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魏倾华,逍遥王又怒火中烧。
魏瑾熔把暖宝抱回来那会儿,他和皇帝还口口声声要对那贼人剥皮抽筋呢。
结果呢?好了嘛!搞半天,那掳走暖宝的贼人,就是魏倾华自己!
而魏倾华带暖宝出去的原因,更是气人。
逍遥王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他和皇帝听完魏倾华的坦白后,彼此脸上那见了鬼的神情。
不解!丢人!懊恼!愤怒!隐忍!
总之,就像是吃了屎一样,一言难尽。
特别是瞧见对方的脸上还因为打斗而挂着彩,就更是憋得慌。
他们都干了什么?
一个皇帝跟一个王爷,竟被一个七岁的孩子给愚弄了?还愚弄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想想他魏祁的名声在四国,那也是极好的。
即便对天下没有什么大的贡献,但不争不抢、肆意潇洒、风流倜傥,也算是好词儿。
可偏偏,到头来怎么就生了魏倾华这么一个儿子?
平时单纯点,闹腾点,也就罢了!男儿郎嘛,没几个是文文静静的。
但是偷孩子?钻狗洞?赌妹妹?这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才会干的事儿!
……
前厅。
魏倾华就跪在院子的中央,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
这是他犯了错,需要受到的责罚。
他很冷。
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嘴唇乌青。狂风暴雨中,小小的人儿摇摇欲坠,不知何时就会倒下。
而他的身后,是被打完了二十个板子,却依旧要陪着主子受罚的阿江。
以及已经被皇帝下令处死的四个婆子的尸首。
那四个婆子直接死在了羽林军的长剑下,眼睛都来不及闭上,鲜血流了一地。
纵使暴雨将血液冲刷得干干净净,可院子里却依旧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
阿江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暂时死不了,但却极不好受。
虚弱的他倒在魏倾华身边,冷饿交加。皮开肉绽的臀沾上雨水,又痛又辣。
——照顾郡主的婆子们疏于职守,险些酿成大祸,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三公子性子顽劣,须得好好管教,罚他跪上一宿,仔细反省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
——书童阿江,没能劝住主子,反而跟着主子一起胡闹,隐瞒不报!杖责二十,陪跪一宿!
短短几句话,便是皇帝对魏倾华等人此次事件的处罚。
甚至,在下头人想要上前处理掉那些婆子的尸体时,还吩咐道:“把尸首晾着,明日再丢去乱葬岗。
让三公子好好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儿。仅凭着一己之力,就送了那么多人上黄泉!”
皇帝的语气既严肃又冷漠,少了以往的宠溺和包容。倒是那张脸上,还留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隐忍和无奈。
皇帝与逍遥王是一母所生,自幼感情深厚。
因此,对于逍遥王府的几个孩子,他素来是视如己出的。
不管哪一个孩子犯了错,他都跟逍遥王一样,极其上心。就更别提,这一次魏倾华所犯的错,实属是大错。
皇帝怎么能不知道魏倾华是无心的呢?身为魏倾华的皇伯伯,他对魏倾华的性格,再了解不过。
但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无心也好,有心也罢。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就得自己承担。
哪怕,需要用毁掉孩子的单纯和天真无邪来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皇家。
……
小小的魏倾华真的吓坏了。
从白日里遇到蒙面人开始,他的精神就一直很紧绷。像是被什么东西套住了似的,刚度过一个死劫,又迎来一个难关。
闪电和雷声不断。
狂风暴雨中,这孩子连哭都是无声的。
坚持住!很快了!
魏倾华咬着唇,不断给自己打气。
哪怕他昏昏沉沉,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
脑海中,也不断浮现着今日深巷里的杀戮,以及身后四个婆子被处死的画面。
但他依旧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这不仅是在接受惩罚,也是自己给自己一个教训!
“老三!”
魏慕华和魏思华急急赶来,一把伞撑到了魏倾华的上方,总算帮魏倾华挡掉了凶猛的雨水。
魏倾华懵懵抬起头,鼻子特别酸涩:“大哥……二哥……”
“来,咱们先回屋。”
魏慕华看着虚弱的弟弟,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
心想:这家伙,以后怕是会老实不少。
他跟魏思华一起扶着魏倾华,又命人将阿江也抬回屋里。
魏倾华心里头还惦记着暖宝呢,就算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
还是问道:“哥……暖宝她……她好不好?有没有被……被吓坏啊?”
听大人们说,孩子最是吓不得。
就算身上不见伤,这受了惊吓,也总逃不过发烧说胡话。
更严重的,还可能会变成痴傻儿呢。
魏倾华闹是闹了点,但还是非常疼爱妹妹的。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的妹妹变成傻子。
还是因为他。
“暖宝好着呢,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魏思华瞧见魏倾华身上的伤都已经被雨水泡白泡烂了,说起话来也漏风,不禁皱起眉头。
臭小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暖宝!
“嘻嘻~她没事儿就……就好,呜呜……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错了……
哥~放心呐~以后我……我一定会长脑子,我再……再不跟孟蕴和置……置气了!”
魏倾华半哭半笑,任由两个哥哥把他带回了屋。
一路上,迷迷糊糊,没少认错。
待魏慕华和魏思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收拾好时,他也彻底昏睡了过去。
看着那满脸憔悴,甚至连身子都已经开始发烫的弟弟,魏慕华和魏思华还能怎么办呢?
这种情况下,再让魏倾华去前厅跪着,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叹了口气,吩咐下头的人:“拿着王府的令牌去请一个大夫来,好好给三公子和阿江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言毕,两兄弟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便十分有默契地耸耸肩,朝前厅走去,代弟受过。
没办法。
谁让他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