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 宋柚觉得屋里有点冷,应该是又降温了。
她哆嗦着钻出被窝,从衣柜里取了一家四口的过冬衣物出来, 把衣服都抱到床上, 宋柚又钻进被窝暖和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体把毛裤跟棉袄穿上。
走到客厅打开房门,果真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宋柚感觉到北方的冷跟南方的冷的差别。
北方的冷是干冷,多穿点衣服就能抵御严寒,可南方的冷带着湿气,湿寒如同跗骨之蛆附着在身上,穿多少衣服都不觉得暖和。
宋柚比俩孩子的适应能力还差, 不过好在特别冷的时间并不长, 只有一个多月。
正在厨房揉面,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 她赶紧回屋, 见俩娃已醒,先给他们兑了温水让他们在屋里洗脸刷牙, 然后拿来棉袄说:“外面冷, 把厚棉袄穿上。”
豆包打了个喷嚏, 把大棉袄往身上套,说:“这棉袄真厚。”
俩娃还不会系扣, 宋柚帮他们把扣子系上,毛豆说:“妈,新棉袄真暖和。”
宋柚给他们套上外衣,说:“再套一件衣服就不冷了。”
等韩承回来, 俩娃正在帮忙喂鸡, 把玉米糠跟榨油剩下的花生饼加水搅拌放进鸡窝, 又往鸡窝里扔了几片白菜帮子。
韩承看俩娃穿得圆滚滚的像两个包子,在俩娃后脖颈处各摸了一把,感觉暖呼呼的,就知道俩娃不冷。
宋柚说:“我们仨的棉袄都是一层新棉花,一层旧棉花,暖和又压风。”
他看宋柚穿得也挺厚,就说:“那就好。”
宋柚已经把面醒好,把白菜洗好,韩承回来没五分钟,热气腾腾的面条上了桌。
吃完饭,宋柚把给韩承织好的新毛衣毛裤拿出来,说:“你穿棉袄训练不方便,就穿毛衣吧。二嫂给的羊毛毛线织的毛衣。”
韩承顺从地把毛衣换上,说:“挺暖和。”
藏蓝色的小v领修身毛衣薄厚正合适,脖颈几乎都被遮住,衬得韩承身姿挺拔,外面套上军装外套,一点都不臃肿。
“还有条毛裤,”宋柚说,“你试试,应该正合适。”
韩承看着那毛裤前门襟有扣子,织得很细致,可他不想穿毛裤,就说:“我就穿秋裤加军裤就行,一点都不冷。”
宋柚说不行,她说:“得多穿点,穿这么点你年轻时不觉得冷,年纪大的时候就会得老寒腿。”
韩承这种说法听得多了,几乎每个老人都这样说。
他坚持道:“我真不冷。”
宋柚继续跟他安利毛裤,说:“你看毛裤很轻薄,完全不妨碍你活动,你试试。”
媳妇费劲织了回裤子,韩承不忍心她的劳动白费,就把毛裤穿上,军裤套外面。
他做了几个踢腿、弯腿动作,说:“真不错,这一身都很轻便,一点都不束缚,还很暖和。”
宋柚笑道:“这样穿又暖和又不妨碍训练。”
他摸了下宋柚的发顶,说:“织得真不错,真是辛苦你了。”
他太客气,宋柚说:“你总是跟我客气,我不爱听‘真是辛苦你了’。”
韩承带上军帽正要走,听到这话转身又看向她,问:“这话没毛病吧,我就是这样想的,那你爱听什么?”
宋柚的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说:“这样说太生分,你就说我媳妇真好。”
韩承神情一顿,默了一秒才说:“……我媳妇真好。”
宋柚脸上仍带着笑:“说顺溜就好了,快走吧,我们也走了。”
看俩孩子没注意他们俩,韩承伸出双手捧起宋柚的脸,在她嘴唇上轻碰了一下。
宋柚弯着唇角笑,他这些亲密的小动作越来越自然了。
还有点时间,他们一块把俩娃宋柚幼儿园,韩承去营地,宋柚去学校。
拐去营地的路上,韩承正好遇到唐青云跟梁季平,俩人都穿着棉袄。
自然他们也都看到穿着“单薄”的韩承。
他们俩穿得都很臃肿,只有韩承一身军服格外笔挺熨帖,显得他特别有精气神。
他们俩很不甘心与韩承对比过于鲜明。
唐青云说:“我媳妇非要让我穿棉袄,训练不方便,暖和倒是暖和。”
虽然说的是抱怨的话,语气却难免得意。
梁季平也说:“我媳妇给我新做的棉袄,很轻便还抗风,你们训练的话可以少穿点,韩承你不训练的时候穿那么点应该会冷。”
唐青云调侃:“他这是准备靠体温取暖。”
韩承语气平淡地说:“我媳妇给我织的毛衣,羊毛线的,特别暖和,我现在走路都出汗,咱们几个训练场都没遮挡,大风刮得厉害,我穿这毛衣活动方便,不影响训练,还保暖。”
唐青云跟梁季平:“……”
想不到平时惜字如金的人用那么一大篇话描述一件毛衣。
走路都出汗!很好,被他秀到了。
傍晚下班回家,俩人都要求明天穿毛衣上班。
李秋菊说:“可以啊,你不怕冷就穿毛衣。”
唐青云说:“你得织新的,羊毛的。”
李秋菊挑起眉毛:“羊毛的多贵啊,为啥穿羊毛的啊,一件得好几十,咱家吃喝不花钱了,你不用出钱养你爸妈了?为啥要穿羊毛的?”
