品,这个世界两百年内都不再有资格谈民主了。我得到了一些新型药物和农作物的种子,他们还有不错的保鲜技术,我走之前一定会弄走一些好东西。还有,在观察变异牲畜培育时,我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庄尧的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东西?”
庄尧道:“他们试图把变异物种的基因移植到普通物种身上,让牲畜变异,得到更多的肉。”
丛夏点点头:“这个可行性应该挺高的。”
“北京应该能完成这个试验,但这里有点困难,他们没有基因组测序的仪器,进度很慢,但也小有成效,只不过目前的实验体寿命都不长。进行这个实验后,研究所的势力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老科学家,坚持要用这种实验展畜牧业;而另一派则想用更多资源制造变异人。”
柳丰羽皱起眉:“制造变异人……”
“变异人早晚能被制造出来,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冒险去尝试实验,意想不到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在参与他们对赵进尸体的解剖时,现了一些能量体身体的秘密。”
“什么秘密?”
“能量体的能量,在刚死亡没多久的时候,似乎是可以被提取的。”
丛夏瞪大眼睛。
庄尧看着他:“没错,吸收能量也可以通过某种仪器完成。”
“你是怎么现的?”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但北京那边那么多脑域进化人,可能已经开始实验了。”
“如果能量真的能够被提取……”丛夏突然觉得背脊寒。
庄尧点点头:“如果能量真的能够被提取,那么反推的话,能量也能被吸收。一旦实验成功,对人类来说又是一场灾难。”
丛夏感到不寒而栗。一个闭塞的重庆,就已经四处充斥着杀戮和掠夺,如果能量也成了可以掠夺的东西,那么想要变强的人,就会自相残杀。这是何等地残忍!
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庄尧看了看他们:“如果我们到北京的时候,要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那么我们就必须早作打算,因为那里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别人的能量粮食,到时候不是我们安分守己就能保平安了。”
唐雁丘长叹道:“太险恶了。”
“接下来,是我的第二个重大收获,”庄尧道,“关于大地震的。”
众人齐齐看向他。
庄尧道:“老教授告诉我,在地震生前大约一个月,曾有由北京的科学家和特种部队组成的科考队去过格尔木,途经重庆做短暂的学术交流。”
成天壁神色微微一滞,随即恢复正常。这极其细小、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也被庄尧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微眯起眼睛:“队伍里的一个科学家是老教授多年的好友,曾悄悄透露过他们去格尔木的目的,说是现了庞大的新型能源,是一个‘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伟大现’。他们现的能源肯定是元能量。”
丛夏道:“就算他们是去格尔木探测元能量,也不能证明他们跟地震有关,地震绝不是人为可以造成的。”
“没错,他们制造不了地震,但元能量可以。”
丛夏沉思道:“难道是他们触了元能量的爆?”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古玉时,那阵悠远苍老的叹息,那个声音说“醒了,它终于醒了”,难道指的是元能量的觉醒?
庄尧道:“科考队检测到的庞大能源,应该是傀儡玉,傀儡玉是储存元能量的容器。不知道科考队在青海干了什么,但元能量的释放恐怕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柳丰羽问道:“科考队还有消息吗?”
庄尧摇摇头:“应该早就死光了。”
唐雁丘苦笑道:“你们说的,我不太听得懂。”
丛夏温声道:“一会儿让柳哥给你讲解一下就行了。”
柳丰羽叫道:“凭什么我给他讲解,我开口说一句七个字的广告词就要两百万。”
庄尧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把两百万撒大街上都没人要。”
丛夏笑道:“柳哥,我要照顾天壁,庄尧也很忙,只有你闲着。”
“我不闲,我要睡美容觉。”
丛夏恳切地看着他:“柳哥……”
柳丰羽不耐烦道:“知道了,烦死了。”
唐雁丘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庄尧道:“我们应该尽快弄到一块傀儡玉,那玩意儿肯定能解答很多问题。”
丛夏道:“这个我们要从长计议。一个赵进就如此厉害,那些被傀儡玉强化过的,我很难想象他们的实力。”
庄尧道:“想想我说的能量可能被吸收的事吧,你们还是太天真了。总有一天,你们需要主动变强,为了变强不惜一切代价,我坚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丛夏叹道:“这个我们路上商量,现在应该抓紧善后,尽快离开这里。”
庄尧点点头:“这两天你们养伤,我们出城找能量体让丛夏吸收,等你们伤好了我们就离开。”
丛夏道:“对了,我感知到自己的能量核了,现在能自行修炼了。”
庄尧喜道:“很好。”他看了看唐雁丘,对柳丰羽道,“他修炼的事情也交给你吧。”
唐雁丘眼中闪现光芒:“修炼?”
柳丰羽懒懒地说:“行了,别问了,一会儿我就教你。”
丛夏道:“雁丘,今天的谈话内容和柳哥要给你讲的所有事情都要保密。”
唐雁丘严肃道:“我誓,绝不透露半句。”
庄尧跳下床:“我去趟研究所。丛夏,陈少那边的事你负责,尽快治好他们。”
“我明白。”
庄尧走后,成天壁对唐雁丘说:“不要再把他当成小孩子,我们都需要谨慎。”
唐雁丘轻叹一声,没说什么。
丛夏不想让他们太尴尬,就道:“天壁,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俩人回房后,丛夏让工业园的人送来一些水果。
成天壁躺在床上,不过走了段路,纱布上就渗出了一点血,丛夏看着就难受。他削了个梨:“好久没吃梨了吧?”
