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帝并不恼怒,松开了钳着皇后下巴的手:“幽阳那孩子从小喜欢夜辞,但夜辞偏偏多次拒婚,我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唉!”
若木兰的下巴都红了一道手指印,她冷冷的说道:“燕景铄,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姿态,你在乎过哪个皇子公主?你只在乎你的权力!修为!长生!”
北幽帝把玩着手中茶杯道:“哪个皇帝不想一统天下?天武境的寿元也只能是一百五十年,皇后,你不懂,这远远不够,我需要更长的寿元,更强大的境界,才能抵御寒辽国的入侵,解救苍生于疾苦之中。”
“抵御入侵?解救苍生?”若木兰不屑的笑了起来:“不夜军大获全胜的时候,是谁连下三道圣旨让其退兵啊?现在你却跟我说什么一统天下的大义?”
北幽帝淡淡的说道:“皇后,你不懂。”
若木兰:“东郭贵妃比我适合当皇后,她的母族对你作用更大,她也更懂你!你杀了我吧!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北幽帝叹了口气,再次抚摸上她的脸颊:“皇后,你怎么能如此说自己?你看你多特别啊,这世上哪个毫无修为的女子,能像你这般青春永驻,不老不死?”
若木兰‘噗哧’一声笑出来,随手捻起长发中的一根轻轻一拉。
白色的长丝隐藏在一头乌发中并不显眼,但此时在躺在她手中却尤其的刺眼。
若木兰的笑容在脸上绽放:“我老了啊,我会老,并且很快就会死去,你永远不会知道长生的秘密。”
北幽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充满杀意的目光看了皇后一眼,起身大步离开。
门口,随行的太监宫女都在外面守着,帝后的谈话没人有资格旁听。
看到皇帝走出殿门,太监宫女们连忙一路小跑着跟上。
皇帝常来看望皇后,但从不过夜,每次从皇后宫里出来心情都说不准时好时坏。
北幽帝心思极深,下人们根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众人只知道皇后多年来从不踏出寝宫一步,北幽帝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皇后清静。
美名其曰皇后需要静养,实际上跟幽禁没有区别。
此时寝宫外的不远处,莺莺燕燕的声音传来,定眼一看,是十几个妃嫔们正在踏雪赏梅。
这里是皇后的寝宫附近,北幽帝常出没的地方。
妃嫔们不在花园溜达偏偏一窝蜂的来这里,存的什么心思再明显不过。
赏花看雪来了兴致,妃嫔们竟然还开始吟诗作对起来,想要用这种方式得到皇帝的青睐。
一首首诗词歌赋传颂而出,烂俗无比。
北幽帝在远处听着,勾起了嘴角。
这时伶妃从人群走出,一步一字的开口:“稷下寒宫芳草尽,独剩香梅绛如虹。”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她轻轻一瞥斜后方,那里正有一抹帝王黄色衣角随风而动。
伶妃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
其他妃嫔们则是脸色难看,却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
至于皇帝就在附近的事,每个妃子都有眼线,早就得知了。
老太监抬眼瞄了瞄皇帝的表情,壮着胆子小步上前:“伶妃不愧是出身书香世家,瞧瞧这文采,奴才十个脑子都想不出一句。”
北幽帝幽幽开口:“是不错。”
老太监欣喜无比,心道这一次帮着伶妃争宠是帮对了。
只见伶妃顿挫了一会儿,然后再打算念出后两句。
北幽帝突然抬脚走了出去,出现在了众妃嫔面前。
女人们一个个假装大惊,呼啦啦跪了一地。
伶妃跪在最前面,面上的欣喜都快溢出来!
北幽帝径直走到伶妃面前,道:“诗作的不错。”
伶妃连忙磕头,刚想开口……
“后半段,朕正好有两句能对上。”北幽帝说着,嘴角带笑。
伶妃惊喜无比,天呐,皇上要帮她接上后面两句的诗?
帝妃共作一首诗,如此佳话,岂不是要流传甚广!
老太监兴奋的跑上前:“奴才给皇上研磨!”
“不必了。”北幽帝的声音无悲无喜,他看着天边的景象,一字一顿的念道:“边境不知北幽帝,只识不夜永安侯。”
“好诗!好诗啊!”老太监张口就开始夸张的叫唤,叫着叫着突然察觉到不对。
啪!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他连忙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
其他妃嫔们早就吓的脸色苍白,呼啦啦跪了一地。
伶妃呆呆的看着皇帝,大脑一片空白,浪漫的帝妃佳话,我吟诗你作对。
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两句?
毁了!全毁了!
……
东郭贵妃的宫殿颇为华丽,冠绝后宫。
若木皇后被幽禁多年,这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就都交由东郭贵妃打理。
再加上她母族东郭世家的辉煌,东郭蓉在后宫里便是无人敢惹的存在,以至于她的地位不是皇后却胜似皇后。
此时的东郭蓉斜躺在榻上,懒洋洋的看着熏香一缕轻烟渺渺。
下方是端坐着喝茶的七皇子燕文斌,正在痴笑着看话本。
母子俩在暖冬里的宫殿里,好不惬意。
这是一名小太监疾跑着过来,将吟诗作对的经过一五一十的汇报。
燕文斌激动的跳起来:“母妃!这诗做的也太明显了吧!父皇对夜辞已经忍无可忍,我们快去凛州,把那他给生擒了!”
东郭蓉嗔怪道:“咋咋呼呼,哪一点皇子的样子。”
燕文斌摸了下鼻子,突然想到:“皇妹在凛州,咱们快给她传消息,让她大胆一点就是!”
东郭蓉摇头,对着下人吩咐道:“伶妃祸乱朝纲,以下犯上,去,将她打入冷宫。”
“是!”小太监立即去办。
燕文斌傻眼了,不解问道:“母妃,这时候咱们不应该抓紧通知外公拿下不夜军吗?管那伶妃做什么!”
东郭蓉溺爱的看了儿子一眼,解释道:“不管是夜辞还是不夜军,你父皇自有决断,东郭家切不可越权自作主张!”
燕文斌还是不解:“哦,可诗是父皇自己写的啊?”
东郭蓉:“你这孩子!你父皇接了后半句,是那伶妃先开的头,这事造成的混乱,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燕文斌:“切!还不是怕那夜辞……”
东郭蓉手指紧了紧:“住嘴!”
燕文斌不再敢多说话,只是内心相当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