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随手一, 这种困倦时迷迷糊糊的操作, 他不说她都忘了,卢潇委屈。
景微酌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凑近压进怀里低语,“可是……虽然猝不及防, 我还是惊喜。”
卢潇低头笑, 瞬间满血复活, 开口:“有事要谈进去吧,我走了。”
“你来了多久?”
“才来。”
“才来走什么走?”
卢潇不自在, “你先自己进去。”
景微酌默了默, 揉揉她的头, 不强求她。
卢涧森让人送了咖啡在沙区了, 听到敲门声,自己从办公桌前走过去开了门,扬扬下巴一起走去坐。
其实不像刚才那种场面, 他未来岳父态度很好的,以前是对他客气看重,现在, 到底多了几丝亲近和温和。
刚刚他快到时打了电话,电话里语气也是很好。
坐下后卢涧森端起咖啡, 眼眸眺过去,“卢潇呢?”
“外面玩。”
卢涧森对他这个形容, 感兴趣了下, 外面玩……
随后喝了一口咖啡, 放下。
景微酌确实有事来的,AFTER和BOL合作不算多,但核心内容他们有参与,加上卢涧杨的关系,每次新品布庆功活动BOL都有受邀请。
以前都是公关部一封电子邀请函就行了,这次,他还是自己来吧。
卢涧森也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来,为什么亲自来,两人没有一开口就为这件不大的事、没什么会变动的事做太多交流,先随口谈起了其他。
下午的阳光照满偌大简约的办公室,年轻的男人穿一身墨黑西装,长指轻扣着白色杯子,线条深邃的脸上神色从容又自若,一句一句说着,慢条斯理。
卢涧森坐在长沙,也是西装革履,举手投足一身商人气场。
咖啡喝了半杯,事情基本谈完时,对面的人起身。
外面刚好有人进来,没有敲门就进来的,也只有一个人。
景微酌正和未来岳父大人点头告辞,闻声侧眸过去,和穿着一身纤细修身长裙,格外漂亮的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
他一笑,看着捧着一纸杯咖啡的人,坦然地走过去摸摸她的头,“走了。”
卢潇脸色一红,扭头看着人打开门,看着她关上,办公室恢复寂静。
卢潇回过头来,看看爸爸,又默默看看四周。
这个地方她一年来不到两次,比起景先生那里,站在这儿都觉得心虚。
卢涧森揽过她过去坐下,“说说你来做什么?”专门过来,她也不是没事做,没事的时候全世界飞也没想过到这儿来,忽然来绝对有问题。
“我没事啊。”卢潇负隅顽抗,毫不知情的就接着来了这么一句。
卢涧森也干脆说了,“没事你不会过来。”
“我就是太没事了呀。”卢潇搂上爸爸的手,喝了一口刚刚秘书给她的咖啡,强调。
“没事你找男朋友去,会想着要过来?”卢涧森低头看看这她,哼笑。
卢潇一默,道:“我们刚吃完午饭,分开。”
“……”
父女两对视半晌,卢涧森无声叹气,难怪刚刚见面时,两人都满是惊讶,原来才分开。
这缘分。
卢潇垂眸,又看看四周,随口问:“晚上需要应酬吗?”
“要一起吃吗?不和男朋友吃?”卢涧森看看打开的落地窗,看看身边人单薄的裙子和风衣,起身过去把窗关了。
卢潇抱着咖啡在那里安静坐着,垂眸一笑,“不吃算了,我自己吃。”或者找她叔叔去。
卢涧森往回走,笑着叹了口气坐下,“谁说不吃了?我说了?”
“哼。”
卢涧森给她拉拉风衣,确认一遍,“你真的没事?”
卢潇被再三的问,想要再次出口否认,可眼神却闪烁了下。
卢涧森一秒看出不对劲,马上扬了扬眉头,“嗯?卢潇?”
卢潇噎住,喝了口咖啡,手指一下下轻扣着杯壁。她爸爸皱眉,“什么事?你身体不舒服?”