成天壁静静地看着丛夏,双眸深邃而明亮。
丛夏把一块梨递到他嘴边:“来。”
成天壁张嘴吃了下去,淡淡道:“不错。”
丛夏笑道:“你好歹有点表情啊,这么难得的东西。”
成天壁看向天花板:“我有点担心。”
“关于庄尧说的事?”丛夏也回头看了看摄像头。
“对,他能想到的,北京的脑域进化人也能想到。”
丛夏凝重道:“我也担心。”
成天壁低声说:“如果我们到了北京,不能过打猎种田的生活……”
丛夏愣了愣,他那天只是幻想了一下,并不敢抱什么希望,这场无情的灾难,摧毁得最多的就是希望。他没想到成天壁还记得。他心里一暖:“如果可能,我当然希望咱们能活得那么安宁,但我也有别的心理准备,包括庄尧说的事。”
成天壁点点头:“那就好。”
丛夏从他的口气中听到了一丝难言的沧桑,跟他的外表格格不入。
因为有摄像头在,他们不能多说什么。丛夏削完水果,突然打了个哈欠,他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在修炼。
成天壁道:“累了?”
“还行。”
“来休息一下。”成天壁往里挪了挪。
丛夏爬上床,在成天壁身边躺下了。在这个人身边,他总感到奇异的安心,哪怕是在残酷的战场,他想,这就是同伴存在的意义吧。
第二天,丛夏和柳丰羽在市中心和庄尧汇合,一起出城打猎。
阿布显然是洗了澡,毛色光亮柔顺,走起路来又长又软的毛在风中飘啊飘,它就像个高贵的小王子,漂亮极了。路上所有人都被这只七米多高的漂亮大猫吸引了,怀着害怕又好奇的心情观察着它。
阿布走到俩人面前,低下头来,轻轻喵了一声,巨大的紫眸就近在丛夏眼前,如同完美通透的紫水晶。
丛夏摸着阿布的脸,笑道:“阿布你洗澡了吗?你真香,真漂亮。”
几人里,除了庄尧,阿布就跟丛夏最亲,因为丛夏治疗过它多次。它听到丛夏的夸奖,很是高兴,亲昵地蹭了蹭他。
丛夏差点被它拱倒在地。
他们抓着阿布的尾巴,跳到了它背上。
庄尧拍了拍阿布:“走了!”
阿布载着三人一路飞奔。街上的人见到它都大惊失色,慌忙闪躲,但阿布反应比他们快多了,根本不会踩到人,在地形复杂的城市里轻松跳跃,很快就出了城。
他们来到重庆人固定的狩猎区域,阿布沿途嗅着变异动物的味道,很快就现了一头两米多高的野牛,丛夏现在看到这种只比末世前大一倍的动物,已经觉得它们“太小”了。
野牛看到阿布,掉头就跑,阿布如疾风般追了上去。它每天都需要自己捕食,捕猎技能突飞猛进,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庄尧一有空就训练它像狮子老虎一样捕猎,反正都是猫科动物,阿布现在可比大多数狮子老虎厉害多了。没跑出多远,它就扑到野牛身上,狠狠咬住了它的脖子,野牛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就断气了。
丛夏吸收完能量,阿布就开始吃。
庄尧问道:“是不是很少?”
丛夏失望地说:“很少。”
“有一点是一点,我们继续找。”
阿布吃完后,他们继续在附近寻找猎物,一整天的时间只猎到四只变异动物。回程后碰到猎户,又毫不费劲地吸收了几具尸体的能量。一天下来,丛夏收集的能量不算太多。
回到旅馆后,丛夏就迫不及待地把能量输给了受伤的两个人。唐雁丘的伤比成天壁轻,现在已经能拄着棍子下床活动了。
晚上,青岩帮派人来通知他们,三方会面定在五天后,丛夏和庄尧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白天四处打猎,晚上不知疲倦地修炼。庄尧提出的理论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危机,如果不足够强大,不但不能保护重视的人,还可能沦为别人的能量粮食。变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五天后,是约定好的三方会面的日子。
唐雁丘的伤基本痊愈,成天壁的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心里有了底气。
会面安排在重庆唯一一家还运营着的西餐厅。西餐厅位于一个三岔路口,地理位置优越,曾是重庆有名的高档餐厅。末世前就是陈少的产业,现在依然是青岩帮管辖,每天都能提供各类新鲜的肉制品和蔬菜、水果,只有高等级变异人才消费得起。
他们要在西餐厅会面的消息已经传遍重庆,不少人跑到附近等着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一来重庆就杀了赵进,端了鸿威帮。也有很多人想看看向来神龙见不见尾的吴悠长什么样子。
一行人穿过长街,三岔路的道沿都挤满了人,那阵势就像在夹道欢迎,一眼望过去,人山人海。
还好因为阿布太高,很多人根本看不到他们,只能仰视着这只美丽无比的大猫。
阿布载着五人从三岔路的一头慢慢走近,陈少骑在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带着手下从对面走来,而另一条路上,孤零零地走来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气势迫人的男人,轮廓如刀削般分明,飞眉入鬓,双眸灿若寒星,非常吸引人。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甚至跟陈少一行人比显得有些陈旧。哪怕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他依然旁若无人,面沉如水,背着手走了过来。
当阿布走近的时候,吴悠突然抬起头,犀利的眼眸死死盯着阿布,阿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强大能量,不自觉地停住了。
成天壁探出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悠。
俩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强大的能量波动。强者和强者之间的较量,暗流涌动。
陈少潇洒地翻身下马,眯着眼睛笑道:“吴会长,好久不见了。”
吴悠轻轻一笑:“陈少客气,我们一共也就见过一次。”
“我只见过你一次,你见过我几次可就不好说了。”
“非要这么说的话,陈少见过我几次,也挺不好说的。”
陈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久没吃过蔬菜和水果了吧?来尝尝我店里的东西。”
吴悠淡淡一笑:“免费的,我当然不会客气。”
五人从阿布身上滑了下来,吴悠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番,最后落到了成天壁身上。成天壁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少朗声道:“请!”