“韩承就有羊毛线的毛衣,宋柚新给她织的,暖和不束缚不影响训练,不像棉袄这么笨重,你说我津贴也不少,经常在户外,穿件暖和衣服咋了。”唐青云非常羡慕地说。
李秋菊:合着棉袄白做了呗。
梁季平夫妻俩的对话也差不多。
两人的媳妇都很头疼,已经做了棉袄,又要买羊毛线给他们俩织毛衣。
周五下班去传达室领牛奶,宋柚还收到一张包裹单,本来以为是双方父母给寄东西,周日取回来一看,竟然是江远鹏给她寄了一支派克钢笔。
宋柚非常意外,在这个年代,派克钢笔可是奢侈品。
像江远鹏这样的知识分子,自然很喜欢并且珍惜钢笔。
可他把一只崭新的笔寄给了宋柚。
跟钢笔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一页纸的废话中,宋柚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句,就是不要把之前她说的事儿往外说。
宋柚想了又想,跟韩承说:“上次我跟我爸说的江帆的事儿,他肯定会去寻找真相,是不是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所以给了我一支钢笔,算是封口费,不让我往外说。”
韩承分析道:“要是他真去调查的话,他肯定不想惊动他的妻子儿女。”
宋柚觉得他们的推测非常有道理,说:“应该是这样。”
她非常兴奋,脑补出了智商极高的江远鹏步步为营,弄清楚事情真相,最后与张文雅决裂的大戏。
非常期待。
不管江远鹏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白得了一支派克笔。
这支钢笔还是金笔尖,是把钢笔用了还是收藏好等以后成“古董”,宋柚想了想,她想还是让当下的生活过得更舒服一些比较好,于是把钢笔吸了墨水,给江远鹏回信。
宋柚也是在一堆废话中写了一句最重要的,告诉他不会往外透露半个字。
这事儿她绝对会配合江远鹏。
等她写完信,还是很兴奋得无法平静下来,就拿了本书再看。
韩承觉得她心不在焉,抬腕看了眼手表,看到已经十点半,就合上书,对宋柚说:“早点睡吧,明天再接着看。”
这个时候大家睡觉都早,十点睡觉都算晚的,宋柚也合上书,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随口对他说:“你亲我一下。”
韩承凑过来,在她左脸上轻啄了一口。
宋柚觉得这个亲吻很敷衍,于是决定骄纵一回,她说:“我让你亲这边了吗,我让你亲右边。”
刚站起身,忽然听到这又娇又甜的声音,韩承沉默了一秒:“……嗯?”
都是他惯的,小柚子这是越来越嚣张!