卢潇心虚的转转头。
卢涧森扶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卢潇。”
卢潇一默,眼神微动,犹疑着。
卢涧森脸色已经不好,“不说我要生气了。”
卢潇抬了抬眸,半晌,笑着伸手搂了上去,“唔,就是……有点不舒服。”
卢涧森深吸口气,语气变低,“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嗯。”
卢涧森静默着,宽大的手掌搭在她背上,垂眸看看搂上来撒娇的人,满眼都是心疼。
“卢潇。”
“我就是有点烦,来走走。也没什么事的,反正就算复了,也不需要担心的。”她就是一时有点烦。
比起第一次的无知无觉、无所谓,这次虽然心稳多了,但是也多了一点无奈,毕竟有过一次了,精神还要再消耗一次。
卢涧森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的性格虽然不是那种有意隐瞒,她也知道没必要隐瞒,可是,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开口的,肯定是自己心里有数了才说。
“卢潇。”
卢潇下巴搭在爸爸肩上,一笑,“没事,真的没事。”
卢涧森眉头缓了缓,叹了口气微微舒展开来,“拿检查结果了告诉我。”
“唔。”卢潇坐起来,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晚上真的没事吗?”
“没有。”
话落,门口传来隐晦的高跟鞋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她妈妈的身影出现在眼底。
看到她,又是满满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卢潇卧入沙,勾勾红唇,“我不可以来吗?”
萧棋笑着摇摇头,看看她父亲,卢涧森无奈扯扯唇角。
卢潇不想说太多了,让她爸爸去说。
她起身出去了,等吃饭。
她妈妈坐下,看了看她父亲,卢涧森端起咖啡,看了看她,眉头轻皱。
卢潇在公司转了一小圈,最后站在了高楼玻璃前看风景,小半个钟后,收到她爸爸的电话,喊她走了,吃饭去。
她一如既往自己开车,车速中规中矩不快也不慢,后面两人看着那辆自如游走在车龙里从容不迫的黑车,低声一直围绕着她说着话。
卢潇听着歌曲心无旁驽地往前开,比起后面的车,她脑海里一片澄静,什么东西都没有,眼里只有美国繁华都市里的车水马龙,霓虹灯管。
最后在一间中餐厅门口停车位停下来时,对面斜斜走来的一个人透过降落的车窗看进去,脚步缓了缓。
卢潇一下车,抬眸就看到。
靳寒眼眸微动,把拿着车钥匙的手放进风衣口袋,淡淡惬意地一笑。
卢潇绕过去,手里也拿着车钥匙,“来吃饭?和同事?”
“嗯,你呢?”
“和我爸妈。”她叹息,“你那顿……”
靳寒没去听,往后看了眼,一辆黑车停在对面空位上,走来两个他熟悉的长辈,他转过身去,伸手,“伯父伯母。”
卢涧森客气地微微一笑,“这么巧。”
说了两句,看了眼两人,他就自然而然的颔了颔,带着夫人先进去了。
卢潇收回目光,转了转脚下的短靴,微笑问:“最近工作忙吗?”
靳寒看看路边在风里摇曳的树,扬扬下巴,示意她进去,边走边说:“差不多,你显然很忙。”
“还好。”
靳寒静默须臾,“你要听话,正常人太忙都受不了,何况你。”
“唔……好。”
靳寒抿了抿唇,半晌,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
卢潇是真心应着的,但他显然对她没什么信心,她浅浅无声一笑,也没过多的解释。
“这次不要拖,时间到了马上去拿报告,然后,”他偏了下头,望了望她,“记得去找我,最好你男朋友也一起去。”
卢潇有些讶异。
旁边高大俊逸的人一笑,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有些事还是跟他说比较好,他会记得,跟你说,等于白说。”他脑海里晃过白天人被他高大的身子拢在胸膛的那一幕。
卢潇默默一笑,但是,也还是没反驳去说什么,没什么必要。
他这么说,她心里反而一松。
拐过弯,身边的人脚步慢了一些,和从拐角来的人避让一下,卢潇没注意,见此抬眸,顺着又微微转头,看到一个穿着风衣踩着高跟鞋的曼妙背影,走得腰脊笔直,有些熟悉。
“怎么了?认识?”身边人问她。
卢潇抬头,淡淡温柔地摇头,“看不太清。”
到了包间门口,两人分道扬镳,卢潇打开门进去,和爸妈吃饭。
景微酌的短信是在中途进来的,“晚上不要忙太晚,我有事,你要早点休息。”
卢潇想了想,找了张歌词图片过去。
景微酌在办公室里,边准备起身要去会议室边看着那张写着“有个人住在我心里,从此早睡早起”的歌词,愣了一下,笑开。
这歌他听过,在哪儿听得忘了,让她来,真是,想亲一口了。
卢潇回复完消息,老实吃起了饭。
火锅的汤水在静谧温热的包间里滚动着,卢潇享受着她爸爸全程的夹菜,边吃边和妈妈聊着工作,她晚上回去后有事情。
最后,她妈妈来了一句,“你工作太多了哦。”
“不工作它该生病还是生病。”
“……”
一阵无言后,包间里静静流淌的璀璨光芒里,她父亲轻笑一声。
在她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拿出手机。
萧棋挑眉问:“你干什么?”吃饭他很少忙工作的。
“找人帮忙。”
“嗯?”