一行人鱼贯进了餐厅,庄尧叫了一声:“阿布。”然后指了指门口,阿布听话地在门边趴了下来,闭上眼睛打盹。
丛夏打量起餐厅。这餐厅的装潢是欧式风格的,里面的家具、摆件和艺术品显然都经过细心挑选,乳白色的墙纸和橡木色的地板搭配得宜,清新淡雅。哪怕是在以前的文明时代,这餐厅也颇具格调,更不用说在这个到处都是破败风景的末世里,这样的地方让人有种穿越的错觉。
餐厅里一个多余的客人都没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形桌,铺着雪白的餐布,餐具的数量跟人数完全契合。
常管家跟服务生交代了几句。陈少邀请所有人入座,他有些得意地介绍道:“我不敢保证你们在这里能吃到跟末世前一样好的东西,但至少放眼整个重庆,这里的食材是最全、最好的。”
吴悠点点头:“陈少真会享受。”
陈少意味深长地说:“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如果吴会长想要,还不是唾手可得。”
吴悠笑着摇了摇头。
服务生给每个人端上了茶水。
丛夏端起茶想喝,杯沿刚碰到嘴唇,现茶太烫,于是又放了下来。
吴悠就坐在丛夏斜对面,他笑道:“太烫?”他伸出手往丛夏的方向探去,但指尖刚刚碰到茶杯,成天壁就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
吴悠也看着成天壁。
陈少眯起眼睛打量着俩人。
吴悠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茶杯,精致的陶瓷茶杯出叮的一声脆响,他笑道:“这样会凉一些。”
丛夏看了一眼茶水,刚才漂浮的热气已经不见了,茶水的表面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冰碴。丛夏不动声色地看着吴悠,这人想干什么?给他们下马威?
现场一片静寂,成天壁的手还没有收回来,俩人就那么僵持着。
吴悠轻声道:“速度很快嘛,不愧是速度进化人。”
丛夏从桌子底下拽了拽成天壁的衣角。
成天壁松开了手,把茶杯打到了一边,对身后的服务生道:“换热茶。”
吴悠面不改色:“也对,茶应该喝热的。”
陈少拍了拍手,赞叹道:“不愧是自然力进化人,这种能力真神奇,不知道吴会长什么时候能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吴悠轻描淡写地说:“陈司令管理有方,城里吃人的东西几乎绝迹,实在没什么需要我出手的地方。”
陈少支着下巴,淡笑道:“赵进死后,吴会长在重庆再无对手,高处不胜寒啊,你是否会觉得有些寂寞呢?”
吴悠低笑:“有一点。”
“那你约见他们,难道是想找人切磋?”
吴悠摇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能杀了赵进的究竟是何方英雄。”
陈少失笑:“只是想看看?”
“他们左右不会留在重庆,不趁此机会相识一下,岂不是很遗憾?”
庄尧喝了口服务生特意给他的酸奶:“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留在重庆?”
“想留在重庆,不会一来就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如果时间充裕,更不会第二天就铤而走险去杀赵进。”他顿了顿,“其实我很好奇,杀赵进这个决定,是谁做的?”
成天壁淡淡道:“我。”
吴悠笑道:“果然艺高人胆大。我曾跟赵进切磋过一次,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除掉他。”
丛夏道:“我们也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合力杀的他。你们恐怕是太久没看过外面的天了,赵进是当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还是你们自以为他非常厉害?”
陈少和吴悠都颇为意外地看向丛夏。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白脸,竟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话,而且身为普通人,却对他们毫无怯意。
丛夏这番话的用意,就是让陈少和吴悠摸不清他们的真正实力,从而有所顾忌。
陈少道:“末世后,我确实没去过重庆以外的地方,但我的消息的更新速度,最多比北京晚两个星期,难道我真成了井底之蛙?外面真的高手遍地吗?”
丛夏道:“也不尽然,至少自然力进化人,我们目前只见过一次,但赵进并不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也许是你们高估了他。”
吴悠直勾勾地盯着丛夏:“自然力进化人,你们真的只见过一个吗?”
丛夏直视着他:“就你一个。”
“听说你们是从云南来的。”
“不错。”
吴悠轻轻一笑,那笑容里的深意,让人琢磨不透。
服务生开始上菜了,菜样丰富,色味香浓,做得也精致漂亮,叫人对陈少万分嫉妒。
陈少笑道:“尝尝吧,这鱼是昨天刚从河里弄上来的。所有蔬菜都是我的种植园里出产的,现吃现采摘,绝对新鲜。”
见到这样的美食,没人能不心动,他们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吴悠尝了块鱼肉:“陈少这日子过的,比以前也没差多少。”
“人生苦短,能享受自然要享受。”
吴悠笑道:“是啊,人生苦短。”
陈少仔细地打量着吴悠,想猜透吴悠为什么要见这伙人,可席间吴悠和成天壁再无交流,令他很是狐疑。
庄尧一直在桌上跟陈少讨要各种东西,尤其是调味料之类容易保存和携带的,厚颜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如果外面看热闹的知道他们只是吃了一顿无伤大雅的饭,不知会作何感想。这顿饭不仅让他们失望不已,也让陈少憋了一肚子气。
吃完饭后,吴悠自顾自地离去了,仿佛只是过来蹭了顿饭。
陈少问成天壁:“你觉得他和你比起来,哪个强?”