韩承重新坐到她身边,更靠近一些,伸出双臂捧起她的脸,在她右脸上又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又把目标转移到她嘴唇上。
宋柚的呼吸好像都被夺走了。
等分开她,韩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早点睡吧。”
说罢,起身往书桌方向走,把书放好,又走向门口去洗漱。
宋柚依旧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只觉得脸颊跟耳朵都很烫。
等韩承回来,见宋柚已经蒙头躺在床上,他随手关灯,把宋柚头上的被子拉到脖颈处,掖好,说:“赶紧睡。”
宋柚跟俩孩子都放了寒假,生产队的社员干完修大坝、清塘泥这些活儿,也都歇了工开始干自家的活儿并为过年做准备。
她跟村里社员买了些农家肥,并让他们给撒到地里。施农家肥也不简单,沤好的肥洒在土里,还要翻耕入土,省得失去肥力。
肥料跟工钱一共是两块钱,直接给工钱不合适,那社员要票,宋柚就用工业票跟对方交换。
看着施好肥整好土的地,宋柚很满意,这样明年旱稻肯定有个好收成。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这些天宋柚都在准备俩孩子的新衣服跟新鞋。
宋柚在吃穿上并不会亏欠孩子,可他们还是像别的孩子一样期盼过年。
社员们开始捞池塘里的鱼,还要杀年猪,另外还要核算公分,发年底分红。
粮食在秋收完交完公粮后就分过了。
周日的时候分鱼、猪肉跟钱。
这天,宋柚带俩孩子去制香厂玩儿,俩娃觉得制作榆面,甚至贴包装纸都挺有趣。
吴跃进趁机问她:“咱香厂挣了点钱,不多,你说这笔钱咱是给社员分红,还是留着,明年厂多招点人,扩大规模,说不定用钱呢。”
宋柚想了想说:“不盖厂房的话,扩大规模咱也用不了多少钱,还是给社员分吧,要是到明年年底才分红还需要等一年呢,哪怕分个十块、八块呢,还是让他们看到点希望好。”
吴跃进点点头说:“行,那咱们今年就分点。”
周日吃过早饭,韩承去营地,宋柚骑车带着俩小家伙去荷叶塘大队,到大队主路上,看到叶静在等他们。
毛豆跟豆包都主动跟叶静打招呼,叶静很开心地摸摸俩小家伙的头说:“真乖。”
临近过年,又要分肉分钱,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喜气洋洋,让人不自觉受到感染,心情大好。
她们先去大队部,会计正在办公室里给社员分红。
村民没有排队意识,办公室里跟院子里都乱哄哄的。
宋柚拉着毛豆跟豆包站在人群外,生怕他俩被踩到。
豆包说:“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排队呢。”
毛豆问宋柚:“我能组织大家排队吗?”
宋柚蹲下来,视线跟他平齐问:“难度非常大,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想试试。”毛豆说。
“我也去。”豆包也跃跃欲试。
宋柚决定放手让他们去,俩孩子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毛豆扯着嗓子喊:“大家赶紧排队,先来的在前面,后来的再后面。”
“都不要挤,越着急越慢,大家不要着急。”豆包礼貌又斯文。
叶静很担心地问:“俩小家伙能行不?这些社员能听他们的?主要是他们俩太矮了,搁在人群里都看不着。”
宋柚说:“看看再说。”
她的视线没离开过兄弟俩,只见他们很有礼貌,根据不同年龄叫不同称呼,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大娘,嘴儿可甜了。
豆包彬彬有礼宋柚倒不意外,她没先到毛豆也能有礼貌且有原则。
看着这两个比一般孩子干净得多又会说话,像模像样维持秩序的小豆丁,社员都觉得惊奇,有认出他们的人说是宋老师的俩儿子。
因为香厂的事儿,现在宋老师是生产队的“名人”。
社员们都给宋老师的俩儿子面子。
他们开始排队,慢慢的从办公室到院子门口,排成一条长龙。
宋柚她们就排在队尾。
俩孩子撒着小腿朝宋柚跑过来,豆包一下扑到宋柚怀里,说:“妈妈,已经排队了。”
毛豆很矜持,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身板也挺得笔直。
他们做到了!
宋柚摸摸俩娃的小脑袋夸奖他们说:“真棒。”
排队之后效率高了许多,宋柚跟叶静很快拿到一样的分红,都是七十多块钱。
其中从香厂拿到的差不多有七块。
拿到钱之后,她们马上去鱼塘看捞鱼。昨天就开始捞鱼,她们到的时候又捞了半个小时,鱼捞完点数后就开始分。
她们各分到一条鱼,因为是小学老师,她们分到的鱼都比较大。
拎着鱼又去晒谷场,那里在杀猪分肉。
一路上毛豆一直催,说:“咱们快点走啊,去晚了就看不到杀猪了。”
晒谷场架了两口褪猪毛的大锅,一走进就有一股热烘烘的腥味儿。
宋柚她们各分了半斤猪肉。
俩孩子可开心了,宋柚怎么叫他们都不走,眼巴巴地看着猪肉分完,村民散去。
宋柚真不明白杀猪分肉有啥好看的,可小孩都爱看。
豆包还问:“妈妈,他们分到肉怎么那么多?”
