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诺对着浴室的镜子做了个鬼脸,“远哥,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我没那么大本事啊哈哈哈哈……我就是天师界的一股泥石流,你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
她心情极好地挂了电话。
萧裔远听见耳机里突然的盲音,脸上的笑越发意味深长。
傍晚五点左右,温一诺跟她妈妈温燕归一起上了张风起的大切诺基,往他们预订的年夜饭酒楼去了。
这是江城市里最大的酒楼,号称“一洞天”,还是张风起给看的风水,起的名字。
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看好这个酒楼。
直到它一步步发展起来,将前后左右几条街的酒楼都挤垮了,才成了江城市餐饮业的龙头黑马。
现在大家要请客吃饭,或者办婚宴酒席,都是去一洞天。
今天是大年三十,去一洞天吃年夜饭的人很多。
大家都是开车来的,把一洞天门前的马路挤得水泄不通。
一洞天特别派了工作人员出来疏通交通,给大家指示停车的位置。
温一诺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热闹,等着张风起的车进停车场。
外面那么多人,在一洞天大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照耀下,都显得喜气洋洋,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温一诺笑眯眯看着,正想叫着她妈妈一起先下车,让大舅张风起自己去停车,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他们的斜前方,有一辆看上去很高大的SUV。
车门敞开,一个男人从驾驶座探出头,正在跟车门口站着的一个女孩接吻。
那女孩踮着脚,闭着眼睛,吻得十分陶醉。
江城市这种三线小城市,比十八线小县城开明不了多少。
大家都跟看猴戏似地看着前方那接吻的两个人。
温一诺嗤笑一声,伸出手指戳戳她妈妈的肩膀,“妈,您看,那姑娘是谁?”
接吻的两个人,男人她们不认识,女孩可是比较熟悉。
温燕归皱了皱眉头,“是不是你二姨的女儿孙千金?她不是才高二?”
温一诺点点头,肯定地说:“就是她。”
虽然一年才见一次,可温一诺记性好,再说孙千金跟去年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那个男人开的是奔驰大G啊……”温燕归看了半天,目光移到那SUV的车标上了。
这么醒目的车标,实在太夺人眼球了。
温一诺拿出手机,对着那车拍了好几张照片。
张风起也瞥了一眼,呵呵笑了一声,很快趁着酒楼工作人员疏通出来的路开走,找了停车位停下来。
“看来你二姨、小姨她们两家应该都到了,我们赶紧上去吧。”
第30章 大年三十(2)
江城市大年三十的晚上,几乎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了。
呼吸的白气在长街上大红灯笼的光线下此起彼伏,烟尘袅袅,就像一锅刚出炉的白面馒头端上了街面。
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让人心里非常踏实,这就是一种叫做“过年”的感觉。
张风起身材高大壮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划开一条路,护着温燕归和温一诺往前走。
温一诺觉得十分安全,笑嘻嘻地挽着温燕归的胳膊,一起进了一洞天的大门。
他们的包间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到时候不仅能吃喝玩乐,还能看十二点江城市政府放的烟花。
这个位置,整个酒楼也只有三个包间。
张风起的包间是三个包间里位置最好的那个。
他一上楼,一洞天的老板和老板娘就知道了,特意来跟他说了会儿话,还给温一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温一诺没想到吃个饭还能拿大红包,这个意外之喜让她不由自主脸带笑意,一直到进了包间,那璀璨的笑容来不及收敛,让屋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她怎么突然这么好看了???
屋里的亲戚们脑海里不约而同泛出这样一个念头。
温一诺进门看见包间里的人,刚才欢喜得如同盛夏牡丹园的心情顿时回到原地,往窗外看看,嗯,还是腊月三十冰封万里,心冷自然凉。
她敛了笑容,淡淡点头,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又帮她妈妈温燕归脱下羊绒大衣,一起挂在包间的衣帽钩上。
温燕归微笑着跟屋里人打招呼:“阿鹭、小孙,阿鹂、小王,你们都来了。”
“千金、小梓,过年好。”
她顺便扫了一眼这个包间,装修得还行。
特别是为了应景,包间里紫褐色木质镂空的墙壁上还挂着倒贴的大红福字,门口当然少不了龙飞凤舞的春联。
她打量整个包间的时候,包间里的人也在打量她。
温燕归已经四十出头,可能是因为生孩子早,依旧窈窕美貌,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就连眼眸,都清澈得像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温一诺比她妈妈高,没有她妈妈窈窕,但她身材凹凸有致,略带蝙蝠袖的大红镶黑金色滚边套头卫衣衬得她肤白如玉,吹弹可破。
和套头卫衣同款的烟灰色紧身抓绒弹力裤更显得她一双长腿笔直笔直的。
那一点点比瘦女孩多出来的丰盈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她的青春无敌。
和她相比,细的跟竹竿一样没前没后的表妹孙千金,裹在白色羊绒高领衫里,寡淡得如同一抹苍白的影子。
在她二姨温鹭归心里,一直记得温一诺是个总喜欢绷着脸的小胖姑娘,怎么突然就跟长开了一样……
这五官,这气韵,比她妈妈温燕归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年被大姐温燕归“支配”的恐惧重上心头。
心里马上就不舒服了。
温鹭归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欠着脸扇了扇风,白眼半翻,“大姐,你可是贵人事忙,瞧瞧都几点了?我们姐妹一年到头也只见一次面,你还让我们等!”