成天壁谨慎地答道:“他。”
陈少轻哼一声:“吴悠这个人太能伪装。现在城里到处是我的眼线,他没法找你,但出城后他一定会去找你们,希望你们到时候好自为之,离开了就别再回来。否则再见面,是敌是友就不好说了。”
庄尧嗤笑道:“我们从没打算要回来。”
“那样最好。”陈少也带着人走了。
阿布载着他们往旅馆走去。
成天壁道:“重庆要变天了,我们两天之内就离开。”
丛夏道:“你的伤最好再休养几天。”
庄尧摇头:“不,他说得对,我们必须赶紧走。三足鼎立是最稳定的,现在鸿威帮没了,青岩帮不可能容得下冰霜会,吴悠也不会坐以待毙,我们不能卷进他们的斗争中。今天吴悠就是来试探我们的。”
唐雁丘道:“我们走了,工业园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我们留在这里他们才有危险,他们会成为对方胁迫我们的筹码。我们走了,他们不值得浪费人力去对付。”
唐雁丘叹了口气。
“今明两天准备,后天一早出。”
柳丰羽趴在阿布身上,用脸蹭着它软乎乎香喷喷的毛,哀叫道:“没消停几天又要走了,好日子总是这么短。”能洗澡,能睡床,还有吃有喝的日子又到头了。
庄尧道:“下一站是四川峨眉山。”他转向唐雁丘,“你确定到了地界能找到家吗?”
唐雁丘肯定地说:“能,唐家有特殊的标记方式,不管树木植被怎么变,只要山体不变,我就能找到。”
“好,这里离峨眉山不远,如果地形变化不是特别大,路霸两三天就能到。我已经把研究所最新研的真空保鲜机借回来一台,咱们多准备些物资,现在成天壁和唐雁丘回去休息,其他人分头采购。”
庄尧把几人送回旅馆后,就去研究所了。丛夏和柳丰羽开着路霸出去采购,拿汽油换回了不少好东西。
柳丰羽嘚瑟地买了好多衣服和鞋,在所有衣服里,防寒服最贵,时装最不值钱,曾经摆在橱窗里抵得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的奢侈品,现在用一个矿泉水瓶的汽油就能扛走一麻袋。
丛夏看着他那包衣服,无奈地笑道:“车上空间有限,小心庄尧不让你带。”
“又没几件。”
“还是精简一下吧,咱们多塞几块饼干,那可比衣服实用多了。”
柳丰羽噘着嘴,不高兴地说:“不要。”
“对了,你可以给雁丘带几件,他穿来穿去就两套衣服,都破了。”
柳丰羽皱眉道:“他懂什么衣服,把这麻袋给他裹着就行了。”
丛夏笑道:“柳哥,你别对他有偏见嘛!”
“是他先对我有偏见的。”
丛夏尴尬道:“他确实有错,但你不是比他大吗,别跟他计较了,我觉得他挺真诚的,不难相处。”
“哼,我挑剩下再给他。”
“好,我想他也不挑的。”
回到宾馆,真空保鲜机已经送到了。那机器足有半人高,像个保险柜,丛夏看到它,立刻打消了带一台走的想法。
工业园的大姐们帮着他们处理食物。这是个工作量很大的活儿,要先把食物分成小袋装,确保每次食用都能吃完,不至于浪费。装袋前,先用紫外线杀菌,然后抽气、封口。光是米面就分成了两百多小袋,蔬菜每半斤一袋,肉制品是巴掌大的一块一袋。
整个旅馆大厅成了临时作坊。
丛夏很是感动,这些人虽然都是普通人,却在努力用力所能及的方式回报他们。
帮了一会儿忙,他有些累,打算上去休息一下。刚走到楼上,就听到从唐雁丘的房间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主要是柳丰羽在嚷嚷。
他一惊,糟糕,俩人是不是要打起来了?他顾不上敲门,推门冲了进去:“柳哥,雁丘,你们……”
眼前的情景让他愣住了。
柳丰羽正半跪在床上扯唐雁丘的衣服,唐雁丘的衣服前襟已经被柳丰羽拽开了,结实的胸肌半露在外,他绷着脸,耳根红,看上去有些恼火。
丛夏窘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柳丰羽气得把手里的衣服扔到了地上:“我好心给他送衣服他还挑!你挑个屁啊,你看你衣服破的。”
唐雁丘拉好衣服,低声道:“我不穿这么花哨的衣服。你再逼我,我就不客气了。”
丛夏低头一看,见那是一件橘粉色的衬衫,款型时尚,看着就挺花哨的,是柳丰羽喜欢的类型。柳丰羽身上有一种光芒四射的气质,是天生的巨星,站在哪儿都自信满满,穿这样的衣服也很好看。但让唐雁丘这样刻板保守的人穿这样艳丽的衣服,实在是难为人。
丛夏劝道:“柳哥,你没有素一点的吗?”
“这衣服怎么不素了?”
丛夏叹了口气,翻开他那一大包衣服,勉强找出一件浅灰色的:“雁丘,这件可以吗?”