“不听父母的,男朋友总会听吧。”
景微酌收到未来岳父大人短信的时候,会议中途休息,正准备拿出手机再看看她那条回复,手机一震,就看到了一句……“让卢潇不要太忙,晚上早点休息,不听我的,应该会听你的。”
景微酌一顿,硬朗眉峰扬了扬。
卢潇无知无觉,吃完晚餐回到家,淡定自然的钻入作曲室,准备花一晚上甚至通宵给谢幸把烂摊子收拾了。
工作虽是临时被迫加的,可其实,就像柏嘉疏说的,她乐在其中。
作曲室四面光和墙,只有脚下小家伙时不时踩着地毯走动的细微声音,偶尔可爱的哼叫一声,其余的,再没有别的声音。
因此,也及其容易不知不觉时间就在音乐流动间飘走,景微酌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在投入地写歌词。
瞥了眼,有些意外,以为傍晚了那个消息后,应该不会再有电话了,毕竟,已经十点多了,也许她听话早早睡了呢。
卢潇拿来,划了接听放到耳边,“嗯?怎么了?”
景微酌听这清浅柔软又自然的声音就知道还没休息,“在工作?”
卢潇没回,默默转移话题,“你在干什么?还没下班?”
“差不多了,你在干什么?”
“你要见我吗?”
“你要是不听话准备忙到半夜,我还真不如把你劫出来,忙点别的。”
“……”
卢潇羞恼狡辩,“谁说我要忙到半夜了,不是答应你了吗?马上就休息了的。”
景微酌抿唇,哼笑,“是吗?唬我的吧?”
“……”卢潇眯眼,“景微酌。”
他语气一秒软下来,“听话,早点休息,明天再忙,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卢潇默默看看眼前的工作,其实,也不是就这一两天。
“卢潇。”
卢潇下意识的起身,抱着杯子往外走,脚下小家伙看了眼,爬起来亦步亦趋乖巧的跟着,“回房了。”她轻哼了下。
景微酌勾唇,很是满意,满意完了,语重心长温柔地,和她说:“你不是平常人,我会心疼,卢潇。”
房门刚好关上,锁落下时的一声轻扣声尤其清晰,清晰过后房间一阵难以言说的静,就在这时,他那句话就钻入了耳间,流窜进心尖。
卢潇心里水花泛滥,涟漪四起,乖得不行的颔,“好,我洗漱完睡了。”
“明天见。”
明天……明天卢潇准备悄悄跑去找他,给个惊喜的。
一笑后,她靠在窗边挂了电话。
外面微弱的清风里飘起细雨。
和昨晚一样,又下起雨来。
卢潇靠在粉色的纱帘边,十分钟过去,被雨吹了一袖子湿雾后,乖乖去洗漱了。
隔日天气如约转晴,一早阳光晒到床头,卢潇真的早睡早起,吃完早餐下楼煮了杯咖啡,捧上楼专心忙起昨晚剩下的工作。
临近中午了,开车去AFTER。
没有马上和他一起住,人总得让他见,不然这人真会挺折磨的。
人事经理见了她,依旧客气微笑,然后,说是不知道他们景先生有没有在会议室,她带她上楼,不在的话先进他办公室坐会儿。
电梯到十八层的时候,另一头的景微酌和秘书从会议室走出来。
“活动周三,你那天来公司吗?”他秘书问他。
景微酌摇头,“晚上不来。”接他家潇潇去,不接可能临了了还反悔不来,他无声一笑。
他身侧的人瞥了瞥他,抿唇,问:“卢小姐去吗?”