“几点了?二姨,才五点过十分啊……”温一诺看了看手表,声音软糯可人,娇憨地说:“定的年夜饭要到五点半才开始上菜,二姨你是饿了一天就等着晚上吃顿好的嘛?”
她笑得软绵绵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所以就算她的话让温鹭归气得七窍生烟,也无法跳起脚来骂她。
好似一只刚烧开水就被一杯冰水浇熄了的热水壶,所有的热气都只能内部消化,噎得她脸色紫涨。
而且温一诺背后的张风起对她们虎视眈眈,温鹭归很怕这个大哥,不敢在他面前太过份。
只能忍着怒意,气咻咻瞪了温一诺一眼。
扭头看见自己的老公孙元憨厚地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要跟温一诺打招呼,立刻一巴掌打在他身上,恼道:“好狗不挡道!你站我前面干嘛?!”
孙元的脸唰地红了,喃喃说不出话,既尴尬,又惭愧。
温一诺对二姨的丈夫孙元其实感觉还不错,是个非常老实的男人,只好给他解围说:“二姨爹,您过年好。”
孙元松了一口气,拿着一个薄薄的红包塞到温一诺手上,呵呵笑着说:“过年了,一点压岁钱拿去买糖吃。”
他不善言辞,这么多年,给人压岁钱都是同一句话。
温一诺高高兴兴点点头,响亮地说:“谢谢二姨爹!”
她小姨温鹂归见状拉着自己刚满十二岁的儿子王梓走上前来,对孙元说:“二姐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一诺都十九岁跟着大哥挣钱了,你还给她压岁钱!我们王梓才十二岁,又是咱家唯一的男孩,你的压岁钱可不能少!”
王梓从小吃得多,又不爱运动,比同龄男孩要胖很多。
不过温家三姐妹长得都好看,她们的下一代外形都随她们,还是都很不错的。
王梓虽然胖,但依然五官端正,也是一枚小帅哥。
他伸出胖胖的手,朝向孙元大声说:“二姨爹过年好!我的压岁钱呢?!”
孙元当然也准备了。
他又拿出一个红包,放到王梓手里,笑着说:“王梓过年好。”
王梓随手捏了捏,见薄薄的一片,搞不好里面只有一百块钱,他有些不满。
不过亲戚们都在,特别是大舅张风起在这里,他爸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大舅面前好好表现,所以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出言嘲讽孙元的寒酸。
但温鹂归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轻笑着嗤了一声,说:“二姐夫还是这样啊,三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吃不饱饿不死,拿了十多年了吧?——二姐,你可真会找老公!”
温鹭归当年跟爸妈闹翻了,自己拿了户口本出去跟孙元偷偷登记结婚。
后来被温家父母知道,好大一顿闹腾,差一点没断绝母女关系。
温鹭归想到当年的事,不是不后悔的,可在这个小妹面前,再后悔也得死撑。
她脑子转得飞快,马上把话题扯到自己的女儿孙千金身上,笑着将她拉过来,说:“三妹,你说得对,你二姐我,确实会找老公。不然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呢?!——我们千金啊,刚跟男朋友订婚了。你们不知道吧?千金的未婚夫有一辆奔驰大G!”
温燕归吃了一惊,“千金才十七岁上高二就订婚了?!”
“十七岁怎么了?不过是订婚,又不是结婚。父母同意就可以了。”温鹭归又翻了一个白眼,“再说姑娘家读书再好,还不是要嫁人的?谁不知道学的好不如嫁的好?”
她撇了撇嘴,又朝温燕归那边看了看,见她孤家寡人,而自己却有丈夫,立刻找到了诡异的满足感。
温一诺倏然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个从“奔驰大G”上探头出来,跟孙千金接吻的男人,忙说:“……是今天送你们来这里的那个男人吗?”
“你看见了?他那辆车是不是很豪气?比大哥的大切诺基还要贵呢!”温鹭归眉开眼笑,好不容易可以显摆一下了。
温一诺拿出刚才拍的照片,给温鹭归和孙千金看,“是不是这辆车?”
孙千金用手捂了脸,羞得满脸通红,但还是从手指缝里看着温一诺的手机照片,轻轻点了点头。
温鹭归笑得更欢畅了,得意地朝温一诺抬抬下颌,“我没骗你吧?能买得起几百万奔驰大G的男人,至少是富二代!”
温一诺犹豫了一会儿,瞟了好几眼满脸娇羞的孙千金,终于还是低声说:“千金,你真跟这男人订婚了?他家人你都认识吗?”
孙千金虽然有点害羞,但是能在温一诺面前占一次上风,还是挺得意的,红着脸说:“他是外地人,来我们这里做生意的,我还没跟他去过他家。”
温一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可是骗子标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