唐雁丘点点头,刚想伸手去接,柳丰羽一把抢了过来:“这个我喜欢,不给你。”
丛夏闭上眼睛,感到有些头疼。柳丰羽的娇纵脾气一上来,比庄尧难对付多了。
唐雁丘有些不耐烦:“既然如此,我就穿我的衣服就行了,你把这些都拿走吧。”
“不行,我辛辛苦苦把这一大包衣服扛上来,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挑三拣四。我今天就要你穿这件衣服!”
柳丰羽瞪着唐雁丘,旧仇新恨一时全都涌上心头。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以前闲着没事逛自己的论坛,看到别人说他坏话,都会披着马甲上去跟人掐架。何况唐雁丘这样当面羞辱他的,所以有事没事总想找唐雁丘的碴儿。
唐雁丘皱起眉:“我不穿。”
柳丰羽撸起袖子:“老子看你穿不穿。”说完猛地扑到唐雁丘身上,再次撕起他的衣服。
丛夏急道:“柳哥,他的伤,你……哎呀!”
被人当场扒衣服,唐雁丘脸上有些挂不住,终于生气了。他一把抓住柳丰羽的手腕,膝盖轻轻往上一顶,撞到了柳丰羽的腰眼,柳丰羽痛叫一声,唐雁丘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愠怒道:“你别闹了!”
柳丰羽龇着牙:“你再不放开,我让你脱层皮。”
“你再闹,我用铁链把你绑起来,我看你的消化液能不能化铁。”
俩人互相瞪视,谁都不让谁。
丛夏怕唐雁丘的伤口裂开,硬着头皮上去劝架,好说歹说让唐雁丘放开了柳丰羽,又把柳丰羽连哄带劝地拉走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俩人多些时间相处,磨合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实在是无奈啊!
几人马不停蹄地准备了两天,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在一个秋意盎然、阳光明媚的早上出了。
工业园的人依依不舍地送了他们很远。自此一别,终生恐怕再难相见。很多人都舍不得唐雁丘,伤心地哭了起来。
唐雁丘眼眶也有些泛红。
出城后,走了三四公里,路上出现了一个人。
就跟那日一样,吴悠孤零零地站在路中间,却有一股万夫莫开的气势,他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们并不意外吴悠的出现。
吴悠对路霸很感兴趣:“这车看上去不错,轮胎这么大,很多地势都能过去吧。”
他们下了车,成天壁道:“有话快说,我们要赶路。”
吴悠笑了笑,一语惊人:“好,你是自然力进化人吧。”
成天壁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我跟赵进交过手,他非常厉害。陈少也许是个井底之蛙,但我不是。在到重庆之前,我走过三个省,见过很多变异人和动物。我相信你们也许碰到过比赵进厉害的人,但我绝不相信那会让你们低估赵进,你们在隐瞒实力。”
成天壁冷冷道:“仅凭这个,就说我是自然力进化人?”
吴悠笑道:“还有一个。你们是从云南来的,我不久前也碰到过一个从云南来的男人,带着边境牧羊犬。”
成天壁的眼神冷了下来,心里起了杀意。
吴悠的神情立刻戒备起来:“他曾跟一批云南的军队和市民组成的万人迁徙大队去北京,但队伍几乎全灭了。我们在路上巧遇,聊天时,他告诉我,他曾被一个能力很奇怪的人胁迫过,他描述了那个人的能力和外貌……”吴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成天壁,“我分析了一下,能够隔空形成无形阻力和在人背后形成无形利器——”吴悠猛地抬手,手掌处出现一面镜子般光滑剔透的冰,冰出现的瞬间,有什么尖利物体就狠狠刺中了冰面,冰面顿时从中心龟裂开来。
庄尧喊道:“成天壁,住手。”
吴悠冷笑:“风自然力进化人!”
丛夏低声道:“天壁,你的伤没好,不要冲动。”
庄尧皱眉道:“你说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悠收回了手,冰凭空消失了,他看了看四周:“感觉真不安全,这种能力太可怕了。”
成天壁道:“不想死就闭上嘴,让开。”
吴悠笑道:“你是除我自己以外,我见到的第一个自然力进化人,看到同类的感觉很奇怪。”
丛夏皱眉道:“他跟你不是同类。”
吴悠摇摇头:“当然,你们才是同伴。不过,你们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庄尧道:“你想让我们留下来帮你对付陈少?那是不可能的。”
吴悠道:“我知道一个重庆留不住你们,但重庆是一个完美的据点,它的地理位置和它优于其他地方的现状,可以让它辐射全国。这是个崭新的时代,是强者的时代,我们身为得天独厚的自然力进化人,难道不该站在这个时代的顶峰吗?”
成天壁毫不犹豫地说:“我们道不同。”
吴悠轻扯嘴角:“让陈少那样眼高手低的人掌控重庆,这里的人死得就快了。”
丛夏道:“如果你真为那些人的性命着想,只要你离开就太平了。”
吴悠露出讽刺的表情:“我不好容易找到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怎么会离开呢?陈少不是我的对手,他要么离开,要么对我称臣。”
庄尧冷笑:“你也太小看陈少了,他掌握着部队和研究所,而你除了个体实力,还有什么?”
吴悠没有被庄尧的激将法骗倒,只是从容一笑:“我有他没有的王牌。”
成天壁不耐烦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吴悠阴阴地看了他们一眼:“我们最好,后会无期。”说完,他踱到一边,目送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经过,露出意义不明的浅笑。
一行人走远了,丛夏才心有余悸地说:“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跟吴悠面对面站着,就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唐雁丘点点头:“他确实很强。”
庄尧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吴悠已经不见了,他道:“我怀疑吴悠有傀儡玉。”
“什么?”
