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年味很浓,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叫卖声,崇祯六年即将毕竟,且不说过去的一年里有什么样的事情生,但是最起码,像往年一样,建奴叩京师的事情没有生,山东虽然有叛乱,可是很快就被消灭了、陕西、河南、四川、湖北或许还有叛乱的存在,可是与京师关系不大,一年的劳作,总算是可以休息一阵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在京师里悄然蔓延开来。传国玉玺这四个字一下子成为京师的热词,大街小巷都在传闻这个消息。好像没有听过这四个人的人就已经落后了一番。
“征北侯得到元朝的传国玉玺了。”
“征北侯在云中大兴宫殿,并且在云中城郊兴建高台,高约九丈九,并且已经设立文武百官,准备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登基称帝。”
这样的言语在京师的各个角落都传遍了,而且是传的有模有样,好像是真的一样。不光是这些平民百姓在传闻,就是在京中的各个官员们也在传闻此事,只是这些人和平民百姓不同,虽然心中也在猜测这件事情,可是却不敢到处说。毕竟李信手握重兵,他要是真的称帝了,还真是没有办法。
然而在武英殿内,崇祯皇帝却是满脸的阴云,这个消息他是刚刚听到的,不同于其他臣子或者老百姓的,崇祯皇帝对自己的江山社稷极为重视,一听到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是很快东厂、锦衣卫从市井中得到的消息,让崇祯皇帝坐不住了。
“你们说说,李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吗?”崇祯皇帝面色阴沉,整个大殿内一片阴云,压的众人都抬不起头。
“皇上,臣以为此事子虚乌有,乃是东虏的离间之计。”温体仁这段时间很是不安分,上蹦下跳的,这个时候,他第一个出列说道:“征北侯此刻被林丹汗围困在云中府,自顾不暇,能不能击败林丹汗的联军都不一定,哪里还能称帝呢?这分明是敌人的离间之计。”温体仁话音一落,引来了众多党羽的纷纷叫好。
“空穴来风,未必有因。”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只听神情极为冷淡,拱手说道:“皇上,此事既然传遍京师,说明征北侯或许有这方面的想法,不管是不是,朝廷都要加以戒备。征北侯拥兵十余万,但是军中却没有监军存在,不符合朝廷的规矩,臣以为必须派遣监军,将这支军队纳入朝廷的监控之中,这对于朝廷,对于征北侯都是一件好事。”
温体仁听了之后,眉毛抽动,他最讨厌有人跟他对着干了,若是周延儒,他是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这个毕自严也冒了出来。这不是在挑衅他的权威吗?当下冷笑道:“毕尚书说的轻巧,征北侯手中十余万兵马,这些人大多数是异族军队,只是凭借着征北侯的威望才能镇压的下来,现在再派上监军,恐怕那些人会不服吧!”
“哼,既然征北侯为朝廷的侯爷,那么这些军队也是朝廷的,就应该受到朝廷的约束。”毕自严冷哼哼的说道。
“毕大人何故对征北侯如此苛刻,可是对其他的同僚却是如此的庇护呢?”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望去却见是御史余应桂,只听他拱手说道:“皇上,臣弹劾户部尚书毕自严毕大人徇私舞弊,推荐的官员把关不严。”
“哦,这是怎么回事?”崇祯皇帝有些惊讶了,原本是在讨论李信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了毕自严头上了,他很震惊,要知道,这个毕自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深受崇祯皇帝信赖,他担任的户部尚书可是有些年头,自从崇祯的哥哥天启年间开始,后来虽然因为魏忠贤的缘故被罢官了,但是魏忠贤被铲除后,他再次担任户部尚书,并且为崇祯前期的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
