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章邯,是王贲率领的秦军中,罕见的、几乎是唯一的,对百姓秋毫无犯的将官。
可以说,在这个混乱的时代,章邯算得上是一个有操守、有节制的军人。
然而,在此时的刘信眼里,他,不过是秦军的代表。
哪怕刘信很不愿意为所谓的道德、正义而过分激动,肆意残害儿童、妇女的残暴行径,也已经彻底打破了他的底线。
过去的他,尽管知道历史上的秦军,在统一六国的战争中,有包括屠城在内的许多残暴行径,不过,毕竟不是亲历者,因此,他对秦军并无恶感。
甚至,在参观兵马俑时,他也一样会为这些先辈的华夏军人、勇士们而感到骄傲、自豪,至少有那么一点敬佩。
但,亲眼目睹了眼前这支秦军的残暴,刘信还是出离了愤怒。
他把始终纠缠自己、阻挠自己的章邯,当成了秦军的代表。因此,这一刻,他把全部的怒火发泄到章邯的身上。他是真心的想要章邯死!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会迸发出更为强大的能量。
刘信的每一招,几乎都朝着章邯的要害。甚至,他已经完全没有顾忌,像一只彻底狂怒的狮子,不仅手脚并用,而且用牙齿咬、用头撞击,用一切可以攻击的方式攻击对方。
论真实的战力,章邯肯定远远在刘信之上。
如果是战场上比刀比枪,此时的刘信,由于缺乏实战经验、兵器训练,更几乎不是章邯的对手。
但,此时的章邯,有多重不利因素。
首先,是他曾经两次输给刘信,因此,在心理上,从一开始,其实就对刘信有所顾忌,有所疑虑。
其次,这次比试,从一开始,他就被刘信牵着鼻子走,被刘信成功地贴近肉搏,失去了先机。
再来,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他被刘信扭打着,摔到在屋子里,可谓是狼狈不堪,更加又羞又恼。
同时,刘信是面临着生死存亡,为自己的生存而搏,他却不过是想打败刘信,挽回颜面,再杀掉刘信,建立军功。双方的斗争意志,其实是不一样的。
刘信在愤怒之下,可以完全不顾形象地撕咬。他,作为秦国壮士、秦军中一度冉冉升起的年轻将星,却顾忌着在部下心目中的形象,因此更加受到拘束。
加上刘信对现代摔跤、搏斗技术,在扭打的过程中越来越熟练。这种种因素,使得一时半刻,章邯居然奈何不了刘信,反而屡屡被刘信击中要害。
章邯的怒火也再次上来了。
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秦将,战斗经验比起刘信来,何止丰富百倍。在短暂的凌乱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调整了战法,瞅准机会,终于凭借着蛮力,硬生生用手撑开了和贴身纠缠他搏斗的刘信之间的空隙。
利用这一点点空隙,章邯集中全部力气,奋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刘信的腹部。
刘信口中一甜,一股鲜血几乎喷涌而出,再也抓不住章邯,倒飞出去,撞破墙壁,跌进了这间房子的庭院里。
章邯随即追出来,一眼看到墙角,有一个起码两百多斤的石磨。力气巨大的他,立即顺手捡起石磨,用力一甩,便砸向了刘信。
刘信腹中剧痛,几乎要昏死过去。然而,迷糊中,感觉到有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朝自己飞砸而来,还是本能地朝旁边急滚。
石磨贴着他的身子,砸进了地面几尺之深!
章邯不等他歇息,
顺手捡起同样有百多斤重的石磨底座,又砸过来。
这一次,刘信躲得更快,忍着腹部巨疼,咬牙拼命地往旁边急滚。当石磨底座砸进地面,刘信也已经滚出很远。
但,章邯比他更快,一个猛扑,就压住了他。
在章邯企图扼压他的颈部的瞬间,刘信不顾身上的巨疼,用出全部力气,凭借着健身练出来的强有力的腰腹之力,挺起身来,双手牢牢地,再次抱住了章邯。
章邯怒不可遏,来不及挣脱,就已经被刘信抱着,一起往旁边一滚。
旁边,正是一条穿越庭院的露天水道。这个时候,大梁城内,任何一条水道,都像河流一样,水流高涨湍急。
跌落水中,形势立即有所好转。
论水性,章邯和刘信其实不相上下。只不过,刘信懂得更多现代的游泳技能,更懂得更多的现代水下呼吸技巧。
此前,章邯已经在游泳上败于刘信之手。因此,一跌进水中,他就暗叫不好。情急之下,居然吃了好几口水。
不过,他的水性毕竟不坏。危急关头,与刘信在水中全力相搏。一时半刻,刘信却也奈何不了他。
湍急的水流,推着二人快速地身不由己地顺水涌动。很快,前面的水道,冲向了黑乎乎的地下管道。
章邯手疾眼快,抓住了岸边的一块石头。而失去先机的刘信,-只能紧紧地抱住章邯的双腿,防止自己被冲入地下管道。
毕竟,这里的地下管道,不比从他住宅到魏国王宫内庭的那一段。那一段,他已经很熟悉。而这里的地下管道,通向哪里,他一无所知。
一旦进入漆黑的地下管道,哪怕他水性再好,也有可能因为找不到出路,而被困死!
章邯用脚猛蹬,想摆脱刘信。
刘信却趁着他猛蹬后的收腿之势,双足用力踩水,从地下管道力蹿出来,返身就抓住了管道上方的石头,稳住了自己的身子。
然而,趁势便用脚来飞踹章邯。
章邯抓住岸边石头,也飞脚来踹刘信。双方都想把对方踹落水,结果双足扭缠在一起,在水流的冲刷下,比起了耐力。
但,这时,章邯手下的秦军,已经追过来了。
一个年轻的秦军,护主心切,挥动手中的长戈,就在刘信的左腿上,扎了个口子。
刘信吃疼,终于放开了章邯。
章邯双腿脱困,一翻身,便上了岸。那个士兵再次挥戈,想要捅刺刘信,却已经被章邯一把就夺走了戈。
士兵还来不及反应,章邯一挥戈,便割断了他的咽喉!
章邯说过,他要与刘信比试,任何人不准插手!
这个士兵,违反了章邯的命令!
章邯爱兵如子。但,对于违抗自己命令的士兵,从来都不容情!
杀掉了士兵,他反转长矛,几乎在与刘信腿部被扎受伤相同的部位,同样扎了个口子。扔掉长戈,对刘信吼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