“就算他再厉害,一个外地人想要扳倒叱咤重庆的陈家父子,也是难如登天。他说他有王牌 ,这个王牌,除了傀儡玉,我想不到别的了。”
成天壁道:“我也觉得是。”
庄尧遗憾地说:“可惜我们不能抢他的,我们还不够强,而这里有太多顾虑和阻碍了。”
成天壁道:“我有预感,我们以后还会见到他。他的野心比陈少大多了,陈少活不了多久了。”
他们虽然不同情陈少,但想到一个强大又野心勃勃的男人知道了他们的一张底牌,多少有些唇亡齿寒的危机感。如果陈少斗不过吴悠,未来某一天,也许他们会在北京相见。到时候,短兵相接,一场斗争恐怕在所难免。
庄尧对成天壁说:“你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跟我们说说赵进的厉害了。”
除了亲临现场的唐雁丘之外,其他三人都好奇那场战斗。但他们都没问,因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回忆。庄尧难得人性一回,现在才问,不过更可能是他这段时间太忙。
成天壁神色如常:“爬行返祖人确实厉害。他变异后身高三米,尾长两米,皮肤是类似鳄鱼、蜥蜴那样的厚硬皱皮,刀枪不入,可直立,可爬行,速度快,力气大,跳跃力和攀爬力惊人。他能做攻击用途的器官非常多,信子、爪子、牙齿、尾巴,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都无可挑剔。”
丛夏倒吸一口凉气,成天壁的描述很直白,没有过多修饰,但一个强悍的蜥蜴人形象已经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让人联想到生化危机中的爬行者,这简直是天生的杀戮工具!
想起成天壁那一身的伤,尤其是下肋处致命的创口,丛夏觉得他能从那样的怪物手上活下来,真是奇迹。
唐雁丘沉声道:“那个怪物的攻击力是我见过的最强悍的,如果不是我能飞,我不会只受轻伤。”
“因为有弓箭手在天上压制,所以他的攻击受到了很大限制,以我现在的能力,单打独斗,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成天壁肯定地说。
众人震惊不已。成天壁从不夸大,但也从不妄自菲薄,说一就是一。一个可能比自然力进化人还厉害的变异人,怎能不让人后怕。
庄尧道:“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即便是单打独斗,你也一定能赢。”
丛夏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庄尧拿出笔记本:“这是我观察你们一个月以来的实力增长画出的曲线图。”
丛夏翻开本子一看,那条曲线呈30°一路飙升,如果放在股市,简直是全民狂欢月。
庄尧道:“看第二、三页。”
丛夏翻到第二页,比起第一页,第二页就平缓了太多,第三页比第二页还要缓慢。
庄尧道:“第一页是成天壁,第二页是柳丰羽的,第三页是我。我增长得慢,是因为我每天用于修炼的时间太短,但他们两人的修炼时间差距没那么大,进步速度却天差地别。”
成天壁看着笔记本,表情依然不动如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至少没有一点意外。
丛夏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曲线图太直观了,透过曲线,再联想成天壁一路的成长,他确实进步神速。
柳丰羽抱怨道:“怎么差这么多,我也没怎么偷懒啊!”
庄尧道:“原因我现在也不清楚,要么成天壁天赋异禀,要么他的进化方向就是这么优越。我其实能理解吴悠的想法,得天独厚的人怎么舍得浪费自己的才能呢。”他语气中有一丝傲然,诚然,在他眼里,他自己也是一个得天独厚的人。
丛夏道:“即使是这样,你也说过,在进化初期,个体实力最强大的是那些大型肉食动物的异种人和返祖人,赵进完全可能比天壁厉害。”
“你只考虑了现存因素,但我考虑了潜在的。”庄尧眼睛亮地看着成天壁,“自然力进化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他们拥有操纵强大自然力的潜能,即使现在只能操纵一点风,但他未来可能掀起飓风。这种疯狂的潜能在他的基因里,一旦时候到了就会爆。”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太过神乎其神,但没人反驳,因为谁胆敢反驳,庄尧就会用他资料库一样的大脑羞辱得你哑口无言。
丛夏笑道:“天壁,我真希望你有这种潜能,尤其是在危难的时候。”
成天壁答道:“你也有。”
丛夏想起古玉。在他被蘑菇的消化液融化的时候,古玉救了他。但这种想法太投机了,谁知道下次他要死了,古玉还管不管他。
重庆到峨眉山有三百多公里。据唐雁丘说,他家在峨眉山深处的一个镇里,整个镇都是他们家的。那个地方依山傍水,风水极好,是唐家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世代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他们一路走走歇歇,终于在两天后,到达了峨眉山。
晚上休息的时候,又一次突然降温了。
由于路霸带了太多东西,又增加了唐雁丘这个一米八八的大活人,车内勉强能坐下,根本无法睡觉。他们只好把厚衣服穿到身上,全都钻进了阿布怀里。
阿布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把他们包在中间,厚厚的大尾巴盖在了他们身上。他们窝进阿布又香又软又暖的肚子里,竟然比待在开着暖气的车里还要暖和。
五人一猫,就这样又度过了一次末日的严寒。
第二天,他们喝了热粥暖胃,驱散了一些深秋清晨的寒意,接着上路。
经过一上午的辛苦跋涉,一个小有规模的山间小镇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唐雁丘兴奋地说:“到了!”他看着熟悉的家乡,眼圈有一丝湿润。
他们迫不及待地往小镇开去,离小镇还有两公里的时候,阿布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喵喵直叫,就是不往前走。
庄尧奇道:“阿布,你怎么了?”
