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荻和李应卿都对这两个人选哭笑不得,可仔细一想还真是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无论你推举什么官员,都难保倒向皇帝一边,而这两位如今回过味来,知道当初是被姬无忧坑害而丢了争皇位的机会,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犯贱地去舔姬无忧的腚眼子。
正如那场矫诏,姬无行可是吃了副作用很强的伤药,硬生生跑去给姬无忧搅场子,事后多躺了一个月,至今还笑呵呵的。
这两人自己也有一些朋党,也有一定基础积累,有一批从朝中到地方的党羽还没来得及被姬无忧清洗,直接可以大规模动用。两人性格上虽然各自都有问题,也不是草包,毕竟自幼帝王家长大,有把这个系统铺开做好的条件,说不定细节上还比薛牧考虑得更细致。
然后呢,他们互相之间也不睦,很难联起手来架空总负责人,而不睦的程度又因为有了共同敌人而不至于撕逼坏事。
左看右看,简直完美无缺。
薛牧还没说完:“还要引入内部监察体系,这个自然是六扇门出人去管。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还是在你的把控之下,又能把姬无忧对面的势力统战起来。”
夏侯荻怔怔地看着他:“你不介意姬无厉曾经与你为敌,还愿意让他重新站在台面?”
“时移世易,主要矛盾早就转移了,他又不是猪。”薛牧平静地道:“再说了,他看不惯我又如何?只要他愿意团结在你周围,我被他针对针对又算得了什么……”
李应卿有幸目睹了一个女人的眼神是怎样从怨气冲天变成惊讶敬佩又变成了柔光绵绵的三段过程,仿佛折射了薛牧和夏侯荻交集的始末,而一旁慕剑璃心有戚戚焉。
当然在他的角度上,并不是太愿意掺和皇家内事,被卷进这样的斗争里实属和薛牧道太合了,和姬无忧尿不到一壶。他真正在乎的只是轨道及火车本身的问题:“左执事说,长信侯对车窗有想法?”
“哦,我知民间多有煅烧琉璃,我灵州胭脂坊都有成规模的人工琉璃坠饰了,贵门难道没有一些提纯净化的方案,煅出透明玻璃为窗?”
李应卿愣了愣,苦笑道:“本门可不是工艺全能,长信侯高估我们了。不过此议有理,我们会去寻找此道高手研究一二。”
“加出恭之所,加座位,加餐车叫卖。”薛牧舞着手道:“美酒饮料山泉水有需要的吗?这都没有也叫火车?”
“……”李应卿满头大汗,满座妹子侧目而视,刚才薛牧这句话语调太奇怪了……
“算了,这个让新的交通部慢慢研究,你们这些搞科学的搞不清楚是正常的。”薛牧问道:“倒是另有事要问问你们……沙漠之地,有没有铺轨的可能性?”
李应卿立刻摇头:“做得到是做得到,但耗费远超正常铺轨无数倍,且沙暴袭来便是损毁,或者被沙尘掩埋,根本没法持久维护。非要做的话也不是不行,多派人手便是……只是得不偿失了。”
薛牧沉吟道:“如果一定要构建沙漠交通便利,是否有变通之计?”
李应卿随口道:“有啊。”
“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有设想过多足战偶吗?岂不就是为沙漠量身定制?而且这玩意我们都已经构建了一台了……之前以为无处使用,本来都想拆了……”
“别拆别拆!”薛牧大喜道:“世上有神机门,真是我之大幸!”
“你要干嘛?”夏侯荻奇道:“打算和狂沙门和解?你们之前龃龉可不轻。”
“沙漠里有我要的东西,浑身是宝的东西……可能李门主也已经有过少量的初步应用,到时候我们再研究。”
李应卿亮起了眼睛。
“当然,狂沙门和七玄谷此番仇恨极深,不好化解,云千荒想要合作,得先看见他的诚意。”薛牧悠悠道:“我相信狂沙门也有人在京师等我很久了……”
夏侯荻叹了口气:“薛牧,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你不累吗?”
“不累啊,挺好玩的。”薛牧笑道:“整个世界朝着你的想象一路奔跑的感觉,很美妙不是吗?就像是自己亲笔谱写了一好歌,世事的变迁就像歌词的流淌,而你们的笑靥便是最美的音符。”
夏侯荻听得有些悸动,口中依然笑道:“真文人之言。”
“不是啊,我只是个搞娱乐的。其实已经背离本职很久了……诶,要听歌吗?我写了新歌……”
“让你家千雪唱给你听吧,本座得去筹办整个交通体系事宜,可不像某人只动个嘴皮子。”
薛牧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低声道:“我不想只动嘴皮子,是某人不肯我动别的。”
“砰!”
茶杯扣到了薛牧脑袋上,夏侯荻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去。李应卿摇摇头,跟着告辞。
看着薛牧脑袋上扣着的小小茶杯,样子滑稽无比,妹子们都忍不住笑,慕剑璃失笑道:“薛牧,你的平衡功夫越好了,这是突破归灵的结果吗?”
“其实我还突破了黑蛟王体,你们要试试吗?”
慕剑璃也挂不住了,另一个茶杯扣到薛牧脑袋上,转身就要走。
薛牧一把拉住:“说不累是假的,在夏侯面前撑个面子。你知道我这点出息,最喜欢的还是抱着你们,悠闲地听歌看舞啊……”
慕剑璃转头看着他脑袋上的两个杯子,又想笑,又被他说得心软软的,半晌才柔声道:“好啦,我们陪你休息便是。”
记者站可是百花苑改造,里面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内厅之中,薛牧躺在慕剑璃怀里,卓青青正给他喂水果。
罗千雪在唱他新作的《我的一个道姑朋友》,夜舞团队临时配舞,周围的记者站妹子琴箫相合,芳香缭绕,琴歌轻柔。
这个世上不管什么强宗雄主还是一代帝王,都不可能像薛牧这样靠在问剑宗主怀中,让名扬天下的千山暮雪团为他一人歌舞。
薛牧知道自己真的没有太大的志向,所思所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音符,能永远驻留。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在有意无意之间,整个世界都已经被他扯歪了方向。也许现在最迷茫的人是欺天宗吧,相信不管是谁,也看不见将来的天机到底怎么走了……连薛牧自己,都无法预测这个世界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