“去。”
“她上次不是没来,怎么这次愿意来了。”
景微酌微挑了下眉,随口道:“我要她来的。”
身姿曼妙的女人脚步一阵错乱,一瞬慢了他半步。
景微酌没去看,犹自看着腕上的表,十一点了,是不是找她午餐了,不知道有没有约。
他身边的人缓了缓,呼气:“需要跟她确认一下时间吗?免得弄错。”
“不用,我自己跟她说。”景微酌拿出手机,没电了,昨晚一忙,忘了充。
他身边的人不知道他要打给谁,下意识的拿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景微酌眉眼微动,没接,借口说:“不用了,里面没她号码。”
伸过去的那只手僵住,人也脚步彻底停在那里。
景微酌还没侧眸,停下的人已经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有带姓,就喊名字。
他在拐弯的地方站停下来,身后穿着一身白色掐腰套装的女人一双杏眸含着光,直直看着他。
景微酌微蹙了下眉。
她走近,站在他面前,红唇轻捻:“你要给她打吗?怕她误会吗?”
景微酌微眯了眯眼,偏开脸,望向通往演示厅的方向,白色高科技感的现代装横使得整条通道日夜一片光芒照耀的感觉,他脑海里闪过那次带她转转的时候。
“微酌。”
“你不合适这么叫我。”
景微酌回过头来,手抄在西服口袋中,眼底黑如点墨,“还有,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他身前的人轻吸口气,一秒,又漂亮地轻笑一下,“看得出你很喜欢她了,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她始终记得半年前,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她不接他们的邀约有些傲气时,他连着两句都为她说话的场景。
“……可是,她单独和别人吃饭,并肩走着谈笑风生,你不介意吗?”她慢条斯理地说着。
景微酌硬朗的眉峰皱起。
那边刚出电梯的卢潇,在旁边人事经理快要绝望的脸色里,后退一步,重新进了电梯。
关门前,人事经理回过神忙跟进去,而那边,最后传来语气冷硬的一句。
“Lynly,要在AFTER继续工作,从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种话。”
听完,电梯门严丝合缝的关上。
不宽的金黄色空间里,气氛从没那么窒息过,身前一身白色纱裙飘逸若仙一身音乐人浪漫的女人安静站着,手里握着手机。
最后电梯快到一层时,电话响了起来,她在后面清楚地看到屏幕上就晃动着他们景先生的名字,亲昵的“微酌”两个字。
在这公司这么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喊他这两个字,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手机备注里,写着直白暧昧的“微酌”。
但是,她好像和整个秘书室的人都隐约知道的,这位和公司有过两次合作、有着不菲交情的音乐人,和他们景先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他们景先生刚刚那句“女朋友……”,说的,是她吗?
卢潇直到走出电梯,出了AFTER进了自己的车才接听。
景微酌问:“嗯?怎么那么久?你在干什么?”
“刚刚在电梯里,走出来上车了。”
景微酌困惑:“哪的电梯?要去哪儿?”
“你公司的电梯。”
“……”
“准备约我主治医生吃饭去,我一顿饭欠了半年,现在又出状况了,到时候合着一起吃就不好意思了。”
“……”
景微酌眯了眯眼,喉咙口的话翻涌了须臾才抓住要说的话,“你刚刚在十八楼?”
“嗯,”她一笑,“你忙你的呀,我真和朋友吃去了。”
“卢潇!你信不信我等不到你搬出来,今晚就去你家吃晚餐。”
“……”
“生气就算了,没误会还要专门制造反过来气我,不想要你男朋友了?感情杀手吧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