唐雁丘跳下车,揪起一把草:“附近有驱兽的药粉,人闻不到,动物很讨厌这个味道。”他摊开掌心,上面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有毒吗?”
“吃的话有毒,闻没事。一般动物闻到后就会不想靠近这里,但并不是过不去。”
庄尧爬到阿布身上,拍着它的脑袋催促道:“阿布,没事的,跳过去。”
阿布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不太想过去。
“阿布,跳过去。”虽然想试图屏蔽阿布的嗅觉神经,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难了,他只能加强心理暗示,让阿布对那味道放松警惕。
丛夏道:“这东西好,咱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一点。”
在庄尧的催促下,阿布还是跳了过去。
他们也上了车,往小镇开去。
离得近了,才现小镇上有不少人,甚至还有孩童在镇上玩耍,他们已经许久没见到孩子能这么放心地在外面玩了,他们脸上无忧无虑的笑容让人觉得恍如隔世。
这小镇简直是个世外桃源。房子都是木质结构的,最高不过三层,现代社会的气息在这里非常淡薄。跟外边世界的满目疮痍相比,这里实在太美好,仿佛什么进化、能量、寒武意识,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他们走近了,阿布巨大的体型立刻引起了镇上居民的注意,他们立刻抱起自己的孩子,边呼喊边往家跑去。
很快地,一个男人提着大弓从屋里跑了出来,拉弓对准了阿布。
唐雁丘急忙跳下车:“良叔!”
男人循着声音望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垂下弓,激动地大叫:“雁丘少爷!”
“良叔!”唐雁丘跑了过去。
良叔激动地抓着唐雁丘的肩膀,老泪纵横:“雁丘少爷,真的是你!我们就知道你肯定活着,你怎么才回来啊!”
唐雁丘愧疚道:“一言难尽。”
“家里人都急死了,派了人出去找也没找到,回来就好啊!”
唐雁丘也激动道:“看到你们平安,我就放心了。”
“他们是少爷的朋友吗?”
“对。”
良叔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
看着这个安静祥和的小镇,他们心里非常羡慕,这个地方比重庆还要好。
他们走进去没多远,满街都在喊着“唐家大少爷回来了”。
柳丰羽挑了挑眉:“哟,这么受欢迎啊!”
良叔笑道:“镇上人不多,就两百来户,唐家的人他们都认识。哎?小哥,我看你有些眼熟啊!”他奇怪地看着柳丰羽。
唐雁丘心里有些担忧。他们家的年轻女眷被他妹妹影响得全都很喜欢柳丰羽,把这个男人带进家门,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几分钟后,他们开到了小镇深处,眼前出现一个古香古色的大宅。那大宅太大,围栏往两边延伸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正门气势恢宏,上书两个苍劲大字:唐门。
门口有人把守,一看到阿布和路霸,立刻警觉起来。
良叔大喊道:“阿根,雁丘少爷回来了。”
“爸?”门口的年轻人疑惑地说,“谁回来了?”
“雁丘少爷!”
唐雁丘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笑道:“阿根。”
“天哪,少爷!”
路霸开进了门,大宅里也跑出来一大堆人。
唐雁丘激动地跑过去:“父亲,母亲!”
“雁丘!”一个美丽的妇人一把抱住他,哭道,“雁丘啊!”
“母亲……”唐雁丘心酸道,“我回来了。”
团圆的场面格外动人,几人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尽管就在他们眼前,却又好像离他们很远。丛夏叹了口气,心里羡慕不已。柳丰羽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黯然垂下了眼帘。
唐家人宣泄了一下情绪,才注意到其他人。
唐雁丘的妹妹先是好奇地看着阿布,目光又从阿布身上移到了柳丰羽身上,她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不顾形象地尖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只有唐雁丘扶住了额头。
“柳、柳、柳丰羽!啊啊天哪——”
唐雁丘喝道:“雁瑾,女孩子家不要大呼小叫。”
唐家家规严,长兄如父,他们兄妹虽然感情很好,可一旦唐雁丘严肃起来,唐雁瑾还是有些怕他。但这次的呵斥没起到任何效果,唐雁瑾激动地朝柳丰羽跑了过去。
良叔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小姐的房间里贴了好多这个人的海报。”
年轻的女眷们也都兴奋了起来。
唐雁瑾跑到柳丰羽面前,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你是柳丰羽吗?”
柳丰羽露出迷人的笑容:“你好。”
姑娘踌躇半天,由于接受的教育很传统,她不敢做什么出格的动作,最后只能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想和他握手。
柳丰羽刚想伸手,唐雁丘一把抓住了柳丰羽的手腕,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唐雁瑾抱住她大哥的胳膊,充满期待地问:“大哥,他是你朋友吗?你是为了我才带他回来的吗?”
“不是。”
“我不信,我以前就说想见柳柳,虽然你没答应我,但你肯定上心了。哥,你对我真好。”
唐雁丘黑着脸说:“我没答应你,我遇见他纯属偶然。”
姑娘撒娇地蹭着他的胳膊:“哥,你真好。”
柳丰羽懒懒地看着他:“你再不放手,我让你……”
“脱层皮”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唐雁丘已经甩掉了他的手。
女眷们一拥而上,把柳丰羽围了起来。
唐家家主自有一股英雄豪气,他客气地对几人说:“远来是客,里面请!”
