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润年是没有资格进殿的,只是在外面候着。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反正太阳都还没出来,更是透着一丝的冷意。
被声音彻底吵醒,程润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听到殿内传来隐约的说话声音,居然说的什么有些模糊,听不清楚。
一开始还好好的,但是后来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激烈,在到达某个点的时候戛然而止。
然后,就听到一阵尖细的声音传出。
“宣,程润年上殿!”
程润年精神一震,知道该自己上场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咦?自己衣服什么时候换的?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然后迈步进入殿中。
就见文武官员分站两边,最前方是皇帝坐在上位,看脸色不怎么好的样子,估计是因为刚才吵架影响了心情。
而在皇帝之下,两个人各自站了出来,并列在那里。
其中一个是镇北王,另外一个是个老头,样貌陌生,不知是谁。
程润年也敢匆匆看一眼,便低下头去,然后来到皇帝面前,跪地行礼。
“草民程润年,叩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说着,声音无悲无喜。
“谢陛下。”程润年起身。
但,刚站起来,就听到镇北王身边的老头冷哼一声,道:“陛下,臣等官员在这太极殿中站立自是无恙,但此人分明一介白身,来到太极殿已是恩赐。”
“此人站立,便是对陛下、对百官不敬,还请陛下,严惩此贼。”
程润年当时就惊了,大爷你没事吧?我招你惹你了,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以程润年的脾气,自然是要顶回去的,不过想到若是真顶回去了,那就是拂了皇帝的面子,只能认下
好在,也有不能忍的。
“何献礼,程润年起身,那也是陛下开的口,你说这话,难道是跟陛下过不去?”镇北王冷哼一声,说道。
那名为何献礼的老头并不惊慌,想来这朝堂之中,乱扣帽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就听何献礼道:“本官身为礼部尚书,主管礼仪、典章制度,陛下让他起身是陛下宅心仁厚,即便是起身之后,那也得躬身,不得抬头。”
“你看他现在,昂首挺胸,分明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本官既然是礼部尚书,自然要管的。”
程润年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你神经病吧,我就正常站着也错了?
这时,就听皇帝开口:“何献礼,程润年本是白衣,对宫中规矩自然不知,何必吹毛求疵。”
“朕让他来,是因为周棋一案。”
说罢,皇帝看向程润年,说道:“程润年,便将你昨日所查,如实道来。”
程润年瞥了何献礼一眼,这才道:“遵旨。”
然后,程润年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边,当然皇帝昨天就打过招呼,其中关于去找镇北王通气的这一段给隐藏了起来。
只是说,自己离开天牢以后,便自己做了试验,果然如猜测一般。
说完以后,皇帝这才开口:“众爱卿都听清楚了?”
“观音像倒塌,实为其中多出的两根承重柱,而当时周棋却又不在,如此可见,观音像倒塌之事,并非周棋所为。”
“先前你们一口咬定,定是周棋在观音像上做了手脚,想要谋害于朕,如今可还有话说?”
程润年默默站在那里,心中微惊。
原来朝堂之中的讨论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以为依然停留在吓到小公主上面呢。
不过想来也正常,观音像倒塌那件事情,实在是太过明显,只要是在现场,都能猜的中,而太后寿诞,百官自然是要过来道贺的。
就见何献礼开口道:“陛下,即便此事并非周棋所为,但周棋在工期外出喝酒,同样也是事实,应该论个玩忽职守之罪。”
“而此事有差点害得陛下受险,按律也当流放三千里。”
流放三千里,这和斩首也没什么区别的。
三千里并非是真正的三千里外,而是指流放到域外蛮荒,一般人到了那种地方根本就活不下去。
只是这个结果,也并非是皇帝想要的。
就见皇帝微微皱眉,显然对此不满意,但是身为皇帝又不好直接站出来说什么。
这时候,就听镇北王冷笑道:“何献礼,叫周棋出来喝酒的人是我,此事也有我一般责任,那依你之见,我又该定什么罪啊?”
就见何献礼犹豫了一下,道:“按照乌国律法,镇北王应该压入天牢三十年。”
听到这话,程润年都惊了。
老头,你好勇啊,居然还想把皇帝的亲弟弟压入天牢?
虽然说,一般的皇家兄弟之间多是互相残杀,但在皇帝和镇北王之间却不是如此。
在场的大臣们都知道,皇帝和镇北王之间,强烈的争执都没有过。
真要把镇北王压入天牢,皇帝面上也不好看。
立刻有懂事的出来和稀泥。
“何大人言重了,左右陛下何娘娘、太后娘娘都无事,听闻小公主也痊愈了,不必这么严苛。”
“陛下,依臣之间,周棋虽玩忽职守,但事出有因,况且又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实际损害,应当从轻发落。”
他们倒是不是想帮周棋,而是已经感觉到,是皇帝不想周棋死,纷纷出来表现。
只有何献礼脸色越来越难看。
“陛下,依臣之见,不如将周棋免去死罪,但官降三级,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如何?”
这时候,前排一个人站出来说道,程润年不认识,但是看站位就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他一开口,大臣们都安静了下来。
“既然如此,就依丰爱卿吧,此事到此为止,无需再议。”
何献礼本想说什么的,但是听到这话,也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说道,见无人应声,这便起身离开。
“恭送陛下。”
百官齐呼,随后这次动身离开。
这时候,何献礼看向程润年,脸色带着几分狰狞:“不知好歹的贱民。”
说罢,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