毕自严到任时,明朝国库早被魏忠贤侵吞挥霍一空,国家每年赤字达130余万两白银。财政崩溃,政府只得向人民大肆科敛。三饷加派使人民困苦到了极点。毕自严从抓节源开流着手,先提出裁汰冗兵、兴复屯田,地方官吏以经济展速度来考核。毕的建议得到崇祯皇帝的称赞。其后,他广泛征求朝廷老臣的意见,系统地提出了12条解决财政困难的措施。包括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开京东水田,清查天下隐田,兴办军屯等项,皆得允行。为了杜绝地方官侵吞赋税银两,他亲自主持编订了赋役清册,颁行天下,严格监督审核,使贪污现象受到控制。原来的官屯地亩因年代久远皆被势家豪族侵占,赋税收不上来,毕自严不畏困难,亲自主持核查清丈了官屯地亩,明令按亩起科,增加了收入。在他的精心谋划下,冗兵冗费减下来了,虚报冒领、贪污侵吞大大减少,国家赋税收入增加了不少。如此得到了崇祯皇帝的极度信赖,被加封为太子太保。
“毕大人,御史郑友元,不知道尚书大人可认识?”余应桂望着毕自严说道。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御史,而毕自严乃是户部尚书,位高权重,可是他却不在乎。
毕自严转过身来望着余应桂,点了点头道:“他是我举荐为御史的。”毕自严毫不畏惧的说道。他知道这个时候余应桂为什么要提郑友元,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误。
“以前皇上曾说明,没有还清在任期间国库亏空的官员是不能举荐为朝廷官员的,这一条不知道尚书大人可知道?”余应桂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
“郑友元没有还清国库亏空吗?”崇祯皇帝面色阴沉。现在国库空虚,而各地的官员也因为各种理由,还不了国库的空虚,所以这让崇祯皇帝极为愤怒。
“或许已经完成了七成了。”毕自严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郑友元早已将七成的欠账还给国库了。”
崇祯皇帝感到意外,扭头又质问余应桂说道:“你说,到底欠了多少银子?”在崇祯看来,既然余应桂弹劾毕自严,想必这个余应桂已经掌握了郑友元到底欠了国库多少银子。
这个余应桂到底是一个厉害人物,一听说崇祯的言语的,当下朗朗说道:“郑友元到如今欠了国库银、金花银一共两千九百辆银子。”
“那差不多就有三千两了。”崇祯皇帝面色一变,忍不住朝毕自严望了一眼,这个重臣在这些年来,可是支持了自己不少,按照道理,这次应该饶了他,但是一想到干净的连老鼠都不想呆的国库,崇祯皇帝又是一阵心焦。
“皇上,我们正在讨论李信的事情,这件事情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周延儒看出了崇祯的犹豫,他瞪了余应桂一眼。三千两银子能做什么,江南的那些富商们,有的时候吃一顿饭也不止三千两银子。
“这个?”崇祯有些意动。
“皇上,今日一个郑友元不缴清国库欠款,明日就会有无数个郑友元,若是不加以追查,那些人各个都会学着样子,那底下的官员们谁还会缴清国库的欠款呢?国库空虚,又哪里有什么银子来剿灭叛逆呢?”余应桂冷哼道:“若是现在征北侯反了,朝廷大军必须立刻平叛,若是没有银子,士兵们又如何打仗呢?皇上,这个口子不能开。”
“哼。”崇祯皇帝听了之后,面色一动,面色阴晴不定,最后目光落在毕自严身上,面色阴沉,一边的周延儒见状,知道这个毕自严是保不住了,崇祯皇帝这些日子都是在为银子着急,连后宫的用度都一减再减,就是拼命的捞银子,近三千两银子,可以说足以让崇祯去掉一个户部尚书了。
“三千两银子也不少了,那就查一查吧!”崇祯皇帝终于开口说话了。毕自严身形颤抖了一下,面色苍白,缓缓的去掉了头上的乌纱,露出满头的银来。
“老臣告退。”毕自严朝崇祯拜了一拜,将乌纱放在地上,缓缓地退了下去。众人望着毕自严萧瑟的身材,纷纷叹了一口,隐隐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这崇祯皇帝的官可是不好当的。谁没有一个姻亲,谁没有一个弟子门生,三千两银子就闹到朝廷上来,还逼得一个户部尚书如此狼狈的下台。众人一想到这里,纷纷用不屑的眼神望着余应桂,只见那余应桂却是满脸的笑容,尽是得意之色。他一个御史却能参倒一个户部尚书,传扬出去,也足以笑傲士林了。
“只是一个户部尚书显然是不够的。”余应桂望着众官员之的周延儒,双目露出一丝疯狂来,满朝文武中,最大的奸臣就是这个周延儒。只有参倒了他,换上有杰出才能的人,才能护住大明江山,辅佐圣明天子。大明才能中兴,才能恢复太祖、成祖时期的模样。
一个原本是商讨军情的朝会,现在变成了一个参奏户部尚书的批斗会,大明朝的朝廷也算是奇葩的存在了。