毛豆给他解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按人分的,人家里人口多。”
叶静就在旁边陪着他们。
宋柚想,对孩子来说,农村真是有无穷的乐趣。
这回可以走了,回去正好做午饭。
刚走出一段路,大队上吴跃进拎着个蛇皮袋子追上来,招呼宋柚说:“宋老师,这是给你的。”
“这是啥?”宋柚问。看吴跃进拎在手里,感觉还挺沉。
“这是咱们生产队,咱们社员特地给你的,感谢你为咱制香厂出谋划策。”吴跃进说。
他指指蛇皮袋子说:“有排骨,熬好的猪血,猪大肠跟猪肝这几样好吃的下水也给你了。”
这些平时都不好买。
宋柚知道村民都指望这个香厂,巴望着明年能多分点钱,但她觉得生产队不用额外感谢她。
她说:“不用额外给我,还是给社员分了吧,我为咱们香厂出点力也是应该的。”
吴跃进坚持说:“这是咱们大队班子商量过的,社员也都知道,毕竟这不是你本职工作,我也没法给你额外多算公分,要是真按你出工算,这些东西也抵不上你出的工,就是象征性的补偿,明年还希望你能多给香厂帮忙呢。”
叶静说:“既然是大队干部一块决定的,你就拿着吧,这有啥好推辞的。”
推拒是必要的礼貌,几个来回之后,宋柚收下了东西。
她知道大队给她这么多东西的意思是希望她明年继续尽心尽力。
而且她确实为香厂搭了好多工。
有了蛇皮袋,她在带着俩娃,就不方便骑车。她把蛇皮袋绑在后座上,推着车走,让俩娃走路。
走到路口,宋柚邀请叶静:“过年去我家吃饭吧。”
叶静其实不愿意麻烦宋柚,毕竟她拖家带口的,还要招待她。
她说:“多麻烦啊,我就不去了,知青点有四个知青没回家,我们都是一块开伙。”
宋柚坚持让她去,说:“大过年的我肯定要请你吃饭,再说不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嘛。”
“阿姨,去我家吧,我妈妈做的饭可好吃呢。”毛豆也盛情邀请。
“是啊,阿姨,你就去吧。”豆包说。
他们很喜欢这个很温柔话不多但一直陪着他们的阿姨。
叶静没再推让,她们便约好了吃饭时间。
回到家,宋柚把蛇皮袋里里的东西都放在盆子里,东西可真不少,肋骨腔骨就足足有半扇,上面留的肉还挺多。
应该是吴跃进特意嘱咐杀猪的社员多给排骨留点肉。
猪肝跟大肠她准备这两天卤着吃,豆包这个小家伙食材味道太重他都不爱吃,要用卤料味道遮住腥味他就吃。
剩下这些肉类在室外阴凉处放个十几天不会变质。
她征询俩孩子意见,问:“排骨你们想怎么吃?”
豆包蹲在地上,馋巴巴地看着宋柚从排骨上切下来一小半。他吸溜着小嘴说:“糖醋排骨。”
宋柚看着二儿子可爱的小模样,笑道:“好,按你说的做。”
晚饭宋柚做了两掺米饭,除了糖醋排骨,还有爆炒腰花,萝卜猪血汤跟炒青菜。
韩承闻着浓郁的饭菜香味说:“今天的晚饭可真丰盛。”
宋柚说:“我正好从生产队拿回来了食材,你最近忙,给你好好补补。”
别人节假日是休息的时候,韩承他们节假日的时候比平时更忙。
俩孩子很爱吃酸酸甜甜的排骨,冒尖的一大盘子排骨快速少了一半。
宋柚把腰花往韩承碗里夹,笑着说:“平时猪腰子不好买,你多吃点,吃哪补哪儿。”
“爸,你要补腰子吗?”豆包问。
毛豆说:“腰子就是肾,咱爸要补肾。”
“爸你需要补肾?”豆包讨厌腰花的味道,连忙把盘子往韩承面前推,很体贴地说,“爸你都吃了吧。”
韩承:“……”
他肾挺好的,她不是知道嘛!
宋柚觉得这个话题不宜继续,赶紧往回找补,说:“猪肝、猪腰、猪血、猪蹄这些都能补身体。”
看到他黑沉沉的目光扫过来,张嘴想说话,宋柚挑衅地往他嘴里怼了一大块腰花。
韩承默默嚼着腰花,拿过宋柚的碗,给她盛了萝卜猪血汤,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说:“多喝点,你把身体养好,别总喊累。”
被他深沉的目光扫视,宋柚顿时觉得脸热,她连忙看俩孩子,他俩正吃酸甜可口的糖酥排骨,根本就没留意韩承的最后一句话。
即便听到,他们俩也不懂。
宋柚低下头认真干饭,不再轻易多说话。
本来以为开的这个玩笑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韩承可不想放过她。
晚上俩孩子九点钟睡觉,宋柚给俩孩子做新棉鞋,毛豆的鞋子已经完工,毛豆的鞋子也快完工。
这样一双新鞋,正好穿到开春暖和的时候。
到十点钟,宋柚才去睡觉。
韩承躺下后,直接把人揽过去,用被子盖住他们俩,说:“我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