一行人坐在宽敞的主厅,手边是冒着热气的香茗,座位后面烧着低烟暖炉,冬日里也不觉得寒冷。
唐夫人抽泣道:“雁丘,你这半年多究竟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唐雁丘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是他承诺要去北京的事。他怕在家待得越久,他会越舍不得开口,不如早说出来。
一听说他还要走,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
唐雁丘低声道:“父亲,母亲,你们从小教育我要重信守诺。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还离不开工业园,也回不了家。”
唐老爷叹道:“你做得对,我们唐家人绝不能背信弃义。不过,把他们送到北京后,你就要回家,不要让家人过于牵挂。”
唐雁丘颤声道:“我一定会回来。我这一趟回来,是为了确认你们过得好不好,看到你们活得好好的,我就能放心去了。”
唐夫人虽然心中不舍,却也通情达理:“那就在家多住几天吧。”
唐雁丘握着母亲的手,心里很是感动,他问起了末世后的事。
唐夫人哀声道:“一开始确实难熬。所有能吃的都坏了,地里的庄稼都被疯长的杂草挤死了,养的牲口变得庞大,有些开始攻击人,还有山上的东西也开始频繁下山吃人。要不是唐家人个个自幼习武,面对那么多变异的动物,还真没有自保能力。我们渐渐适应后,就好多了。我们在镇子周围撒了驱兽粉,也开始自给自足。唐家人上山打猎,镇上的人种地,有富余的物资,就去周围城市换一点东西。虽然吃得不如以前好,但也饿不死人。只要知足,其实跟以前的生活差别也不大。”
唐雁瑾撇撇嘴:“就是好无聊啊,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连出门都不行。”
唐雁丘道:“正好让你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读书和习武上。”
唐雁瑾羞怯地看了柳丰羽一眼,满含期待道:“哥,要不我跟你去北京吧。”
唐雁丘板起脸:“胡闹,你以为我们是去玩的?”
唐雁瑾失望地低下了头。
唐夫人对丛夏等人温声道:“谢谢几位帮助我儿子。”
丛夏忙道:“不客气,雁丘一路上也帮了我们很多。”
“你们肯定也累了,我安排了客房,几位先去休息一下,一会儿来吃饭。”
他们确实累了,早就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也让唐雁丘和家人说说话。
唐家大宅占地六百多亩,客房非常多,丛夏被安排在了成天壁的隔壁,其实他更希望能和成天壁睡一间屋子,但没脸开口,连生出这样的心思他都觉得害臊。要是被成天壁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成天壁会作何反应?肯定会揍他吧。
他们洗了个澡,稍作休息,就被人请去吃饭。
唐雁丘换了一身素黑的唐装,衬得他端庄俊美,虽然年纪轻轻,但已隐隐有大家之风。
柳丰羽一出现,就被唐家女眷包围。他向来喜欢万众瞩目的生活,此时重新体会了一把巨星待遇,看上去好不快活。唐家人给阿布准备了一条二十多斤的大活鱼,简直是末世的顶级待遇了。阿布吃得忘我,庄尧蹲在它旁边,下巴抵在膝盖上,微笑着看着它吃鱼。
只有丛夏和成天壁老实地坐到饭桌前。
桌上有荤有素,看上去非常美味,旁边还放着一坛自酿的陈年米酒,打开泥封,一股沁香扑鼻而来。
唐夫人招呼众人入座,笑着说:“请各位随意享用。”
他们这些人里,成天壁和庄尧是不擅长人情往来,柳丰羽是懒,跟唐夫人客套的工作全都落到了丛夏身上,他虽然不算伶牙俐齿,但人长得秀气斯文,说话也真诚,很容易讨长辈喜欢。
他们喝的酒,是尘封了七八年的好酒。
酒现在是比蔬菜、水果还要金贵得多的东西,千金难求,唐家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招待他们,足以见其诚意。
唐雁丘举杯敬父母,敬众人,酒量看上去很是不错。柳丰羽一向喜欢喝酒,难得能尝到,自然不客气地喝了不少,也不见醉;庄尧不喝酒,闷头吃饭;成天壁很克制,喝得不多,也很清醒;只有丛夏,本着好东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小市民心态,尽管被那酒辣得受不了,还是喝了好几杯。
成天壁推了推他,低声道:“别喝太多。”
丛夏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我没醉啊,没事的。”
他确实没醉,至少大脑还是有意识的,但腿已经有些软了,而且脸烫得厉害。
成天壁拿过他的酒杯:“点到为止。”
丛夏觉得有点可惜:“还剩一口……”
成天壁举杯喝了个干净。
丛夏担心道:“你伤……不能喝太多吧。”
“不多。”
见成天壁神色如常,丛夏才放下心来。
众人吃吃喝喝,好不热闹,丛夏说了不少外面的异事,唐家人听得惊诧不已。
吃完饭后,丛夏一站起来,才觉天旋地转。
成天壁扶住他:“晕吗?”
丛夏不好意思地笑笑:“有、有点晕。”
成天壁看他那样子明显有些醉了:“回去休息吧。”
柳丰羽嘲弄地拍了拍丛夏的脸:“酒量差还喝那么多,自不量力。”
丛夏嘟囔道:“柳哥,你酒量真好。”
“酒桌上练出来的,能不好吗?”柳丰羽得意地说。
成天壁拖着醉醺醺的丛夏往客房走去,他低声呵斥道:“你站直了。”
丛夏闷闷地嗯了一声,喝多之后,他脸皮厚了很多,干脆挂在了成天壁身上。
“我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
“嗯,下次一定少喝。”
“没下次了。”成天壁推开门,把丛夏拖进屋,把人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