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一个接一个的做?
“郑医生,您身体……”蒋主任迟疑了一下。
从手术中开始,他对郑仁的称呼已经改成您了。
“没事。”郑仁笑了笑,戴着无菌口罩,看不清笑脸,但是他眯起的眼睛满满的善意,“还是抓紧时间吧,外面患者多,耽搁时间久了,怕有问题。”
“嗯。”蒋主任知道郑仁为什么这么拼命,但……真的是不忍心啊。
人家刚从前线下来,脸上带着伤,身上淤青无数,还要披着十几、二十斤的铅衣连台做手术,自己于心何忍。
可是情况所迫,也没办法。
蒋主任的心情很复杂,招呼手下大夫推着患者出去了,并让他们按照苏云的说法去做。
这里的小大夫早都累的走路都打晃了,作为前哨中转基地,从地震开始,他们就没回去家。最多在医院眯一会,很快就又被叫起来。
看着走路都要睡着的小大夫,蒋主任有些羞愧。
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郑医生,实在不好意思,他们两三天没怎么睡了。”
“知道,没事。”郑仁道,“准备患者的片子,要严密核对,不能因为忙和累出现误差。”
不经意之间,郑仁像是回到了海城,在和手下一众小大夫交代事情一样。
这是技术水平高的大牛级人物特有的气场,装不来的。
蒋主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人家手术做的牛逼,说什么都是对的。
更何况郑医生叮嘱的事情,本身就没有任何毛病能挑。
蒋主任马上亲自去交代诸多事情,郑仁撕掉无菌服,直接坐到地上,靠着墙,休息一下。
“老板,你这么坐,会得痔疮的。内痔外痔混合痔,哗哗出血的那种。”苏云说到。
“累了……”郑仁语气里透着无尽的疲惫。
这是从912医院出来,长途奔袭,鏖战无数后郑仁第一次说累。
在南川镇,苏云在雨里面睡了一小会,而郑仁一直都在搜救、手术。
可是,累了也没办法。
外面数不清的急诊患者,医生就这么多,尤其是合格的介入医生,就这么多。
“老板,我在南川镇睡了一觉,你猜我梦到什么了?”苏云没有去叹息,也没有嘲笑郑仁,问了一个不想关的问题。
“我觉得我现在睡着了,连个梦都不会做。”郑仁的头靠在墙上,眼睛闭着,说话已经开始含糊起来。
“我梦到了大棉被,山东大棉花絮的那种棉被,特别沉,盖在身上就觉得暖和。”苏云坐到郑仁旁边,小声说到:“雨里面睡,真特么冷啊。要是能回去,我一定窝在棉被里好好睡上几天。”
“嗯,三天都睡不够啊。盖着棉被,谁叫都不起来……”
“你歇会,一会患者上来,我消完毒叫你。”苏云小声说到。
“不要……你开始消毒,我去刷手。”郑仁说着,已经睡着了。
几分钟后,患者被送了上来。
看到郑仁偎在墙角里睡着了,蒋主任和手下几名大夫都没在意。这时候,谁都想睡觉,都累的要死要活了,没那么多情绪。
苏云开始刷手,没叫郑仁。
他准备自己做一台手术,这种骨盆骨折的介入手术,对他来讲并没有多难,早都看会了。
可是巡回护士倒水的声音响起来,手还没刷完,郑仁出现在身边。
“喂,你要不要竖着耳朵睡觉?这么睡的睡眠质量不好。”苏云唠叨起来。
“睡了一会,精神多了。”郑仁没刷手,而是等苏云,“一会你去操作台吧,里面不用你。”
“啥意思?”
“……”郑仁见苏云斜眼睛看自己,那眼神就像是昨晚在小雨里面坐着,忽明忽暗的烟火。
“算了。”郑仁打了一个哈气。
苏云这才没和郑仁计较,转身去消毒。
郑仁本来琢磨,自己有系统装备,怎么也要比苏云抗造。
可是那货说什么都不干……也好,他进来配台,能做的更快一点。
郑仁趁着间歇期,去换了辐射射线能量转化铅衣,又猛灌了一口精力药剂,这才刷手,穿无菌衣上台。
已经精疲力竭,郑仁顾不上怀疑大猪蹄子的药剂是不是有问题了。
有事儿,以后再说。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神采奕奕的上台,苏云瞥了一眼郑仁,什么都没问。
气密铅门关闭,手术开始。
“你们好好看看人家的手法。”蒋主任和手下的小大夫站在操作间里,指着屏幕说到:“虽然咱们是搞循环介入的,但基本操作手法都一样。这位郑医生年纪看着不大,水平可是相当高。”
“师父,是不是全国的牛人都来了。”一个小大夫问到。
隔壁房间做手术的那位穆教授,水平之高,令人咂舌。这又从前线下来一个介入科的医生,水平也是相当高。
什么时候介入医生这么多了?
“必须的啊,咱们这儿是中转站,要是换个地儿,你以为人家稀罕来?”蒋主任拍了一下小大夫的头,喝到:“都精神点,好好看着。”
屏幕上的影像随即开始动了起来,从上一个患者最后造影的影像转化为现在手术患者的影像。
里面开始踩线了。
微导丝,微导管,造影,超选,栓塞……每一步看着都很简单,最基本的操作,没有什么令人炫目的技法。
简单而平实。
但都是专科医生,患者血管粗细,手术难度高低,还是能看懂的。
那么细的血管,直接进去,超选成功,连试探都没有,简单的令人指。
在术者的眼里,崎岖的山路,变成六排道的高速公路,一路狂飙。手术耗时14分32秒,结束!
蒋主任汗颜。
回想起自己刚刚“配台”,那哪里是在配台,简直就是在拖后腿,在耽误时间!
原来自己上去是误事儿去了。
幸好这位郑医生脾气好,要是换自己几天几夜没睡,从前线下来,遇到个脾气大的主任……肯定会破口大骂的。
幸好,幸好。
“师父,手术看懂了,但……”
“但什么?”
“不知道能学什么……”小大夫迷茫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